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一声声“熟练度 5”，另一边的钟有息却没办法静心打坐。
一个阵师，一个不用灵力制作阵盘的阵师，要将一个小型阵法从荒阶升级到洪阶，需要一日复一日地打磨知识功底，包括但不限于熟读阵法基础类的书籍、绘制阵纹上千遍、对制阵材料烂熟于心，还有阅读前人著作获取灵感。
可钟情九日前才刚接触阵法材料和第一次炼阵，还是用器笔炼阵，这些日子还在学堂上课，只是抽出往常练字的时间再院中炼阵。
钟有息观察被钟情搁置在角落的荒阶聚灵阵盘，阵眼和阵枢的摆放和设置也算有稚气，和大多数人一样入门时喜欢更换位置，而阵纹和阵盘的炼制却已精湛。
他的目光落在一身蓝裙的女孩身上。
虽然现在不至于称她洪阶阵师，甚至荒阶都不算，但此天赋，恐怕几百年难出这一个。
千年来天才何其多，可若是要长成一方大能却是要机缘。
好在她生在了钟家，也活该生在钟家。
唯有他们，才可以给她想要的东西。
*
晚膳其实只有钟情一人需要用膳，但容荥和钟有息一般都会陪她一同尝几口。无它，灵食修士皆可食用，只是需要些时间来炼化、吸收其中蕴含的灵气罢了。
餐桌上只有三个人，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容荥会在这个时候问在学堂发生了什么。
钟情知道容荥对自己一直格外关心——在一岁的时候她因为还不太能控制身体不愿意讲话，容荥一直诱哄她开口；过去的每一天，只要她在容荥眼皮子底下，容荥便不会让她一人。
容荥很珍视她。
钟情知道的，所以她也配合容荥，每日和她报备没有容荥在的时候自己遇到了些什么。
“钟黎课上又挨老师训，她听课时偷吃从家中带的零嘴，还画弟子们小像。”
容荥笑吟吟听着：“哦，她画了哪些人？”
钟情吞咽下清汤，回忆片刻：“我，钟骞，段疏影，还有许多人。画到段疏影时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老师可罚她了？”
“罚了，罚她下旬交三十张聚灵阵阵纹。”
还有许多事，如有擅长画阵纹的弟子但做不好阵盘，容荥说那此人应该是擅符不擅阵；有上一年写字好看的弟子画不好阵纹也画不好符纹，容荥喝了口茶，道这人也许适合笔道，如若可以应该去中洲的孔家进学。
诸如此类。
钟有息在钟情另一侧文雅慢吞地用膳，不打扰二人增进感情。
用膳完毕，容荥问钟情消食后做什么。钟情转头看着钟有息，字正腔圆地说：“要父亲教我，补回这几日的空缺。”
容荥应声，独自回自室修炼。
亲生父亲，她自然是放心的。
他们夫妻二人一般不同时教钟情，钟情也发现他们虽同境界，但侧重点不太一样。
大概钟有息作为钟家少主，自小学习的东西便十分系统化，阵法也更侧阵与五行八卦、星辰运势结合，对每一个阵法都运用自如。
而容荥，钟情只知道她应该是出自一个容姓世家，但对容家所知甚少，她的阵法更偏向实用型，其中杀阵更甚。
钟情想，容荥可能走的就是高输出路线，而钟有息走的是六边形战士均衡线，且偏指挥系。
给钟情讲完以前离家历练的种种，钟家少主总算被钟情心满意足地放走，钟有息关好门窗，检查几处阵法没有损坏，他安静离去。
钟有息觉得要好好想想，要不要与容荥讲此事。和容荥讲，钟情在阵术一道天赋一绝，悟法如流。
他推开自室，见容荥已换了身白裙在修炼，男人停下，没有完全踏入寝区触及容荥阵法边缘，无声退出，转身步入另一边他平日处理事务的区域。
他跪坐在蒲团上，思索片刻，落笔如流。
一个时辰后一卷《荒阶阵法大全注释——钟成觅》已成。
次日，钟情起来看见床头的书，迷迷糊糊间翻了一下系统日志，在npc友好备注里找到了钟成觅。
钟有息，字成觅，钟家少主，号成觅真君。元婴后期。（备注：金丹称真人，元婴称真君，化神及以上称道君。
奥，是父亲啊。
钟情再看一眼书名，清醒过来，这是加经验的好东西啊啊啊！
