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宵梦懵逼着睁了眼，眼前是叶语时摆着个脸色，曲指正叩着自己一旁的床沿。窗外天已亮了，吹入屋内的风只剩柔和。
……他不是才睡一会儿吗，怎么天都亮了？
来不及思考，林宵梦弹射坐起身来，后腰撞得围栏“咚”的一声闷响，掌心压着衣带，引得外衣半滑。林宵梦伸手扯回衣服遮住肩，避开叶语时的目光，赶紧赶人道:“……你先走，我换衣服。”
……说实话，真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林宵梦慌慌忙忙穿好衣服，将长发松散系住。叶语时待他跑到自己跟前，忽然道:“你的坠子？”
他一愣，赶紧捏住那缕前发向下瞟:坠子居然还在，但镶在上面的珠子已不似之前透亮，而有些暗沉。
他记得小坠明明是被取下了的……莫非先前都是梦不成？珠子变暗沉，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上来了。
……坏了，真被鬼缠上了。
林宵梦欲哭无泪，这话说出有人信么？怕是都只会觉着自己失心疯了，谁听过仙气飘飘的峰上还有鬼这一说法啊。
又没什么可图的，非要找上我么？一边想着，林宵梦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小声说:“我不知道。”
叶语时见他这般神情，必定是有所顾虑的。
“算了”，扫了眼仍低着头的林宵梦，他又蹙起眉道:“你不愿说也罢，但你知道，若是惹了什么人，遭了什么事，没人保住你。”
虽仍处于春天，没了花云压顶，总觉暗沉。
不过或许是这地方闹过鬼，给林宵梦整出阴影了。
自己所遇的事，他也不是不想说。但他没身份没能力的，谁愿意给特殊待遇帮着解决啊。
更何况这事还没什么由头……林宵梦想着，这鬼也不凶，先观察着好了。
他摸摸那颗冰冰凉凉的珠子，不由得想起了昨晚游丝般的痒意。林宵梦将它凑近唇边，小心开口:“兄台，在不？”
……
没动静，也好。
林宵梦其实也不太想他出现，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可要是搞不清楚，自己晚上怕是天天得被夜袭。
“在呀。”
带笑的声音攀上后颈，惊得林宵梦猛地起身，双手向后交叠着转身后退，却在踉跄间被折扇抵住了心口。
哦，林亭师兄啊。
“你怎么的？一来就见你闷闷不乐的。”他悠悠晃到林宵梦原来坐的地方一旁，弹弹地上的灰便直接坐下了。
“来来，别站着。”林宵梦见他向自己扑扇子，把自己额发都吹乱了。
他压压自己的头发，靠着林亭坐下，犹豫片刻：“师兄，你说这峰上……有没有闹鬼的传闻啊？”
“嗯？”
“就是比如这片桃林，你看这地方花落光了，多冷清，一看就容易生阴气。”
“怎么会？我看这地方挺漂亮的。”
“好吧好吧，但是啊，我总感觉这地方，就是有点不太对劲……”
“那就是你心里有问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指尖按上林宵梦突突跳动的颈脉，又笑道，“也罢，许是你话本看多了，这世上定是没鬼的。人要死了，那便是消散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鬼，都是编造出来的。”
见林宵梦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道：“你也不必怕，真有鬼也进不了这地方。”
“哈哈……好吧，那应该确实是没有的吧。”那我遇见的算什么东西啊？
“你这样一看就不是真心说的。怎么？难道你遇见了？”
林宵梦原本还萎着，一听这话直接振奋了，“咳，师兄，你听我说啊，绝对真实。之前我在这睡觉，不是因为我沉迷偷懒，而是被困在梦里了。很真实的那种，我当时都没发觉这是个梦，昨晚他又出现了，来的不明不白，我觉着那一定又是他入梦了吧……但虽说是梦，但对现实又好像有些影响，嗯，你看这珠子，昨日它还没那么暗沉的，对吧？”林宵梦比比划划。
“诶？我看看。”林亭凑向他，捻起林宵梦垂在肩上的珠子细细端详，暗沉中似有血丝流动。
……说实话，林宵梦觉着师兄凑的有点太近了。鼻息打在他脖上，有点痒。林宵梦侧开头，问道:“能看出什么吗？”
林亭沉吟片刻:“许是他附在这里面了。”
“那我……能把这个扔了不？”林宵梦试探开口。
“……”只听见一旁风声。
“师兄……？”
林亭忽然不作回答，搞得林宵梦有点不知所措:“不能么？难道是下了什么禁制？”
总觉气氛不对劲，林宵梦试着小心翼翼侧头时，却忽然被死死扣住了手腕。
再这么吓他一个好好的人都要被吓出心疾了好吗……？！林宵梦喉间发紧，身旁人方才温润的轮廓变了，瞳仁也不再是琥珀色的透亮，宛如浸了春水的墨玉正映出他有些惊慌的神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宵梦不敢动作，紧盯着他又慢条斯理地捻起那枚珠子:“若是扔了，我往哪去啊？”
林宵梦麻了。再次睁眼，面前空无一人。
哦，刚才又是梦啊，哈哈……
他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进入的了。回想起方才的一切，连贯的都不像梦里。
这鬼地方不会自带催眠效果吧？
林宵梦低下头望望那颗珠子，仍是灰扑扑的。
……估计是不能扔了的，扔了怕是要遭报复。叶语时兄台说的对，要是真这么遭了，根本没人来保他。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林宵梦叹气。去廊桥转转看能不能遇到正牌师兄。
