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心猛地一沉，这具扭曲干尸旁边的注射器，无声地印证了那些药剂绝非寻常。
它们被大量消耗，但根据这具干尸的结果来看，可能……无法阻止某种可怕的结局。
他拾起那支未开封的蓝色药剂，对着惨绿的光线看了看，液体在浑浊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微芒。
没有过多停留，他将药剂小心收好，带上门禁卡，去往二层的楼梯间。
楼梯间就在大厅一侧，厚重的金属安全门紧紧关闭着，门体上斑驳的锈迹和几道深刻的划痕诉说着过往的暴力。
旁边的控制面板一片死寂，指示灯全灭，江临拿出那张蓝色门禁卡，刷向感应区。
意料之中的无声。
面板依旧漆黑一片，他又尝试着按动旁边几个物理按钮，厚重的门扉纹丝不动。
“人，是权限不够吗？还是没电了？”
砚离跟在他脚边，仰着小脑袋，低声问道，语气带着疑惑。它好奇地凑近嗅了嗅门缝，随即打了个小喷嚏，嫌弃地用爪子抹了抹鼻子，“这味道真难闻。”
江临的目光在门体和旁边一个需要密码的小型控制面板间来回扫视。
“都有可能，也可能机械卡死。”他评估着，“暴力破门风险太高，贸然破坏气密性，可能会引发未知后果。”
他果断放弃，转身，“算了，我们先搜索一层剩余区域，寻找线索或更高权限卡，还有储藏室，”他拍了拍腿侧，“走了，砚离。”
次级储藏室看起来相对完好，但内部同样落满厚厚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灰尘和淡淡的金属锈蚀混合的味道。
江临目标明确，在堆积的工具和备用零件中翻找。很快，他找到几节大号备用电池、一把强力手电筒、一根加长加固的破拆撬棍，还有几卷厚重的绝缘胶带。
在此刻这些都是实用的工具。
而砚离，则在角落里对半开的金属文件柜产生了浓厚兴趣。它用前爪试探性地扒拉着柜门边缘，发出轻微的刮擦声，然后试图把脑袋挤进那道缝隙里。
“发现什么了？”江临走过去，拂去柜门上的灰尘。砚离立刻跳开，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里面散落着一些纸张，大多是设备维修清单和耗材登记表。
然而，一张被压在底下的、边缘焦黑的实验日志残页引起了江临的注意，他小心地抽出来，就着昏暗的光线，辨认着上面潦草而凌乱的字迹：
…样本活性远超预期…■■■出现指数级增长…
精神干扰加剧…报告出现■■…幻视幻听…
缓解剂需求量激增，■■库存告急，请求■■■支援
样本？活性？精神干扰？幻听幻视？缓解剂告急？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那堆积如山的蓝色药剂和干尸旁的空注射器瞬间串联起来，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就在这时，砚离的反应比江临更快！它全身的毛再次炸开，喉咙里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哈——！！！”叫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蛇！
碧绿的猫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储藏室门口那片堆积杂物的阴影！它甚至做出了伏低身体、准备扑击的姿态！
那股强烈的被注视感这才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毫无征兆地从门口方向汹涌袭来！冰冷黏腻，如同毒蛇爬上脊背！江临猛地回头！
昏暗的储藏室门口，只有堆积的杂物和厚厚的尘埃在惨绿光线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无一人。
“什么东西！”江临的声音低沉而冷硬，没有丝毫颤抖，只有紧绷的警惕。他瞬间将箭尖指向那片阴影，同时将砚离护在身后，砚离的炸毛和嘶吼，就是最明确的警报！
“走，回生活区。”江临没有过多停留，一手持弓警戒，一手迅速抓起找到的工具和那张日志残页，示意砚离跟上。
砚离虽然停止了低吼，但全身依旧紧绷，尾巴高高竖起，像根天线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紧紧贴着江临的小腿移动。
回到生活区临时营地，入口缝隙透入的天光已经变得极其昏暗。研究所内部的阴影如同墨汁般迅速晕染开来。江临在简陋的掩体后默默整理着一天的收获：
新找到的工具、那支从干尸旁得来的蓝色药剂、还有那张令人不安的实验日志残页。空气里，那股粘稠的甜腥气似乎更浓了，沉沉地压在胸口。
砚离似乎累坏了，它蜷缩在江临铺开的一点垫布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但耳朵仍会时不时抖动一下。
江临正低头将几节备用电池塞进背包侧袋，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通道口那片浓郁的阴影里，有东西动了！
他的心脏瞬间漏跳一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这一次，他看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那个生物又出现了！
但它的体型……竟比上次大了整整一圈！
从之前的小狗大小，赫然变成了接近一头健硕的大型犬的体格！
