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念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尽管在经历了高强度的长跑，但心率依然维持得平整。
当他停在教室前时，不至于大口呼吸，只是小幅度的喘气着。
“老师！报告！”段念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班主任几乎痴住，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扫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诧异的表情。
...........
这个堪称“校园NPC”的男人，两年如一日踩着固定路径、每天早到20分钟的男人，居然破天荒地迟到了？！
在所有人眼里，段念就像个设定好的“程序”——准时起床、准时进班、准时打水，动作分秒不差，甚至连午饭吃的菜都像系统预装的一样，从不更改。
段念居然迟到了！！！
这种事件给人感受到的诡异程度——
就好比一个人在喝水，结果喝完水后顺手把杯子吃了。
好比一个人吃披萨，结果往上面淋醋吃。
好比爬完长城后，结果朋友告诉你长城其实是外国人建的。
好比你随手点开电视看世界杯，结果看到决赛现场，中国队打败阿根廷，捧起了大力神杯。
.............
班主任不愿相信这一切，只是挥挥手示意让他进来，以为他只是出门上厕所。
可段念抬头看了一下时钟，诚实地说：“老师，20分了，我迟到了。”
班主任一愣：“啊，是吗？”
段念自己Q流程：“那我去教室外面罚站了。”
班主任连忙招呼：“等等！20分还不算迟到！21分才迟到！”
段念摇头：“不行校规规定了铃声响起，20分后到，包括20分都算迟到。”
班主任马上借题发挥地向同学们说道：“看看人家段念！这态度！这种不容置疑的纪律性、规矩性。所以为什么人家能考年段第一。”
随后班主任连忙招呼段念进来：“校规规定迟到要外面罚站没错。但校规也规定了，这种自愿承认错误的精神！是需要鼓励的！”老师面如春风，夹着嗓子温柔细语：“当你自愿承认自己迟到的那一刻！其实你就已经不该罚站了！”
下一刻，许川出现在门口：“老师，我也迟到了....”
话音未落——“来，你给我滚出去。”
老师光速变脸，手指着段念身后的许川。
........
各班科代表风卷残云般地开始收起了作业。
段念是每次模拟考的年级第一，但他却不是任何一科的课代表——用他的话说：“当课代表，浪费时间，影响学习，还得搞人际关系....”所以，哪怕班主任三顾茅庐，他也只是冷冷一句：“不当，您找别人。”
讲台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嘴角扬起核善的微笑：“来！今天又是哪个不怕死的没写作业？自觉点举手！”
角落里，一个男生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老、老师，我作业忘家里了，能回去拿吗……”
“滚出去！”班主任瞬间变脸，粉笔头精准砸在他脑门上，“上次说‘忘家里’的那小子，躲厕所补了半小时作业——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班里一片死寂。班主任眯起眼睛，继续扫视：“还有谁？！”
教室后排，一只粗壮的手臂举起。
“啊？”班主任的眼神从凶狠一下跳回了乖巧：“段念？你....是作业搁家了吗....？”
段念说道：“我定了5点半的闹钟起来写，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没醒来....”
当段念自己说出“不知道为什么”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段念用极低的声音，抿着嘴唇，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是你干的是吧？”
小灵像领功劳似，大大方方地敬礼，眨巴着大眼：（正是在下！！！）
段念无语，他果真不能说谎，犯错时连演都不演一下。
老师也被这情况搞昏头：“那....你也....出去吧...”
...........