她按耐住急切的心，把书册放入储物袋，洗漱晨练沐浴用食后，急匆匆地不顾礼仪属性加成跑到书房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一目十行阅览起来。
【检验——】
【悟性>40】
【检验成功，属性通过。】
【你阅读了钟有息花费一晚上的著作，荒阶阵法熟练度 10】
哇！
哇！！
钟情打开系统属性。
不是荒阶聚灵阵，是荒阶阵法，全部阵法全部 10。
亲爹！
这一日钟情原本想按照钟有息的著作，把昨日拿到的材料消耗掉用来刷属性点，但是——
钟帆来找她玩了。
那算了，天天她都在升级，偶尔刷一个事件不容易。
钟帆是本家的弟子，从字辈排三，他母亲钟昉算得上钟情这一辈的天才。若是钟情没有记错，应是快一百八十岁的金丹初期，是二长老看好的继承人。
自打去年，家宴一事后钟越带着赔礼来找钟情道歉，后面钟越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找她。
其实只是想和她显摆又得了什么好玩意罢了。
“十三十三，快来看我的新玩意！”
一年过去小胖子变得更圆润，但钟情看过去，也算的上俊俏的胖子。
钟情恰好看得有些累了，将书收起来，起身整理衣摆，向院子走去。
院子里钟越站在门口的石阶上不肯动一步，等着钟情将他带进去——院子一圈都有着钟有息布的迷踪阵。
钟越比她大三岁，正是八岁，去年夏秋测得地金玄火灵根，根骨六品，已引气入体。
基础打得牢，引气入体时便已练气二层，今年起课程便和同练气前期的弟子一同上课。
钟情记得那个学堂叫做盛昃院。
接触的有九岁十岁的旁支，也有十岁多些的小家族弟子，都是天赋不错者。人脉颇广。
“这就是器鸟？”
走到廊下，钟越便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臂弯上挺立的鸟，和寻常的鸟不同，它的羽翼反射出金属的光泽，眼睛更是由两颗雾蒙蒙的晶石组装而成。
钟情在一本书上看过。
器鸟，三百多年前由应家发明，现今已是很多人都用的灵器之一。它可以通过操纵者注入灵力，与充当器鸟双眼的岚玉建立联系，共享视线，探查不便探查的地方。
在东洲的极东之地有一片森林，很多小家族和散修便购买器鸟来探查，从而提高效率，收获不菲且受伤率较低。
大家族不会用这个，无它，器鸟是由应家垄断，独家生产之物，禁止拆卸，一旦拆卸器鸟内部的禁制就失效。
若大家族都购买，谁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赫阳城禁用此物。
钟家和其它大家族有自己的探测和传讯之法。
但是耐不住有人新奇——
“你看它的羽翼，是打磨到极轻薄的焱石制成的，眼睛那两颗是尚未激活的岚玉，爪子是巩石，尖嘴是业麟兽的骨头。”
“内部太复杂了我没听懂就不和你说了。”
“如何？是不是超级无敌酷！”
面对钟越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钟情点头。
“应家的器鸟换代了？还是这你自己做的？”
也有可能都不是。
“嘿，这是我托段家的段隆做的。”
钟越抬起右手，往器鸟注入些许灵力，待器鸟一双岚玉眼亮出蓝光便停下，将器鸟放开，驱动它在院子里飞。
“材料是你的吧。”
段家可不会用这么些材料来做一个器鸟。
钟情在日志上备注：段隆，段家，善器？
钟越直接坐在廊下台阶上，闭眼操纵器鸟沿着走廊飞越。
“是我的。我年祭前不是进了盛昃院么，上个月补试优秀，三份隐匿阵的材料。”
三份隐匿阵的材料被他用来做器鸟了？
似是知道钟情的疑惑，他继续解释：“非也。隐匿阵我做了两个，还有一份给段隆作为报酬，器鸟的图纸和材料都是母亲帮我的。”
钟昉？
是了，钟昉是二长老看好的继承人，二长老管外交，即与其它家族门派势力的交涉，底下的人孝敬多，一张器鸟图纸和不寻常的材料算什么。
