“蒋宁?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昨天没休息好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程缘翻文件的途中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坐在副驾的项目经理笑呵呵应了句:“估计是第一次出差有点不习惯吧。昨天付总监晚上还因为水土不服跑了好几趟厕所。”
“是吗?让他不要硬撑,之后去药店买点药吧。”
蒋宁听着两人的对话,放在西装裤上的手蜷了蜷,低声道:“抱歉,我会专注的。”
程缘轻轻嗯了声,前座的经理又鼓励道:“小伙子要好好努力啊。”
努力一词似乎刺到了耳朵,蒋宁忍耐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异样。
他跟下车,在背后默默注视着程缘上前和对方负责人握手,笑得体面又客气,俨然是进入了工作模式,蒋宁深呼吸几回,随着一行人走进会议室。
音海的总经理站起身朝他们点头致意,双方纷纷介绍完各自的人员后入座,蒋宁也拿出了电脑准备做会议记录。
程缘从容起身,徐徐翻开早就准备好的收购计划书,有条不紊地做了个开头介绍,话里话外表现出他们的诚意和对未来的看好。
之后便是项目经理与财务总监的轮番上阵,蒋宁认真将双方的交锋及其他重点一一记录,时而抬起头,能看到一旁的程缘轻轻转笔,安静沉思。
一场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总算走到了签订意向书和起草并购合同的阶段。
程缘抬笔在纸上抑扬顿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发现对面的辛总在盯着自己的手看,像是因为合作基本达成了,双方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程总看起来练过书法。”
程缘点点头,答道:“外公说字是人的镜子,从小他就教我练字。”
辛总了然,夸他字如其人,一旁整理资料的蒋宁听见后,思绪飘到了不久前的那张字条上,不经思考对方的话究竟是在夸他字好看人也好看,还是从那刚柔并济的签名中感受到什么。只是回过神时,那边已经在约午饭了。
“程总远道而来,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不知是否有幸请您吃个午饭。”
“自然,也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众人纷纷朝着会议室外走,蒋宁亦步亦趋跟在了两个相谈甚欢的总裁后面。
“程总这手要是从事艺术工作,一定会很赏心悦目。”
蒋宁的注意力随之集中到了程缘垂在身侧的手上。
白净,细腻,纤长,骨节小巧,几乎看不出筋络,血液只在皮肤薄的关节处外显出淡淡的粉,像是精雕细琢的玉件,动起来却又更加好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出温软柔嫩的触感,一双手甚至长得比他的脸更秀气。
“您谬赞了,我没什么艺术天赋。”
即使被夸赞,程缘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手而骄傲过,很明显,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如同外表一样没有力量感,当然比不上那些为了生活或梦想历经辛劳的手,好看,也只是他唯一的优点罢了。
他将双手默默往身后背了背,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个盯着他看的蒋宁。
辛总问过他们的口味,带他们来到一家川菜馆。
“程总,一起喝两杯?”辛总叫人将酒拿上来,要给程缘倒。
“一杯就好,下午还有工作。”程缘礼貌地笑了笑,心中知道接下来的一场酒无可避免。
包装高端的酒被打开,蒋宁虽然坐的不近,却一下子闻到了浓烈的酒味,这酒的度数一定不低。
坐在他旁边的对方员工也拿起分酒器要给他倒上。
“哎,我的助理就算了,他一喝酒就昏头转向的,下午可做不了事了。”
旁边还有人想劝,说他一个年轻小伙子喝两杯没事,锻炼酒量,程缘哈哈一笑,说要是自己喝醉了还得有个人扶他回去,辛总见状也摆摆手示意他人住口,又带头朝程缘举起酒杯。
蒋宁有些担忧地拿着杯子,和众人一起看向那个方向,程缘端着盛满酒的酒杯,目光看向蒋宁,朝他眨了眨眼,然后与他人碰杯饮尽。
坐在蒋宁旁边的是法务的杨姐,她因为是Omega又是女性,自然没被劝酒,像是看出了蒋宁心不在焉,她凑近小声地告诉蒋宁:“不用太担心那边,程总酒量还不错的,既然不用你挡酒,你安心低头吃就行。”
蒋宁小声回应了句,注意力却还是落在那边与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程缘身上。
这时候的程缘被染上了一种世俗气,却又显露出几分潇洒,蒋宁想,明明喝醉后是那么柔软又温润的一个人,却总是喜欢挡在别人前面。外柔内刚,是他的性格也是魅力所在,真是……容易让人着迷。
“程总,车到了。”
蒋宁看向旁边坚持不需要自己扶,此刻正仰头盯着天空发呆的程缘,出声提醒道:
“我们该回酒店了。”
程缘嗯了一声,低头看见阳光直射下依旧能与他对视的蒋宁,笑着调侃他:“你眉骨好高,都用不着戴墨镜遮阳了。”
看样子是醉了,蒋宁没有搭话,默默替他拉开车门。等人坐进去后,又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过来,坐后面吧。”程缘隔着车窗叫他。
司机师傅催促道这里不能久停,蒋宁顿了顿,还是坐进了前座。
“怎么啦,夸你长得好看还害羞了?”
