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林宵梦咽下刚去了核的龙眼，忽然不着边地问了一句。
容昭正剥着龙眼的指尖顿住，外壳嗒的一声落在石桌上，抬起带着迷茫神色的脸对着林宵梦道：“二十。”
“……主子，没问你。”
林宵梦摇头，将核往盘中一掷，紧盯向专门挑了个阴凉处倚着栏杆闭目养神的叶语时， “就是你！从实招来。”
叶语时闻言半睁开了眼，又懒懒斜他一眼：“反正比你大。”
“这不废话……”
林宵梦嘀咕着。他刚见到叶语时的时候就是这副冷玉雕成般的模样，一看就已经定型了。
“……问这个做什么。”
林宵梦支着胳膊往桌上一趴：“嗯……好奇而已。今天我遇着个你的旧相识，托我向你问个好。”他故意顿了顿，眯着眼观察叶语时的表情，“我看他挺成熟的，既然和你认识，那你俩——应该年龄相当吧？”
“对哦，小叶子你为什么要来当侍卫啊。 ”
容昭来了兴致，敲敲桌子，眼神故作严肃也向叶语时看去，“不会是专门来偷懒的吧？也就我爹觉着我涉世不深，容易遇险了，但其实到现在……一次事都没有嘛。”
叶语时闭了闭眼，啧了一声道：“闭嘴。”
碾碎落在一旁的碎叶，他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没等林宵梦反应就一把攥住他的领子，不容分说地将人从石凳上拽起来向屋内去：“别多话，回里面说。”
“哎哎哎——”林宵梦被牵得绊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只能以着个别扭的姿势稍稍仰头。或许是连日被那梦中鬼而影响，一句与他平日风格完全不符的话未经思考就溜出了唇边。他轻飘飘笑道：“叶大人管天管地，连人说话都要管？”
叶语时攥着他衣领的手骤然又收紧几分，喉结滚动，声音沉得发冷：“……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什么油腔滑调……”林宵梦下意识反驳，心里却因叶语时奇怪的表现而发虚。
“痛啊痛啊痛，你扯这么重干嘛……”后颈的力道勒得他生疼，他用力挣开，了地一声揉着后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叶语时，“而且我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咯？”
……他也不知是怎么的，总之就是脑子一片空空的就脱口而出了。要是是出口成章就算了，却只能践行什么是祸从口出。
叶语时又眼里泛着冷光，林宵梦隐约察觉他是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恼，于是仍是嘴上不饶人，又道：“这么紧张，不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吧？就这么怕被问年龄？”
果然他没理自己的嘴贱发言，深深望了自己一眼后转而走至门旁将门闭上，挡住了院中主子“龙眼还没吃完”的嘟囔。
……啧啧，这是一个侍卫该有的态度吗，连主子都不管了。林宵梦学着叶语时平常的样子抱着臂偏头不去看他。
叶语时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林宵梦总带几分狡黠的眉眼，缓了声问道：“你说的那人，唤什么？”
“简云双。”林宵梦答得干脆。
“怎么遇见的？”
“我不是找着了个差事吗？就跟那个叫林亭的师兄上了清竹峰。他们二人似乎挺熟的，后面简师兄就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不是主子的侍从，还有主子最近如何。最后嘛……”他拖长了调子，虽然心里为方才的事别扭，但还是朝着叶语时扬了扬下巴，“就让我给你带声好。”
“所以呢——喏，晚上好咯，叶大人？”他故意又用了那副腔调。
……叶语时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对这问候没做任何反应，反而向着门那边走去了。
他今天的表现真格外奇怪，说话神神秘秘不说全，眼神还跟要杀人一样。
