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嘤咛，顾时矜持着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哥哥的道歉，仰起脸来任由他亲吻，展露出被驯服的姿态来。
——
太过美好顺利的生活降低了程景怀的警戒心，又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过信任，一时间忘记了那日在医院时仿佛被人偷窥的事。
直到有天晚上，他和顾时一起从超市里买了菜回去，顾时蹲在阳台一面给雪球梳毛一面数落小狗老是将玩具叼进沙发底下。
而他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语气自然的喊了一声妈。
程母：【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做的那些事，是要气死妈妈吗！】
程景怀眉头微皱，下意识后退几步，转去厕所接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母：【你说呢？我跟你爸爸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有什么没满足你的？你竟然、竟然干出玩男人这种事！】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她咬牙切齿喊出来的，手边散落着无数的照片，高清摄像头将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另外一个同性别的人的亲密拍得一清二楚，牵手、贴近、拥抱、亲吻……足以证明一切。
程景怀宛若当头一棒，他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心跳暂停的感觉了，仿佛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我…”
没什么好辩解的，都是真的，他吐出一个字后又顿住，良久才开口：
“是我主动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妈，你别动他。”
听见他竟然还维护那个男生，程母气急攻心，拍了一下桌子：
【你！你说什么？！程景怀，我哪里对不起你？要你这样报复我！你立刻和他分手，给我滚回来，以后也别回国了！】
程景怀就猜到会是这样，依稀记得上一世弟弟玩男人被父母知道后，也不过是骂了几天而已，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严重了？
他扶着额，深吸一口气，暂且冷静下来，认真道：
“妈，我是真的喜欢他，不想和他分开。除了这个不行，其他我都可以听您的。”
程母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敢想程景怀竟然敢真的就这么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的。这几天她也调查了他那个小男朋友，家世一般，父母离异，还比他小；虽说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学，但成绩也很一般，甚至不合格；完完全全一个普通人，对他的前途一点帮助都没有，甚至还可能会成为拖累。
她想不明白，自己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儿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无是处的男生。
又翻了翻这个顾时的资料，程母冷笑一声，直截了当道：
【是吗？就算他大学毕不了业，父亲失去工作，你也不和他分开？】
没想到母亲已经查到这么多了，程景怀飞快的计算着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否能和母亲抗衡，想到顾时所学专业的厌恶，又沉默下去。
还不行，他没有办法保住顾时，更何况他还想让顾时去读设计类院校，如果母亲插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帮顾时转学的。
更何况顾父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顾时本身就对此事感到歉疚，要是再因为他导致顾父没了工作，那顾时夹在中间会十分为难。
一只手垂在裤边死死的握拳，好半晌又缓缓放松。程景怀后悔自己没能快一点成长起来，没多留个退路，没多小心一点，不然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被母亲完全桎梏住，翻身不得。
可母亲是怎么发现的？是谁告了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程景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开始和母亲谈判：
“那…如果我和他分手，您就不会伤害他吗？”
程母闭了闭眼，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了，知道顾时是他的软肋，道：
【不仅如此，我还要你留在国外，接手你父亲的公司，并且向我保证，一切都必须听我的。】
或许是觉得儿子沉默的时间太长，程母叹了口气，又拿出母亲的姿态来，温声道：
【妈妈知道，一直以来对你的要求太严格了，让你不开心，想找东西发泄，但玩闹也要有个限度。你以后要接手家族的生意，要是传出去你是个同性恋，那爸爸妈妈的面子往哪搁？家里的生意也会受影响的……】
‘发泄’‘玩闹’，听见母亲用不屑的语气将爱人形容成一个不堪的玩物，程景怀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挂电话的冲动，同时也觉得悲哀。
母亲到最后估计的还是自己的面子，还是生意，其实在意的根本不是他。
他的想法、喜好和选择都不在父母的考虑范围之内，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匆匆打断了母亲的话：
“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他分手的，但是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分手的话会闹得很难看，对我的毕业有影响，您把他调到别的学校去吧。”
程母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借口，不过既然程景怀已经答应分手了，那她也不是不能退让一步，答应下来：
【好，妈妈知道了，你想让他读什么学校？或者说让他自己学，就当是…补偿了，这样行吗？】
程景怀咬着唇，嘴里几乎尝到血腥味，很冷静的嗯了一声。
听见他松口，程母终于满意了，随手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总觉得这两天忧虑过度，皮肤都变差了，又说：
【听话，以后你就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了。正好这几天我都在国内，你快点安排好，后天妈妈去接你，好不好？】
程景怀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脱力般撑着洗手台，镜子里的人脸色差的吓人，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他太大意了，太沉迷与和顾时的幸福生活，把什么都忘了。
要告诉阿时吗？虽然说了没有办法，他们无法反抗，但实话实说总比瞒着好。程景怀不知道该怎么向顾时开口。
一想到会和顾时分开，无法联系无法见面，他就感觉心空了一半，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起来。卫生间的门被敲了敲，顾时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你在里面好久了，是不舒服吗？”
他仿佛沙漠的旅人，循着生命之源而去，开了门将顾时纳入怀里，用力的像是要将顾时融入骨血。
顾时微微愣住，抱得太紧了，他听见程景怀不正常的心跳声，疑惑道：
“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程景怀张开嘴又合上，暂且稳住心神，避而不答：
“等下再说吧，阿时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的语气也和平常不一样，顾时竖起了耳朵，摸索着回抱住他，在用力到肌肉隆起的胳膊上轻轻拍拍：
“我还不饿，哥哥，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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