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顾时肩膀垮了下来，手指攥着一边的窗帘玩，嘀嘀咕咕的：
“要是明天演讲也像在哥哥面前演讲的这么轻松就好了……万一、万一我到时候紧张到忘词怎么办？那也太丢脸了吧…”
程景怀将手机放下，撑着窗外微微探出些身子，好能更清楚的听见他嘀咕的内容，轻笑一声，开玩笑道：
“要不我去帮阿时申请一下，等明天我单独听你演讲，然后再汇报给校长，给你开个后门让你直接通过竞选。”
顾时一听就知道是玩笑话，脸颊都鼓了起来：
“哥哥又开玩笑了。”
不过一个过于夸张的玩笑话，确实让顾时紧绷的神经松懈不少。
程景怀最后用视线描摹一遍他眼尾的小痣，站直了身体，说：
“明天我会坐一个显眼的位置，阿时明天上台后只管盯着我看就行。好了，现在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心里被这话暖的很舒服，紧张和焦虑散去不少，顾时忍不住笑了笑，声调也扬了起来：
“好，哥哥晚安。”
程景怀：“阿时晚安。”
——
虽然如此，等到第二天抽了号码牌后，顾时站在幕布后面小心探头看了一样台下，那可是人山人海啊！
顾时：就是说，不知道现在打退堂鼓还来不来得及。
那必然是来不及了。
参加竞选的其实也就十个人，顾时运气还可以，抽到了第七个，他本想在候场房间里练习一会儿，但里面人太多了，只好到走廊里找个安静的地方。
天气还没升温，学生们还穿着冬季的厚外套，顾时摸摸脸颊，感觉好像紧张到脸红了，打开窗子吹吹冷风，让脸红消下去一点。
靠着陆瑜认识的几个学生会的朋友，他的亲友们很快就摸进了后台，看见站在窗边的顾时，他们像小鸟似的飞过来：
“小时紧张吗？”
“别紧张别紧张，你就当台下人的脑袋都是水灵灵的大白菜！”
“没事的小时，重在参与嘛，我们相信你！”
“要是真的当选了，小时得请客吃饭！”
最后这句瞬间获得所有人的赞成票，嚷嚷着要吃火锅烤肉烧烤的，顾时听听就觉得危险，默默捂紧了自己的钱包：
“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你们都开始点菜了！谢谢各位的支持，现在我要再顺一遍稿子了，你们都会位子上去，等着我闪亮登台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了，顾时身边又安静下来，他站在窗边冲着外面拍拍脸，感觉跟他们说笑一会儿，紧张感都没了。
不过幸福感提升了。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程景怀发来了消息，
程景怀：[不紧张了吧？]
顾时：[?]
他没明白为什么程景怀会这么问，不过很快对方又发过来一条。
程景怀：[看你和朋友聊得挺开心的。]
顾时：[哥哥怎么知道？你在哪儿？]
程景怀：[抬头。]
看到这两个字得到顾时立即抬头，在对面实验楼上看见了程景怀。对方还担心他看不见自己，冲他挥了挥手。
顾时立马跟着挥手回应，距离稍远，这么喊话有点傻，只好又拿起手机，
顾时：[哥哥怎么在哪里？不是说要来听我演讲吗？]
程景怀：[先把窗户关上，鼻子都冻红了。]
瞧见这条，顾时乖乖将窗户关上，摸摸鼻子，是有点冷了，不过程景怀视力这么好吗？这么远还能看到他鼻子红了？
程景怀：[为了避嫌，不好和你走太近。]
程景怀：[等阿时上台的时候，我再过去。]
程景怀：[先回去喝点热水，下次不要在窗边吹风了。]
顾时：[好！谢谢哥哥！]
看着远处的顾时在自己的指挥下乖乖离开窗边去喝水，程景怀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手机退出和顾时的聊天界面，又点开相册，最新的两张是刚刚拍的顾时，被朋友围着，笑得开怀的样子。
冬季厚厚的校服外套在顾时身上没怎么显得臃肿，他才剪过头发没多久，理发师给他修了一点层次，后脑勺显得饱满许多，侧头笑起来时很有青春的气息，少年感很强。
程景怀戳了一下屏幕里的顾时，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顾时抱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下去好几口热水，身体很快就暖和过来了，看了两遍稿子又默背了两遍，到洗手间去整理衣服。
为了显得正式一点，大家都穿得小西装，顾时是之前早就买好的一套，连里面的衬衣都有，此时将外套扣子解开，好好掖了掖衬衣下摆，一边系扣子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程景怀会坐在哪里呢？是第一排还是最中间的第四排？
一想到对方的眼睛会和台下所有人一样，定格在自己身上，他就觉得一阵紧张。
但等到自己站在幕布旁侯台时，又觉得心脏跳飞快，明明能听见台上那位同学的声音，可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语言水一样流进耳朵，很快就流了出去。顾时感觉手心一阵阵的发汗，血管突突的弹动着，明明才刚喝过水，舔舔嘴唇又觉得干渴得厉害。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炮仗似的，宣告那位同学演讲结束，也宣告顾时的开始。
和台上人擦肩而过，视线对上，面孔有些熟悉，顾时记得这人和自己同期进入学生会，也一起共事过，他的支持者不比自己少。视线对上的一刹那，顾时清晰的看见对方眼底的胸有成竹。
他不仅开始自我怀疑：我真的可以竞选成功吗？我能胜过其他的对手吗？我能成为程景怀那样优秀的会长吗？我真的……不会让支持我的人失望吗？
听见主持人念出自己的名字，顾时脑袋空白一瞬，脱下外套来，紧接着一步步踏上台，走到正中央的演讲台时，清楚的听见台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个人的声音很小，但很多人的声音聚在一起就变得很大。他抬眼看着一张张紧盯着自己的面孔，分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嘲笑还是微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听见嗡嗡的响，每个人都张着嘴，他们在说什么？
第一句是什么？练习了那么久，背了那么多次，顾时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了，目光在观众席乱转，求助的去找寻承诺会在的程景怀的身影。
程景怀就坐在最中间，和他对上视线后抬起手来，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紧接着放在胸前第一颗扣子的位置上，没动。
顾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原来第二颗扣子扣错了位置，闹了笑话。
原来这才是他们嘲笑自己的原因。众目睽睽之下，台上人一张白净的脸红透了，顾时学着程景怀那样抬手摸了摸脑门，一边解开扣子重新系好，一边笑了笑，调整一个放松的姿势来，开口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紧张了，请同学们再给我一次亮相的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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