教室外，许川慵懒地靠在外墙上，手松松垮垮下坠，眼睛45度仰角看天空。这副松弛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的家。
段念185的身子，脊椎似乎不容许半点弯似的挺直着，手持书本记笔记。
同样是被罚站教室外，两人完全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道风景。
此刻，段念虽然身处窗外，但丝毫没有减少上课时的认真程度。
段念的位置身处学生来回经过的走廊，小灵四处游离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眼神。
（小念~好多人在看我们怎么办？）
“他们看，关我啥事。”
（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坏学生？）
“呆在走廊就是坏学生？那我全天呆在走廊，我可真是坏透了。”
小念的视线看到走廊拐角，确实有很多个段念“呆在”走廊。
拐角处贴着一张荣誉榜。段念的寸头几乎快粘满了整张荣誉墙。除了文科外，段念几乎是每一科的第一名。
这层楼每个班的学生几乎路过这个拐角时，都会被这贴满半张荣誉墙的段念吓一跳：“唉呀，这寸头是谁啊？这么厉害。”
于是段念在窗户外上课，大有一种打破次元壁的感觉。路过走廊的每个学生都得瞅上一眼。
“诶，那个站外面的人，好像是年段第一的那个寸头眼镜哥吧？”
“他真人好高啊？虽然披着校服，但还是能看出身材很壮。”
段念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话语和审视，小灵却几乎羞红了脸。
（唉呀，好害羞啊，我们这个背部要不要稍微弯一点，我们太高了，站起来显得太瞩目。）
段念的背部不自觉地弯了下来，却又立马被挺直。
“不行！长时间弯腰对脊椎不好。”
（啊~~但是我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嘲笑声，是不是我们早上走太急裤子没穿好，内裤边漏出来了啥的？.....）
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段念内心的杂音。
“看什么看！滚去上课。”
身后的许川很不爽被人围观着，尽管没人在看他....
小灵刚来段念的身体没多久，对许川还不熟悉。
于是小灵在段念耳边不停念叨着：（许川。许川。许川。许川........），段念上课笔记写着写着，莫名其妙写下“许川”。
“喂！小灵？你干嘛？”
（我调动一下记忆，了解一下这个人。）
说着，小灵就伸着手往段念的头摸了进去。
“嘶——”
段念还是不习惯被这样随意地“穿透身体”。头应激地撞到窗户，撞得整个窗户“支哇~支哇~”响。
全班的视线一下子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老师第一时间冲着段念身后的许川斥责道：“许川，我有没有说过你自己不想读可以，别干扰别人读书？”
许川显得懵圈，发呆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老师一连串发泄着对许川的愤怒：“我对你要求真的拉到最低了。我不要求你读书读好。但你起码别祸害社会啊，非要犯贱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吗......”
看着许川的脸色逐渐发黑。
段念马上鞠躬，且打断了老师：“对不起老师，刚刚是我撞的窗户。不是许川。是我打扰同学上课了。请老师继续上课。”
老师发愣，没想到是段念搞的，半天说不出一句指责：“额，那....我们继续上课吧....嘶，我刚刚讲到哪来着？”
段念几乎原封不动复刻被打断前老师说的话：“你说如果一个试验只有两种可能结果：事件A发生或事件A不发生，且每次试验中P（A）=p，P（A-）=1-p，这样的试验称为伯努利试验。”
“啊..对对对！还是段念同学听得认真哈！”
走回窗户后面，段念给许川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的行为导致你被骂了。”
许川歪着头，中分刘海往歪头的一边垂下来，看上去不在意的样子。
“没事，老师就算不误解我，我也会做这种事。”
下一秒，许川用力地用锤打了一下窗户框。
窗户框的同学传来幽怨的眼神，却敢怒不敢言。老师那边不愿意和许川正面冲突，只是在全班同学面前数落着许川：“同学们不要在意啊，让他继续狂妄吧，等十年后社会自然会教训他。到那时候，他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孙子，真正的爷了。”
一旁蹲坐在地上的小灵已经从段念脑袋中拿出一张蓝色书页观看起来。
[认知书页——许川]
身份：高二（6）班同班同学
教师评价：屡教不改的问题学生，习惯性扰乱课堂秩序，喜欢犯贱找存在感
同学印象：避而远之，在外有□□大哥傍身
家庭状况：母亲（离异，三份兼职）/父亲（酗酒，拒绝抚养)
备注：家校沟通无效，现已采取冷处理........
..........
看完记忆书页的小灵感到诧异。（念念？你的认知书页写得有点.....客观阿。更多是别人的评价，没有一点自己的评价啥的......）
段念说道：“我和他不熟，我不会对我没接触过的人擅加什么评价的....”