林宵梦不作声了，望着他的身影，就这么静待着叶语时回话。
见他推门的手停顿了半息：“让他自己来找我。”
“今天这是什么花，好香……”
林宵梦嘀咕着将最后一捧花瓣洒进汤池。雾气裹着花香扑面而来，蒙了林宵梦满眼。
他试探着将手深入水中，瞬间就被烫得缩回手。低头一看指尖已微微泛了红。林宵梦嘴角抽抽，转身坐到屏风后：“主子，水温刚好了。”
主子真乃神人也，偏偏就爱泡烫水。林宵梦真受不了，他进去怕是会脱层皮。
“来啦来啦。”
容昭晃到池旁，稍稍偏头看向屏风背后有些模糊的黑影，“小～梦，跟你说个少主大人的好消息。”
林宵梦正用袖子裹着发烫的指尖，闻言漫不经心回道：“……又是什么。”
“扑通”一声入水声随着容昭如清越的嗓音一同传来，隔着屏风林宵梦都能想到他眉眼弯弯的样子：“就是呢——我要晋升了。前两日悟了门道，就不用继续在这边继续待着了。师兄师姐都让我跟他们一个师门，不过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学的，总之最后，挑了主修剑，附修丹。”
“哦。”林宵梦继续搓指头，这红根一直退不下去，好烦。
水声荡漾，只隔了一纸屏风。容昭双臂叠在岸上，被热水泡得泛红的脸颊半掩，目光落在林宵梦的身影上：“后几天要去剑冢挑把剑，还得去秘境历练，估摸着起码得半月的时间，所以……”
“咳，所以我懂的，我不用去对吧。”
“他们说不行。”
“废话呀。”林宵梦一瘫，“我手无寸铁弱男子一枚，去那地方不纯当秤砣吗。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钱都不知往哪赔，只能给我搭好坟了。”
容昭声音有些委屈：“我想跟你一起去。”
治愈类的仙法对凡人甚至是反效果，攻击类的仙法对凡人效果超群。原因也很简单，仙法的力量太过于浓郁了，没开了灵根的凡人压根就没法承受住。
但倒也没什么因私仇对凡人使仙法的情况。懂了仙法的，入了门道的，不知为何，似乎都不贪恋之前的生活了，鲜少去往民间，大多与亲人都难再见一面。
也有那些家中人才仙才辈出的啊，比如主子家就是。林宵梦感觉其中有一半没天赋的都是拿钱供出来的。
这种是世家了，在哪边眼里都是重要角色。对于修行之事，自然也不像一般凡人那样模糊，或许还有什么诀窍藏着……
“好咯。”
林宵梦起身前到主子房里，从清一色的白衣中挑出最旁边的里衣，点燃安神香，在弥散开的白烟中将衣服叠好置在托盘上便往回走去。容昭正歪头擦着湿发紧靠着屏风，身影的线条格外清晰。
……林宵梦避开眼，矮下身将托盘从屏风底下推了进去。
“主子早些歇息。”
叶语时又不见踪迹，真不称职。
主子洗完就该他洗了，当然不是在同一地方。他屋后也有池子，虽说是小了点，但他又不在里面游泳……作为侍从，这待遇真完美了。
温度正好，只泛着淡淡暖意，不冷不烫的。林宵梦取下吊坠，解下束发的带子咬在唇间，褪下衣物将它轻轻拿下落在上面。
潜进水中，一瞬间暖意顺着脊骨攀了全身，蒸得他眼尾泛起了薄红。如绢般的长发铺满水面，随波荡漾着。林宵梦拾起几缕顺了顺，发梢欲滴的水珠恰好打在了锁骨，又顺着淌回了水中。
“啧啧，这才是享受啊。”他满足地感叹着。
室内已弥漫满了水汽，林宵梦也迷迷糊糊的。他不由得舒服得眯起眼，往后一瘫就靠在了流着暖意的池壁，直至生出几分困意才懒懒撑着岸起身出了池子，带起一片水。
发尾不知携了多少水珠，拉着他的重心向下。林宵梦背过池子挽起头发拧了拧，水滴点在水面上泛起涟漪，模糊了仍映在水面上的他的脸。
6.19，修了一下描写和对话呀这章本身就比较短小(??ω??)
等修好了就更新章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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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残夜未堪逢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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