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怀看清他屏幕上的字，抬起头来，捕捉到几个偷看他们的视线，直到看见了蒋帆。
蒋帆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转过身去试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确定了嫌疑人，程景怀压低了声音和顾时说：
“应该是蒋帆传出去的，没关系，等话剧结束，‘诗诗’的存在就没人知道了。这样也好，阿时就安全了。”
看见顾时指尖点着屏幕，将上面那句话删除，‘女朋友’三个字也消失了，他突然勾唇一笑，凑到顾时耳边说：
“阿时不是我的女朋友，应该更像是——童养媳。”
他最后三个字尾音压得低，像说秘密一样，生怕被别人听见，顾时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收紧了。程景怀说完并没有离开，呼吸就在耳边，顾时后悔刚刚没有拨弄一下头发遮住耳朵。
程景怀侧着身看他，没能如主人的愿藏在假发下面的小巧耳朵变成了粉色，看起来很可爱。
他没想过小狐狸这么容易害羞。
陈果在外头躲了一阵子，快到他们的舞台剧时才赶回来，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同学们！下一个就是我们的节目了，我们最后再来串一遍，注意一下我之前强调过的站位！”
所有人都动起来，去找自己的位置。顾时尝试从椅子上站起来，屁股抬了一半又坐回去，程景怀直接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
程景怀牵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松开，划到手腕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算作无声的鼓励。
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排练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然后陈果又将舞会那一场所有的上台演员凑到了一起，表情严肃：
“舞会上跳舞的那一段是我们上场人员最多的时候，大家到时候不要拥挤，也不要太过紧凑，散开一点，动作幅度大一点没关系，注意听音乐，不要乱了节奏。”
然后又给重要的角色检查了一遍服装。顾时戴粉色面具，他现在还穿着常服裙，礼服裙要等舞会剧情开始时再换上，一想到那件露肩裙，他就感觉肩膀凉飕飕的。
候场时，演员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有。顾时有意想站在后面一点的位置，到舞台左侧站着时微微放慢了脚步，站定时感觉裙子碰到了谁，一回头，是程景怀。
程景怀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唇釉，拧开了一手抬着顾时的下巴，一手慢慢的在唇珠的位置上涂了一点，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本来是让陈果来帮你涂，但她紧张的要命，不停的喝水，所以只能我来了……好了，轻轻抿一下。”
幸好是唇釉，要是口红的话，程景怀更加不会涂了。
顾时还不太习惯唇上涂抹着东西的感觉，听他的话抿了抿，稍稍抿出来一点，其实是程景怀涂的有点多。
程景怀盖好盖子，让那管唇釉顺着口袋滑进去，再一次摸上顾时的下巴，像对待精美易碎的工艺品，轻轻的抹去多余的颜色——他做这些事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公事公办，仿佛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放在两个男生之间显得多么亲密。
简直亲密过头了。
顾时只感觉唇上被他轻轻一碰，看见他指尖上沾着的红色，下意思想要去翻口袋找纸巾，可惜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根本没有口袋，也没有纸巾。
程景怀不在意手上的颜色，细致的给顾时理了理头发，提醒道：
“等会儿换衣服时去刚刚那个会议室，我帮你把裙子和面具放在那里了。”
顾时点点头，立领的裙子束缚着脖子，再加上所有人都挤在这边，空气稀薄，让他有点头晕。程景怀看他神色有些蔫，又去抓他的手腕，虚虚的扣在手心里，没用什么力，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捏着，转移话题：
“等会儿演出结束，一起去吃午饭，阿时想吃什么？”
顾时只感觉注意力都放在被他握着的手腕上了，内侧被他时轻时重的揉□□得发痒发麻，感觉被头发遮住的后颈冒出细汗，干巴巴的答道：
“吃什么都行……”
他在想，程景怀好像确实不太清楚朋友的界限，而且有太多的小动作，一会儿让他觉得是把他当朋友，一会儿又让他觉得是把他当小孩。
还有那句玩笑话‘童养媳’，至今顾时都耿耿于怀。
等到上台后站在聚光灯下，顾时大脑空白了一瞬，听见雷德念台词时又恢复了正常，抬高了下巴，做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来，张嘴对口型，跟着陈果的配音念台词。
程景怀没走，就在舞台的幕布后面站着，瞧小狐狸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用刻薄的话语挑剔雷德的身份和动作，百般阻挠唐森夫人留下这个执事，却无能为力。
丽莉莎的角色被他塑造的活灵活现，程景怀甚至能听见有人在议论顾时，
“那个饰演丽莉莎的女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你没听说吗？好像不是他们班的，是个学妹。”
“我朋友说这学妹跟会长有点关系。”
“啊？会长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还有妹妹不成？”
“哎呀，不一定就是血缘关系啊！”
“不过她演得很好诶，我觉得挺像丽莉莎的，表情动作都很不错。”
“而且好漂亮啊，咱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过漂亮学妹了？比三班跳芭蕾的那个女生都好看。”
“等会看看能不能聊一聊，交个朋友。”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想交个女朋友吧！”
程景怀神色微暗，虽然这几个男生只是随口说说，但小狐狸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看看时间，差不多这一幕要结束了，程景怀转头，找个更衣间去换上雷德的衣服。
顾时下台时还感觉有点腿软，不过被想象中要简单一点，陈果走不开，只远远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他挥挥手，提着裙摆小跑着去程景怀说的会议室换裙子。
每一幕的间隔时间都很短，他得动作快点。
刚脱下身上的常服裙套上束腰，门咚咚响了两声，随即传来程景怀的声音：
“阿时。”
顾时有点想捂着胸前，又觉得那样未免太刻意了，于是走过去开了门，程景怀进来落锁，没看他，而是翻了翻椅子上的袋子，拿出一个藏在最底下的小袋子，递给顾时：
“这个……陈果给你准备的，也要穿。”
顾时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除了裙子和束腰，还有别的衣服要穿，打开小袋子一看，是一套假胸。
顾时：“啊？啊？”
听他略带震惊又迷茫的啊了两声，程景怀的眼里又漫出笑意来，耸耸肩表示没办法，只能穿。
背过身去留给顾时一点私人空间，提醒他：
“阿时，快一点，舞台剧可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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