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杰接到老板指令,悄无声息地溜出酒店。趁着大雨倾盆、视线模糊,没人留意他,他一路小跑绕到酒店后方,一眼便瞧见自家老板搂着个女人靠在墙边。
“沉慕姐,这是?......啊?这是墨小姐?” 何杰凑近看清路沉慕怀里的人,惊得合不拢嘴。“老板不是说在楼上休息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酒店后山,还抱着消失了一整晚的墨小姐?”何杰心里满是疑问,但也没敢问。
“你在这儿扶着她,然后喊人过来,千万别提遇到我的事儿。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我的耳环从窗户掉出去了,你来帮忙找,结果发现了她,其他的别多嘴。” 言毕,不给何杰反应的机会,路沉慕将墨染塞到他怀里,转身没入林子。
“沉慕姐,你去哪儿?” 何杰小声呼喊,见路沉慕没搭理,无奈之下,他只能照着路沉慕说的,放声大叫:“来人啊!我找到墨小姐了!”
雨夜中,何杰的呼喊穿透力极强,毛助理第一个冲向后山。瞧见消失大半夜的墨染,她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她赶忙伸手搭上墨染的脉搏,虽然虚弱,但好在跳动平稳,她松了一口气。她很快注意到墨染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但此时情况紧急,她也无暇去追踪原因,一把背起墨染,一边大声招呼周围人叫救护车,一边拔腿往酒店里冲。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至,毛助理和副导演跟着一同上车。王建国明天还有拍摄任务,实在走不开,只能先派副导演跟去医院探探情况,他打算拍完戏第二天再亲自跑一趟。
等人都走光了,路沉慕才从林子里缓缓现身。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狼狈,裤子和鞋子沾满泥巴,身上只穿着运动背心,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荆棘划出的血痕。她抬脚甩了甩鞋上的泥,收起雨伞,爬到正对着二楼窗户的斜坡上,然后奋力一跃,双手攀住二楼窗台,接着借力空调外机,又翻上了三楼窗台,手臂一收,利落地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满是泥污的鞋子和裤子一股脑丢进垃圾桶,扎紧袋口搁在一旁,然后转身迈进浴室,任由热水冲刷满身的寒意与脏污。她仰头迎着水流,试图放松紧绷整晚的神经。她双眼紧闭,双手揉搓着冻僵的身体,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墓坑里的惊鸿一瞥,还有指尖无意触碰到的滑腻肌肤的触感。她下意识低头看向掌心,那冰凉柔滑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其上,路沉慕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匆忙关上水,走出了浴室。
路沉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心不在焉。她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那些孤魂野鬼都往墨染身边凑?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奇怪的是,鬼魂又都近不了她的身,它们究竟在惧怕什么?这种诡异的现象是近来才有的,还是一直如此?若早就这样,她又是怎么平平安安长大的?她自己对这些事儿知情吗?”
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狂风时不时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路沉慕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墨染失踪的种种细节,可思来想去,却依旧毫无头绪。
无奈之下,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拨通了侯成风的电话。电话接通,她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喂,侯师伯,睡了没?”
“你这丫头!” 电话那头,侯成风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与嗔怒,“大半夜两点,不睡能干嘛?你最好是有要命的急事,不然我一个月不理你!”
