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灯火通明仿若白昼,而后山却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像两个世界。狂风呼啸着,吹动身后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犹如鬼哭狼嚎,让人胆战心惊。
路沉慕从口袋中掏出纸人,轻声呼喊一声:“去吧。” 纸人便随着风飘然而起,立于风中,随后它像感应到了什么,逆着风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夜凉如水,路沉慕伸手戴上帽子抵御寒风,跟着纸人飞行的方向,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她紧紧跟随着纸人的脚步,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杂乱的灌木丛和滚落的碎石块。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的藤蔓,生怕不小心被绊倒,同时还要不时地抬头观察纸人的飞行方向,避免跑错了路。
纸人一路朝着小村庄的方向飞去,路沉慕为了避开人群,特意选择了偏僻的野地前行,一路上磕磕绊绊,十分艰难。突然,纸人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改变了方向,朝着山上飞去。
路沉慕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墨染为什么会在深夜上山。但她脚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加快脚步,跟随着纸人向山上跑去。她一路小跑,汗水已经微微浸湿了后背,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路上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心里懊恼,后悔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只带着一个纸人就贸然来到这荒郊野岭。
此时,天空中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点,路沉慕撑开雨伞,脚步愈发急促,心中想着一定要快点找到人,不然雨势再大一些,这山路会更难走。但是她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焦虑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正当她心急如焚之时,前方的纸人突然停止了飞行,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泥地里。路沉慕透过雨雾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片墓地,密密麻麻的墓碑矗立着,几块白色的幡旗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发出凄凉的声响,像无数亡魂正在喊冤,周围的树林中不时传来孤魂野鬼的哭泣声,声音时而尖利,时而低沉,让人错觉置身鬼域。
路沉慕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沿着墓地外围仔细寻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墨染的身影。而此时,唯一的线索——那个纸人,也已经失去了作用,静静地躺在泥地里。她心中暗暗自责,后悔自己太过大意。
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路沉慕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或许可以试试阴阳眼。于是她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起咒语,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惨白的女鬼突然出现眼前,眼珠已经腐烂了一半,半张脸耷拉着。路沉慕毫无防备,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随后皱起眉头,挥手将女鬼驱散,像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她知道,这些只是一些没有意识的散魂,在墓地附近飘荡,等待着消散的一刻。路沉慕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朝着墓地深处走去。透过重重雨幕,她看到了一幕与昨夜相似的场景:一群野鬼正围绕着一个新刨的墓坑,拥挤在一起,像饥饿的难民在争抢食物。站在外围的野鬼疯狂地要往里面挤,而站在里面的野鬼却又不敢向前一步,中间的游魂被挤得薄如纸片,凄厉的哭喊声从鬼群中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路沉慕的心中一紧,意识到墨染可能就在墓坑之中。她暗自掐诀,隐藏自己的气息,悄悄向鬼群靠近。这些鬼魂对她的靠近毫无察觉,全部被墓坑中的某种东西吸引着。路沉慕走近一看,只见墓坑中果然躺着消失了一晚上的人,此时她正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嘴唇冻得发白,脸色苍白如纸,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与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像一个溺水刚被打捞上来的人。
看到这样的墨染,路沉慕的心中莫名涌起一丝疼惜,脑海里全是白天她咳嗽着的虚弱模样。怜惜之余,她的心底开始翻起愠怒,她扫一眼这些还围绕在墨染身边挣扎翻涌的鬼魂,眼里闪过狠厉。她弯下腰,在路边扯下一条长条形的薄叶片,将叶片绷直,然后用中指用力在叶片上一划,一道血痕立刻出现。
她将溢出的鲜血涂抹在嘴唇上,口中念起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她左手拿着雨伞,右手掐诀,随着声声咒语响起,群鬼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向相反的方向倒下,动弹不得。她继续用大拇指挤压中指,又挤出两滴鲜血,用力向鬼群弹去,血珠散开,落入鬼群之中,瞬间“滋啦滋拉” 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开始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四周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雨的呼啸声。
路沉慕跳下墓坑,蹲在墨染身边,她伸手拨开墨染贴在脸上的湿头发,仔细检查了她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心头一松。她抬手把伞架在墓坑边上为两人挡雨,然后伸出双臂要将墨染背起。甫一伸手,触手冰凉,冷到若不是墨染的胸口还有轻微起伏,路沉慕都要怀疑人其实已经在冷雨中失温死去了。
她蹲在墨染身旁,眉头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显然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短暂的思忖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稳稳地将人扶起,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大家都是女人,我这也不算占你便宜,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冻死在路上吧。”边说着,她的手移向墨染早已湿透的 T 恤下摆,捏住 T 恤的边缘,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上掀起。随着布料的逐渐上升,墨染紧致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平坦的小腹上马甲线若隐若现,再往上,黑色蕾丝文胸包裹着的丰满线条瞬间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路沉慕的瞳孔一缩,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她忙不迭地抬起眼睛,望向别处,嘴里不停地默念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她迅速地将墨染的湿衣服彻底脱下,然后快速脱下自己的帽衫,胡乱地给她套上。自己身上则仅剩一件穿在里面的运动背心,凛冽的冷风 “呼啦啦” 地吹过来,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
一切妥当,路沉慕双手使力,稳稳托起墨染,利落地背到背上。失去意识的人本该沉甸甸的,墨染却轻盈得很,路沉慕背起来毫不费力,仿佛背着一片羽毛,风一吹就要飞走。她一手紧紧托住墨染,防止她滑落,一手撑着雨伞,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赶去。
雨势愈发汹涌,一道闪电陡然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瞬间,路沉慕头皮发麻,瞬间僵住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褪,双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明明身处寒夜冷雨之中,她的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憋闷得喘不过气。
她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同样是这般电闪雷鸣的雨夜,两声惊雷让她的人生彻底天翻地覆,从此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如孤魂野鬼般在世间飘零。她本以为自己早已战胜心魔,平日里打雷下雨,至少不会再抖如筛糠,可此刻在这荒郊野外直面狂风骤雨与滚滚雷声,她才惊觉,心底的防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路沉慕满眼惊惧,瘫跪在原地,眸中满是惶恐。或许是手上不自觉加重的力道弄疼了墨染,背上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这细微的声响却如同一记警钟,让路沉慕混沌的思绪瞬间回笼。“不能在这儿崩溃,得赶紧把人带回去,再拖下去,墨染非得失温不可。”想到这儿,她牙关一咬,狠狠咬了下舌尖,满嘴血腥味弥漫开来,刺痛感让她的神经短暂清醒。她挣扎着站起身,往上颠了颠背上的人,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旋即加快脚步朝山下奔去。
不知走了多久,路沉慕感觉到紧贴脖颈的脸蛋似乎渐渐有了些许暖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回程的路因大雨变得格外难行,背上还驮着个人,路沉慕也有些气喘吁吁。眼看着快到酒店了,她一鼓作气,快步绕到酒店后山,将墨染放下,半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何杰的电话。
“喂,沉慕姐。” 电话瞬间接通。
“何杰,来酒店后面,一个人来,别让人看见,快点儿。” 路沉慕低声吩咐。
“好,我这就到。”何杰心中疑惑,但听话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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