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本想自告奋勇说我跟你一起去，听见他最后一句，安静低头开始吃饭。
有道理，顾时是学生会的人，这种事找会长会更有用一点。
吃过午饭后顾时就跑到学生会和程景怀讲了这事，活像个被人欺负了来找大人给自己撑腰的小孩。
不过顾时有自己的安排，他想看看这事是不是程景念在捣鬼，于是和程景怀约定：
“你先过去到走廊里等着，打开窗户，然后我再过去，看看究竟是谁约的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景怀说好，两人分开走，程景怀下楼到走廊里开着窗户的旁边站定，这里能很清楚的听见楼后的声音，此时还没有人来；顾时则出了教学楼绕到后面去，没看见有什么人，于是慢慢踱步到距离窗户很近的地方，小小声的喊他：
“哥哥？”
程景怀没开口，而是敲敲窗户棱弄出声响来回应他。
听见声音，顾时就安心了，一会儿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儿看看地上瓷砖的花型，盘算着如果真的是程景念搞鬼，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程景念在篮球场上打了一会儿篮球，才等到朋友通知他：
“程哥，那个顾时已经乖乖过去等着了。”
程景念点点头，最后跃起将手里的球重重的扔向篮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没进，掉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眼里一片阴郁之色：
“知道了，你去看看程景怀在不在学生会里。”
如果不在学生会，恐怕又是护在小邻居身边吧。
想到今天中午看见的顾时，倒真是一副被保护的好好的样子。
程景念带着三五个人从操场另一边绕去教学楼后面，远远的就看见顾时站在树下，校服不太合身，肥大的校服外套麻袋似的罩在身上，长长的袖子只漏出一点点指尖，配上无害的长相，看起来就很乖的样子。
明明是个很容易被拿捏的性子，怎么偏偏就是喜欢跟着程景怀呢？程景念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哥哥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不过，程景怀从没承认过自己喜欢同性，也没有承认喜欢顾时，就算他想要从这方面入手教训他们，也没有证据，空口造谣，到时候相信的人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会理智的看事实。
顾时等的有点无聊，看高高低低的树叶过滤了阳光，照在身上的只剩斑驳的光点，玩心大起，伸长了胳膊从最低的枝头揪下两片树叶，灵巧的手指微动，将两片叶子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学着程景怀回应自己那样，敲敲窗户棱，将叶子小兔递给他：
“哥哥你看，是小兔子。”
他站在窗外，沐浴在阳光下，蓝色校服衬得他皮肤白皙，眼尾小痣也斑斓闪烁，是最引人注目的少年模样，任谁也无法拒绝他。
程景怀伸手将叶子小兔接过来，稍稍改动一下，小兔就变成尖尖耳朵的小狐狸，返还给他：
“还是小狐狸更像阿时。”
走廊里没有别人，程景怀站在窗边，跟着他也站在阳光里，暖融融一片，隔着一扇窗子，顾时看着手心里的叶子小狐狸，而程景怀看着他。
程景怀没忍住，抬手揉了两把他的脑袋，眼底一片热烈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又怕被顾时看见，手顺着耳侧滑下来，右手指腹碰了碰那颗小痣，打招呼似的轻柔，用言语干扰他对自己越线举动的判断：
“阿时这里有一个小痣，颜色很淡。”
顾时顺着他的力度稍稍抬起脸来，瞳孔折射阳光，呈现出通透无害的颜色，像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小狐狸，被坏心眼的猎人骗的团团转。
顾时对他一向不设防，在这样的暧昧气氛下还是被程景怀的话带着走：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总觉得小时候还没有，突然有一天照镜子就有了。那时候，我妈总说是我玩铅笔的时候不小心把铅笔头戳进去的。”
提到了母亲，顾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情绪慢慢低落下来。对哦，他现在没有母亲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一切都不一样了。
程景怀倒是没想到转移话题的招数也会造成坏的结果，手捧着他的脸稍稍用力，让顾时对上自己的眼睛，放轻了声音：
“没事的，阿时，一切会慢慢变好的。”
是啊，人不能活在过去，总要向前走的。顾时重新扬起笑脸，贪恋他掌心的温度，无意识蹭了一下，笑意直达眼底：
“嗯，谢谢哥哥。”
远处的程景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虽然他没看见另一个人是谁，只看到了伸出来的一只骨节分明右手，在顾时头顶上轻揉两下，滑下来捧着侧脸，暧昧摩挲着。
不会有哪个男生像那样摸同性的头，也不会有哪个男生想那样温柔的捧着同性的侧脸。
而见着他就像老鼠见到猫的顾时，此时很乖的任由这人摸着脸颊，收起了一身的刺，展现出顺从的一面来——这还是程景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时，完美贴近他想象中的顾时的样子。
那只手，像捧着树叶上滑落的露水，像捧着一支如玉的百合，像捧着自己遍寻世界才获得的珍宝。
那是程景怀的手，他很确认。
刚刚去找程景怀的朋友回来了，在他耳边小声说：
“程哥，会长现在不在学生会。”
程景念当然知道会长现在在哪里，恐怕就在那扇窗户后面，正享受着顾时的乖顺和柔软呢。
看来今天是没法和小邻居面对面好好聊一聊了，但是获得了更有趣的信息，他揽着朋友的肩膀，说：
“诶，你今天让谁去约的顾时？我记得是个男生是吧？把他叫过来。”
他想到了更好的报复办法，虽然很简单，但说不定会有用。
很快，今天中午的黑框眼镜男生就被推推搡搡的带了过来，程景念并不想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只是按住了他的肩膀，吩咐道：
“听着，你去给那个男生表白，懂吗？说你喜欢他，看他怎么回答你。”
男生使劲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瑟瑟发抖的样子。
程景念有点烦这样的人，废物一样什么用都没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稍稍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一遍：
“去，跟他说‘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明白了吗？”
黑框眼镜男生吓得立刻点头表示听清楚了，程景念满意了，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让他快一点行动起来。
他等不及想看到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顾时似有所察的扭头看去，程景怀适时收手，他看不到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顾时后退几步，冲他竖起手指摇摇头，示意他有人来了。
他离窗户远一点，看着墙角那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中午那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这让顾时有些没想到，难道这事真的和程景念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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