“找我？”
林宵梦正惊喜，刚打算回头就被一扇子抡了。
硬邦邦的，下手又不知轻重。一下子震了林宵梦的头好几重，“干什么啊？！”林宵梦吃痛出声，伸手推开来人。
对方任着他的动作，却没什么反应。林宵梦心跳恍然了一拍。不会吧，还在做梦？梦中梦啊这是……惊悚感拉满了有没有。
稍缓那阵痛感，愤愤抬头。见林亭只抚着下巴一副揣摩的样子，不知又在想什么。
好欠的感觉，嗯……林宵梦很无语，这十有**是正牌了，某鬼模仿的还是有点不像，真难出其二啊。
“才第二次见，你都一点也不拘谨了。”
……好吧，他在这里确实是有点放肆了，敢对修行人士如此叫嚣。但也不完全怪自己吧，被鬼偷袭了，还要被人偷袭！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说的。林宵梦只瞟他一眼，又低声道:“呃，下手有点重，痛。”
“诶，重吗？”林亭一怔，眉眼又舒开了几分，“我一直都这么敲的啊……还好不，痛痛飞飞？”他稍俯身揉起林宵梦的发顶。
林宵梦无言等着他揉完，他倒是不讨厌有人这么做，其实还挺舒服的。
当然，不能拿扇子抡。
待他收了手，林宵梦问道:“有什么差事我可做的么？”
林亭摊开扇子，摇摇又收起:“不知道。”
“算了，你来我那不就好了。”
林亭带着他上另一座峰，飞剑飞过去。林宵梦默默揪住他衣带后摆，饶有兴味地望着千丈虚空下隐于云雾下的山峰。
这座山共有三峰，一峰名栖梧，也就是林宵梦先前一直呆着的地方。刚上来修习的弟子都在此处，是些半大不大的少年。
另一峰是林宵梦现今要去的地方，比栖梧峰更高一阶层，名清竹峰。到了此处的，就不再是弟子统一着学习了，而是拜个师傅教着修行。
至于过的闲不闲散，那就得看师傅了，像林亭师兄这种的，一看就是师傅根本不管问的闲散人士。
无论哪个弟子，宿处都在栖梧峰里的一片区域，没分什么区别。刚开始在哪，后面也就在那。至于剩下的漱月峰，是长老们和师傅们平日住的地方，与弟子是无太大联系了。
这整座山极高，曾经还没上来的时候，林宵梦在下面仰望他，只见山峰隐隐约约在云雾中透出的顶，真像是天界一般。
……真真正正入了仙门的，寿命最少也是几百上走，没入的，一百多岁都是顶了天。对平凡人来讲，他们也真算神仙了。
民间几代人过去，仙人们也仍是一副青春模样。
林宵梦多少有点羡慕，也不知他有没有这命——至少现在看来悬。
他人生最大成就是当了主子的侍从，其中一大部分原因还是能充个门面，当个装饰的花瓶。要说这也算天赋吧，可以后呢？
以后要是叶语时和主子还是少年模样的话，林宵梦自己也受不了那折磨。更何况自己和他们感情也不深，永远是可有可无。
到时候主子厉害了，也不需要侍从了，反正他没见哪个仙人这么少爷气派。
未来怎么说？他还没什么打算，反正——先就这样吧。
“到咯，下来。”
林宵梦回神，踉踉跄跄跳下剑，靴底触到青石板时竟有种踩进了棉絮的不真实感。
扶着一旁的树干向后看去，断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翻腾着的云海，林宵梦无奈，根本没有路可走，他怎么下去啊？
不待他发问，林亭凭空变出一张符贴到他额上:“喏，特制通行符。”
林宵梦第一次见这种附了仙法的纸，接下来左看右看，摸着有些粗糙的纸面上朱砂所书的线条，问:”这是什么符文么？”
“……什么符文？”林宵梦见林亭的笑容终于有些破裂了，“这就是我写的汉字，通·行·符。”
这么说倒是像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群魔乱舞。似乎是想写出飘逸的字体，可效果只是一团乱麻……林宵梦默默吐槽，若说见字如见人，那他见到的就是个……
“晨时，傍晚，每天一个点。到时候我会给你开通道。”
随着门逐渐打开，林宵梦也看清屋内的景象。几张蒲垫没章法地随处散落着，前方一张檀木桌，似乎本应是师傅坐着授课的地方。如今上铺宣纸，一旁歪扭搁着支毛笔，墨已将纸上的字迹晕成一团。
林宵梦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棋盘，“……你们这，人呢？”
“唉呀，都出去了而已，在这待着的暂时就我一个。”
林亭将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至一旁“你来这边，哎，就当我书童得了。磨个墨递个纸就行，最近呢，我修身养性，预备下一次突破～”
这副样子还真不似他刚见时，得亏林宵梦还以为他是个高人。一副吊儿郎当样，过的也随心所欲。
……不过能来这修行的大多都是有钱有天赋的少爷。要么就是家世一般，但天赋实在超群的。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来了也没用，烧钱，还不一定能入了门道。
唉，所以说啊，他估计是真没这命了。眼前这群爷也真不是一路人啊……
上学拿不到手机，下周周末见……[托腮]
6.18 修了！这章修的比较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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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任尔光阴日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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