那人似乎变得比平时还要更健谈几分,还将手搭在了椅背上,凑过来继续打趣蒋宁。
“…没有。您可以在后座上小憩一会,下午还有个线上会议。”在蒋宁的了解中,程缘平时有午睡的习惯,他将脸转过去,只留给程缘一个后脑勺。
“唔。”该说蒋宁是个称职的助理吗?这种情况下都能把话题直接拉回工作上。程缘放弃与他聊天,向后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蒋宁松了口气,总算得空用来思考一些问题,比如,不小心听见了上司向我表达心意是该装作不知道还是趁早义正言辞的拒绝?又比如,虽然我是个性取向为出厂设置的直男,但时不时会对自己同性别的上司产生不可言说的微妙情感该怎么办?
不对,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说,Alpha男性和Beta男性其实不算严格的“同性别”,甚至可以合法的在民政局登记结婚,蒋宁恍然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难道,那些,暧昧的……
还未等蒋宁想完,前面的路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哎哟,前面怎么回事儿啊。”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前车也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蒋宁偏头看向前方的十字路口,周围有不少路人驻足,似乎都在观望突发的事件。
“蒋宁?”程缘在后座上喊了他一声。
“我下去看一眼。”蒋宁开门下车,抬头看了一眼后,瞬间不假思索地向前方奔去。
“怎么了这是?哎哎哎——你们——”
程缘心头一跳,顿感不妙地紧跟着下了车,司机不明所以地想要喊住程缘。
看清情况的同时,程缘的瞳孔猛地震了震:一个中年男人疯狂地挥舞着菜刀欲行凶伤人,路上行人皆惊恐地避之不及,只有一名交警在与其对峙。
“请不要动!把刀放下来!”执勤的警官一边厉声警告着面前的歹徒,却又被逼的频频后退,幸好他还没有伤害到周围的群众。
蒋宁几乎是瞬间认出了那个发狂的男人,正是昨天闯入店里的,刘芳的丈夫,李瑞海,他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像头愤怒的公牛一样攻击他人。
蒋宁冲上前,本想从男人手中夺下凶器,但失去理智的人动作毫无章法,反应过来后挥刀砍向蒋宁,蒋宁后撤几步,脱下行动不便的外套阻挠对方的动作。
“就是你!就是你们!你们都逼着我老婆和我离婚!啊?!”李瑞海脸上都泛着情绪激动的红,愤愤地瞪着蒋宁,辱骂着脏话。
蒋宁蹙着眉,和警官一起勉强能应对男人的攻击,但奈何手里没有武器,无法直接制服对方。
“拿着!”身后突然有人递上来一节杆子,恰好能作为趁手的工具,蒋宁和身边的警官一起上前反击,周围不少群众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男人按住。
蒋宁将地上的菜刀踢远了些,正想关心一下混乱中受了伤的警官先生,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他。
“听话,先去医院。”程缘哑着嗓子,眼圈通红地盯着蒋宁手臂上的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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