钟越操控着器鸟落在钟情手臂上，钟情仔细摸了摸它的外壳，焱石和矾石是隐匿阵的主要材料，岚玉通常作为其阵眼，业麟兽的骨头倒不用作阵材。
但。
钟情收回手。
这四者的品阶都比一般的材料高些，用于炼制一个器鸟还是大材小用了。
况且他们钟家有传承灵通星眼和探灵阵，不需要这种探查灵器。
“你做它作甚？”钟情从储物袋取出两个蒲团，一个给钟越，一个给自己。
钟越顺势挪了个位置，离钟情更近了些。
“玩啊！不好玩吗？”
钟情看了看钟越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器鸟折射的光，点头。
行吧，也算好玩。
“昨晚上回去才拿到的，今日我就给你带来了，想着作你的贺礼。”
“唔，就作你测根骨的贺礼吧。”
今天是三月里钟越第一次来。
钟情觉得他只是想找个借口送自己器鸟，至于为何，可能是小孩子性格就这样吧。她也不是很懂。
钟越很喜欢给她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托同窗小家族子弟在城里买的。
“多谢。”
钟情点头。
钟越爱送礼，好在下次的回礼她已经有想法了。
器鸟被二人放在一边，钟越撑着脑袋：“喏，这个月课上学了什么？看看你这次又想考我些什么。”
其实并不尽然，钟情只是喜欢刷技能属性点，就把周围人都当做可以刷点的npc，无论是钟有息容荥钟徽，还是钟盈钟越问灵，只要相熟可以用，都会被她提问。
这个过程很有意思，因为每个人的身份不一样，他们的回答都不一样。
钟有息是少主、是父亲，容荥是母亲、是杀阵师，钟徽是大能，钟盈是年轻一代、是师长，钟越是比她早几年上学的同龄人，问灵是灵器。
于是，钟情问他：“你可学到隐匿阵了？”
钟越倒不爱聊课上学了些什么，只喜欢说今日同窗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但他学得不差，天赋也好。
“学啦，算来也是你这个岁数学的，不过引气入体之后，借助灵力制作的阵盘才可入眼。”
“且说说你何处有疑。”
钟越未对钟情才学阵法半个月不到便接触隐匿阵有何疑惑，只是从腰间的玉佩中取出吃食，一边吃一边回答钟情的问题。
其实钟情问的，钟有息书上都已著明，只是想听听钟越如何说。
【隐匿阵熟练度 1】
【隐匿阵熟练度 1】
【隐匿阵熟练度 1】
……
看吧，不同的人不同的见解也会增加熟练度。
钟越每回答她一个问题，她便听到系统的提示音，那种感觉太过解压了。
午饭的时候钟越被钟情带到院子门口后就跑了，看着小胖墩挥手的背影，钟情放弃挥手。
她回到院内，器鸟还被放在廊下，钟情看过去发现容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抓着器鸟打量。
“那小子倒是阔气。”
岚玉焱石说用就用，做成这一个不知道耗了多少套材料。
“他的天赋不在炼器上。若是炼器有几分阵道的天赋，这器鸟的材料倒是可以省几份。”钟情没解释不是钟越做的——看来容荥没闲情听他们讲话。
容荥说罢，在器鸟上布下几个阵法，顺手将其放在钟情手中。
钟情看了一眼，看不出是什么阵法——她还未完全引气入体。
“用膳罢。”
吃饭的时候钟情问母亲，上面是些什么阵法。
“不过是一些禁制，以防有心之人在上面动手脚罢了。想学么？”
钟情点头。
“午憩后教你，顺带带你看看器鸟可以做些什么。”
25.5.25
6.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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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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