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看着路沉慕突然转身就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路沉慕的温度,腰间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掌心的触感。她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脸颊微微发烫。刚刚那一瞬间的拥抱,短暂却炽热。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路沉慕。“我就是看看底下,我会小心,不会掉下去的。”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路沉慕的侧脸。晨光勾勒出她秀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角,墨染的目光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脖颈,那里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路老师是去晨跑了吗?”她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
“嗯。” 路沉慕头也不回,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
“拍戏还坚持运动呀?那明天你去晨跑的时候能不能也叫上我,我觉得自己也要多运动了,最近好像都长胖了。” 墨染跟在身后,全然不在意路沉慕的冷淡,依旧兴致高昂。
看路沉慕没回话,她接着又说道:“没想到这里的景色还挺壮观的,早起晨跑既能锻炼身体,又使欣赏美景,简直是一举两得。平时天天闷在健身房里跑步,哪有这样的好风光作伴。” 她微微扬起脸,迎着朝阳,似乎在尽情享受这清晨的美好, “而且啊,据说晨跑还能让人一整天都精力充沛,拍戏的时候状态肯定更好。路老师你天天坚持运动,怪不得拍戏的时候总是那么精神抖擞。”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路沉慕的脚步很快,她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但却也丝毫不影响她愉悦的心情。
路沉慕听着墨染一路叽叽喳喳,不知道怎么地,早起晨跑也没能舒缓的心情此时却一点点好了起来。她听着墨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些许气喘吁吁的声音,忍不住悄悄放慢了脚步,让墨染能轻松跟上自己。
此时,她才不得不认命地接受,她还是喜欢看到墨染这样活泼开心的模样。原本单调无聊的一段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朝阳洒在两个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经过了这一番相处,墨染突然又对自己有了信心。一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后,她又试着往路沉慕身边凑,想着是不是有机会能跟路沉慕一路回去。路沉慕的心情也好像很愉悦,所以她既没像之前那样刻意躲开,也没对墨染的靠近直接拒绝,只是她肯定也没有要等墨染的意思,拍摄一结束她就直接一刻不停地往帐篷走去。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一个在后面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前后脚跨进了帐篷里。
今天拍摄的最后一幕是路沉慕演的王昭君不小心从沙丘上滚了下去,墨染演的女官师箬清拼命去救,在激烈的拉扯和身体失衡的情况下,两人一块儿顺着沙坡翻滚而下。虽然戏是顺利拍完了,可她们两个从头到脚都是灰,头发里、衣服缝里,全是沙土。剧组的生活制片也早有安排,在她们的帐篷里早早放了好几大桶水,供她们洗漱用。
回到帐篷后,两人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刚简单擦完了脸和手臂,毛助理和何杰就送来了晚餐的餐盒,菜品精致,都是剧组特意准备的。路沉慕早就饿了,但也没急着动筷,只是安静地打开餐盒,夹了一小块肉,慢慢地吃着。
她抬头看见墨染还站在洗漱台前,手里捏着毛巾,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想着什么。路沉慕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先过来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墨染这才回过神来,慢步走到桌前坐下。她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筷,只是用筷子尖拨弄着米饭,神情有些犹豫。
路沉慕看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淡淡的问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墨染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回答:“不是……我在想,晚上该怎么洗澡。”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耳尖微微泛红。
路沉慕顿了顿,疑惑地皱眉,伸手夹了一片青菜,语气依旧平静:“不是有木桶吗?用那个洗就行。”
“可是……” 墨染话到嘴边,脸却更红了,嗫嚅着没再往下说。
路沉慕看墨染的反应,沉默了片刻,才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餐盒上,语气依旧没有波澜地回答:“你洗的时候我会出去的,不会打扰你。”
墨染听到这话,抬头感激地看向路沉慕,她如释重负地说,“谢谢。”答完就又迅速低下头,闷头吃饭,两只耳朵却越来越红。
路沉慕没再说什么,继续安静地吃着饭,但墨染大松一口气的模样,让她心底莫名涌起一股不愉快。她夹菜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些,筷子碰到餐盒边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墨染这是在介意她?虽然她们俩的关系确实也还没那么亲近,但墨染的局促和防备还是让她感到非常不高兴。路沉慕越想心里越堵,可是也只能使劲压下心里的那些情绪,闷头吃饭。
墨染很冤,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路沉慕,只是单纯还没做好在路沉慕面前脱衣服洗澡的心理准备。虽然有个屏风挡着,可那屏风质地太薄,影影绰绰还是能看到屏风后面,再加上洗澡的水声,光想想,就让她脸红心跳,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她低着头,筷子在餐盒里戳来戳去,始终没有夹起一口菜。
路沉慕余光瞥见墨染越来越红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放下筷子,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又着凉发烧了?她心里有些不安,只是想到墨染对自己的戒备,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她冷冷地瞥了墨染一眼,心里赌气地想:“不是防着我吗?那生病就生病,关我什么事。”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朵花菜,却觉得平时爱吃的花菜今天怎么格外没滋味。她嚼了两口,又忍不住偷偷瞥了墨染一眼,发现她的脸还是红彤彤的,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路沉慕的手指在筷子柄上紧了紧,心里那股别扭的关心又冒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却硬邦邦的:“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墨染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啊?没、没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的温度让她更加窘迫,“可能是帐篷里太闷了......”
路沉慕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的气突然消了一些。她抿了抿唇,语气稍微缓和了点:“要是觉得闷,就把帐篷的帘子拉开一点,透透气。”说完,她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仿佛刚才的关心只是随口一提。
墨染看着路沉慕低垂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刚刚的纠结与窘迫消失了大半。帐篷里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些,但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很快,夜幕降临。墨染此时正站在硕大的水桶旁,心中暗自叫苦。这么大一桶水,仅凭她自己,要搬动它简直难如登天。她咬了咬下唇,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正低头看剧本的路沉慕,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请她帮忙。可一想到傍晚时的尴尬场景,她又迅速收回了目光,最终还是决定叫来毛助理。
毛助理的突然来访,让路沉慕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傍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气恼,此时又翻了上来。她抿了抿唇,眼神冷了几分。在她看来,自己明明近在咫尺,墨染却舍近求远地找来毛助理,这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又好像没有立场生气,于是路沉慕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毛助理便离开了,路沉慕也并未走远,她在距离帐篷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实则时刻留意着帐篷那边的动静。帐篷的门帘设计简易,仅靠一道拉链维系,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人员往来复杂,她担心会有旁人莽撞闯入。
沙漠的夜晚,气温急剧下降,没一会儿凉意已经迅猛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之中。路沉慕出门时,身上只穿着短袖T恤,冷风如刀,吹得她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原地慢跑了几下,试图驱散寒意,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帐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沉慕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耗尽。她看了看表,估计墨染洗澡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抬脚朝帐篷走去。走到门口,她并未直接闯入,而是微微抬高音量问道:“墨染,你洗好了吗?”
“等一下!马上好。” 帐篷内立刻传来墨染略带慌张与急切的回应,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随后,又响起一阵穿着拖鞋的急促小跑声,片刻之后,墨染的声音再度清晰响起:“路老师,我好了,你可以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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