它依旧无声无息地立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覆盖着身体的并非皮毛，而是一种深暗近黑、流动着阴影般光泽的角质层鳞片，完美地融入背景。
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宝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盯着江临！
最令人惊愕的是，它口中赫然叼着一个扁平的、银光闪闪的东西！
“砚离！”江临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砚离瞬间惊醒，几乎是弹射般跳起！
当它看到通道口的生物时，反应比江临更剧烈！它全身的毛炸得如同一个黑色的刺球，背脊高高弓起，尾巴膨胀得粗了一倍不止！
“刚刚就是它！”
说着，喉咙里滚动着如同引擎般的、低沉而极具威胁性的“呜噜噜噜噜……”的咆哮，砚离碧绿的瞳孔缩成两道极细的竖线，死死锁定目标！
它甚至本能地向前踏了一步，挡在了江临身前一点点，龇着牙，发出“嘶——哈——”的警告声！
那生物似乎感知到他们的注视，尤其是砚离那充满敌意的咆哮。
它没有像上次那样受惊逃窜，反而向前极其轻微地迈了一步，将口中之物轻轻放在通道口光线稍亮一点的地面上。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放下东西后，它再次抬起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深深地、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看了江临一眼。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含混不清的呜咽，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语言音节。
然后，它那覆盖着暗色鳞片的身躯猛地一旋，如同融化的墨迹，再次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走廊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它…它又来了！”砚离的声音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死死盯着通道口地面上的东西，“还…还放了东西在那里！”
江临的心脏还在狂跳，握着弓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拿起旁边那根新得的加长撬棍，用棍尖极其小心地将地上的物品拨拉过来。
那是一个军绿色的长方形真空压缩食品包装袋，上面印着罐头同款的生存物资品牌logo。
包装袋完好无损，封口严密，戳上去依然坚硬紧实，江临这才戴上手套，弯腰拾起压缩饼干袋。
他动作利落，指尖快速检查了一遍包装的边角封口，没有发现破损的痕迹。接着，他捏了捏，感受内部的紧实度。
最后，他拆开一点，用指尖碾碎，对着惨绿应急灯的光线快速晃了晃，粉末状态看起来也正常，他轻嗅一下，味道也没问题。
“怎么样？”砚离低声问道，这只黑色小猫依旧警惕地盯着饼干袋和通道口，尾巴不安地甩动，“它…它给我们吃的？为什么？这东西能吃吗？”砚离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
江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饼干袋，“包装没问题，气味也正常，看起来是安全的。”
但那个生物放下食物时那声低沉的呜咽，还有它深不见底的、仿佛蕴含着什么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一样缠绕上江临的心头。
这太刻意了。干尸旁边堆积如山的空针剂、实验日志上“精神干扰”“幻听”的字眼、墙壁深处若有似无的低语、还有这生物诡异的出现和成长速度……研究所里的每一丝空气都浸透着致命的诡谲。
这包从天而降的食物，与其说是馈赠，不如说更像一个精心摆放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
“陷阱。”
江临无声地在心底吐出这个词，眼神瞬间变得比寒冰更冷。他没有任何犹豫，将饼干袋塞进背包最深处。
他看向砚离，小猫的金绿瞳孔在昏暗中闪烁着不安的光。
“收好。”江临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和平稳，但这次是对砚离说的，更像是在确认一个决定，“不到最后时刻，别碰这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给砚离，更像是在提醒自己，“那玩意儿……出现的时机和方式，都太不对劲了。”
江临：主公是否无有远志，献饼干聊以消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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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压缩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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