谈话间—— 一声稚嫩的抽泣突然从低处传来：“呜呜呜.....既然他们都认定是我做的，那我就真的做给他们看！我要当全校最坏的大坏蛋！”
段念和小灵同时转身。
在他们和许川之间，站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他歪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松垮的背带裤，背着鼓鼓囊囊的小书包。
此刻正憋红着脸抽噎，豆大的眼泪不断滚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肉嘟嘟的右脸颊上，用黑色水彩笔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山”字。更奇怪的是，这个孩子的身体轮廓泛着朦胧的蓝光。
（蓝光？）小灵惊讶地眨眨眼，（难道他也是附灵？）
段念试探性地后退一步——果然，男孩的身影直接穿透了他的小腿。
（奇怪！除了我之外，你居然还能看到其他附灵？）小灵飘到男孩身边仔细观察。
“但我一路上都没见过其他附灵。”段念皱眉。
（或许...）小灵若有所思，（只有当我在你的大脑里调动某个人的认知时，他的附灵才会显现？）
正说着，小男孩突然用袖子抹了把脸：“啊~这节数学又什么都没听...”
站在一旁的许川看似在仰望天空，余光却偷偷瞥向教室里的黑板。
（...可这个老师最讨厌了！老是骂我！）小男孩突然提高音量，用力跺脚，（我才不要听他讲课！）
许川猛地别过脸去，中分的刘海随着动作晃动，往左一晃。
小灵看着记忆书页的内容：（诶，许川每次的模拟考试成绩居然在班级中游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段念说道：“许川的成绩很极端。语文、生物、物理都考得班级前10，但其他三科几乎0分，连选择题都懒得蒙。老师都说他考得好的那几科是抄的，许川也没有争辩过。”
小灵看着记忆书页：（诶，好像就是数学、化学、英语老师经常骂他，难道就因此报复似的，他不愿意学这3科吗？真的跟小孩子脾气一样....）
小灵低头看向小孩：（所以，果真他的附灵是一个小孩。）
段念的注意力早已转回去看黑板，不过特意留了一点余光给小灵观察许川的附灵。
这位幼稚园小朋友嘟气的脸颊终于泄气：（算了~看点开心的消解一下心情吧。）
说着，小孩附灵跳了起来，往许川的脑袋里一掏，掏出一本书面设计精美的图书。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山哥传奇”。
小孩附灵坐在了地面上，手捧图书，自顾自地诵读起来：“山哥是男人中的男人.....”
随着小孩的诵读。许川脸上的臭脸随着消去，脸上露出一点点微笑——
............
山哥是男人中的男人，咱铁桥区活着的传说！当年青龙帮三十多号人提着钢管堵他，山哥就抡着折凳从烧烤摊杀到巷子口——折凳腿儿都打弯了还笑呢！条子来了都淡定地蹲路边假装系鞋带，装作那倒地的几十号人跟他没关系似的。
山哥肚子上的那道疤更是承载着传奇的故事。年轻时为救被拐的小孩，他单枪匹马杀进人贩子老窝，回来时候刀尖滴血，怀里抱着小姑娘，自己腰子上还插着半截蝴蝶刀….对我来说，那条疤不是伤，是勋章！
山哥身上据说有8道疤痕，每一道疤痕都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
想着，许川看了看右手的刀伤。
（不过，我只有这一处道疤痕。显得就有些稚嫩了。我还需要历练。）
（只是.....最近山哥总是要求我退学，陪他去搞赌场当帮手。这......但退学后，我能瞒妈妈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老师投诉家长，我还可以给个假电话，让兄弟女友扮演。那以后呢，我还得骗妈妈，假装我上了大学吗？）
（妈妈又说只有学习才能改变我的命运。但.......）
（山哥也说了！如果赌场办得好，他的收益可以给我分一杯羹，到时候有钱了，妈妈一定也能够原谅我辍学的事情吧.....）
如此想着，小孩附灵右脸上的“山”字似乎发光了起来。
.............
段念在认真听课着，又听到一阵烦躁的细语：（念念！念念！念念！念念！）
一边叨叨着，还拿桃木剑来回穿刺段念的眼睛。
“又干嘛啊.........”
（不行，我们必须引导许川走向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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