“哈哈哈,不好意思,您别气,回头我多给您送点安神香,帮您把觉补回来。” 路沉慕笑着打趣,试图缓和气氛,趁对方还没再次发火,赶忙收了笑容,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补充道:“师伯,我最近碰上桩怪事,自己琢磨不透,想跟您请教请教。”
果不其然,侯成风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语气里的困意消散了几分,好奇问道:“什么怪事?快说来听听。”
路沉慕微微仰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半夜在墨染房间的所见所闻以及今夜墨染失踪的前因后果,大致跟侯成风叙述了一遍,顺带把心底的诸多疑问,一股脑抛给他,满心指望师伯能指点迷津。
侯成风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似乎在认真思索,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一般来讲,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是八字极弱之人。但听你描述,这姑娘身体还算康健,不像八字弱的样子。要么,就是被人暗中下了蛊术之类的,想让她不明不白地出意外。至于鬼魂不敢靠近,我猜是身上有护身法器。毕竟你说她是大小姐,如今不少有钱人家都会给亲人求护身符保平安,虽然市面上大多是忽悠人的玩意儿,但保不齐也有真家伙。只是眼下线索有限,我也不好妄下定论。你能不能搞到她的生辰八字?有了八字,我给她算一卦,就能弄清楚了。”
路沉慕心里多少也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毕竟她和墨染相识不过短短两天,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想弄明白这其中缘由,谈何容易。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应道:“暂时还没有,我和她才认识两天,不太熟。”
“才两天就这么上心?沉慕啊,打小就跟你说,别太心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轻易出手。咱们师门虽说以铲除邪祟为己任,但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咱的职责是降妖除魔,不是给人当保镖,这可不一样。” 侯成风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诫,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师弟当年的惨状,师弟当时就是因为一时心软,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害得路沉慕幼年成孤。他实在不愿看这孩子重蹈她爸的覆辙。
“师伯,我心里有数,没危险我才管的。您就放心吧,我会护好自己的。况且我还记着给您养老的承诺呢,哪敢随便送命,我怕您到时会去把阎王殿掀了,把我揪回来。” 路沉慕半开玩笑地宽慰侯成风,她知道师伯对自己的疼爱,这份情谊,她铭记于心。
“您最近在哪儿降妖除魔呢?好久没见您了。” 路沉慕巧妙转移话题,试图让气氛不再那么凝重。
“最近还算太平,没啥事儿,我也乐得清闲,正四处找地方开山立派呢,顺便接了几个香港富商看风水的活儿,多攒点钱,为重振师门做准备。” 侯成风说起这些,语气里多了几分开心。
“我说您别那么累,我赚了不少钱,用我的不行吗?” 路沉慕忍不住插话,她心疼师伯这么大年纪还为了师门奔波。
“那哪成!建师门的钱,就得靠师门营生挣来,这样师门才能兴旺发达,一代更比一代强。” 侯成风说得一本正经,在他心里,师门的传承至关重要马虎不得。
“行啦行啦,您有理,我说不过您。不过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吃好喝好,别太抠搜,别给师门丢人。” 路沉慕佯装生气,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啧,没大没小的。我现在出门都住五星级酒店,吃香喝辣,你就别操心我了。唉,只是你身体这毛病,找了十几年,愣是没个头绪,我这心里愁啊。你最近怎么样,发作得还频繁不?” 侯成风关切询问,语气中满是担忧。
“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着急,能治就治,治不了就拉倒,痛着痛着也习惯了,现在发作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而且最近都没怎么犯,估计年纪大了,慢慢好了。” 路沉慕还是瞒下了前两天刚发作的事儿,她不想让师伯再为自己忧心。看着窗外的雨幕,她心中默默想着,自己这些年受的苦,有师伯的陪伴,似乎也没那么难捱了。
“那就好,没发作就好。你小时候,每次发病疼得死去活来,我恨不得替你遭罪,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可你这么个小孩子遭那么大罪,我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侯成风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您看,我这不也长大了嘛,别担心我,师伯,您照顾好自己,等忙完这部戏,我去找您喝酒。” 路沉慕笑着说。
“好好好,你明天还要拍戏吧,早点睡,别总熬夜。” 侯成风的叮嘱着,言辞关切。
“嗯,好,那我挂了。”
“嗯,去吧。”
挂断电话,路沉慕长舒一口气,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渐渐暗去,仿佛也带着些许倦意。她拖着双腿走到镜子前,伸手拿起吹风机,手指按下开关,温热的风呼呼吹出,撩动着她湿漉漉的发丝,她低垂着眼眸,专注地拨弄着头发。
头发吹干,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路沉慕拉开抽屉,翻找出碘伏和膏药。她缓缓在床边坐下,动作带着几分无力,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臂和肚子上,伤口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这些伤口是在荆棘丛生的野地狂奔时留下的,那时的她满心焦急,浑然不觉疼痛,此刻安静下来,丝丝密密的痛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拧开碘伏的瓶盖,用棉签蘸取药水,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药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泛起一阵刺痛,她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思索着明天该如何遮掩这些 “伤痕累累” 的证据。
处理完伤口躺进被窝,她紧绷的身心总算彻底放松下来。此时,窗外的风雨已然停歇,世界被洗刷一新,只剩下时远时近的蛙鸣声,悠悠传入耳中。路沉慕合上眼眸,可刚一闭眼,墨染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如何?身体有没有大碍?晚上能不能安稳入睡?”想着这些,路沉慕的眼皮愈发沉重,终究敌不过浓浓睡意,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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