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的走廊,寂静得像一条通往过去的隧道。
秋叔将车停在院外,把一把□□塞进苏琰手中。“拿着。”他的声音平稳,却在寂静中激起涟漪,“你现在的每个决定,都将重新定义苏家的未来,和你所能守护的边界。”
金属的冰冷顺着手臂蔓延,直抵心脏。苏琰没有推拒,将其揣进外套内袋。这重量,是她亲手为自己戴上的镣铐。
她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窗边,形销骨立的袁母背对世界。床旁椅上,江团长转过头,脸上是预料之中的倨傲。
“苏小姐?”他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我等你很久了。”
苏琰无视他的开场,目光扫过袁母,心沉了下去。“关于袁绛依的案子,我找到了不容辩驳的证据。”
“证据?”江团嗤笑,“我说是意外,就是意外!”
他拿起遥控器,按亮电视。屏幕上无声播放着最后的冲突——他扬起的巴掌,她绝望的后退,失足滑落的瞬间。
“看清楚了?她自己摔下去的。”
“你的暴力,是这一切的直接推手。”
“暴力?”江团猛地站起,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在C城,我就是法!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们全都‘意外’消失!”
“你做不到。”苏琰向前一步,目光如淬火的钢钉,“鱼死网破?你舍不得你的权位。”
“你是不怕!那你身边的人呢?!”江团勃然变色,朝门外暴喝:“警卫!”
门外,死一样的寂静。
他再喊,回应他的,是门缝外悄然亮起、正对他眉心的一点猩红激光。
空气瞬间凝固。
江团瞳孔猛缩,猝然扭头盯住苏琰。她静立原地,像深潭的水,不起波澜。
强权的面具碎裂,他整个人塌陷下去。目光最终落在袁母身上,声音挤出伪饰的悲怆:
“好…就算我有错。可她呢?绛依没了,谁管她?一个疯子,离了我怎么活?”
苏琰看向袁母——老人脸上,两行清泪正无声滑落。
“毁了她一生的,正是你。”她的声音冷冽,“你的余生将在悔恨中煎熬,这就是审判。”
江团瘫坐回去,眼中燃起穷途末路的疯狂:
“司法敢审我吗?你敢开枪吗?只要我还在,苏家,就永远别想安生!”
他嘶声冷笑:“你和你父亲一样天真!动我?我背后的人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至于谢祈星——她会不会某天放学就‘意外’消失?”
一句话,像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她所有防线。
“咔嚓。”
击锤扳开的微响,在她灵魂中引爆惊雷。
指尖即将压下的瞬间——
秋叔覆手、凤叔压肩。两道力量同时落下,按住了现实的杀意,也按住了她心中奔涌的海啸。
就是这一刻。
两个自己在灵魂深处对峙、绞杀。
一个她,是未曾淬火的刃,锋芒毕露,泣血呐喊:
“开枪!证据确凿!看看袁绛依最后的眼神!看看她母亲干涸的眼窝!正义就在眼前,为何不用?!”
另一个她,是刚从现实熔炉中提取的冷却剂,冰冷而精确:
“枪响之后呢?杀死一个傀儡,他背后的阴影会立刻吞噬我们,尤其是祈星。活下去,需要力量,而不是殉道。”
扳机,在心底扣下。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来自胸腔深处的轰鸣。一场发生在灵魂深处的无声处决,完成了。
那个理想主义的、炽热的自己,倒在父亲曾坚守的原则之上。她在消散前,发出最后一丝呜咽:
“你说……要查清他的死因……可他宁死都不愿踏入的泥潭……你却走了进去……”
“苏琰……你和母亲……还有什么区别……”
意识的残骸,缓缓沉入冰冷的黑暗。
一片死寂中,苏琰站在那里,外表波澜不惊。仿佛那场颠覆性的内战,从未发生。
她完成了成人礼——亲手杀死了过去的自己,接过了母亲递来的、带毒的匕首。
她的剑,自此淬入了名为“现实”的、最幽暗的金属。
“小姐,”秋叔低语,“杀他简单。让他从‘麻烦’变成‘资源’,才是真正的反制。”
母亲的交易、凤叔的浴血、校领导的油滑、江团的有恃无恐——碎片拼合,真相裸呈:这不是考验,是“规则”的入学仪式。
苏琰身体骤然松弛,所有情绪的潮水退去,只剩绝对冰冷的理智。
她缓缓松开枪柄。转而,握住了口袋里的加密手机。
目光没离开江团,她直接拨通号码,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李主任,房产的报道,可以停了。”
“对,作为交换……”
她抬起眼,目光与江团对视,那眼神里已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冷酷的评估。
“30%干股,记我母亲名下;下季度驻军后勤,苏氏接手。”
电话那头传来如蒙大赦的答应声。
江团脸上的疯狂凝固,变成了错愕,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忌惮。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个苏琰,在瞬间理解了游戏的黑暗规则,并且,毫不犹豫地开始利用它。
苏琰挂了电话。
“你的命,我今天不要;你的把柄,我会永远捏在手里。”
“从今天起,你和你背后的势力,需‘保障’我及我身边人的绝对安全。我们,达成了一种新的……平衡。”
这不是正义的胜利,是黑暗的均衡。
江团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骨髓的寒意。
苏琰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口。“秋叔,安排人,接袁母去苏家旗下的疗养机构。”
在她拉开门的那一刻,江团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和你母亲,到底有什么不同?”
苏琰的脚步顿住了。
她留下一句让江团怔住的话:
“她利用规则,是为了守护苏家的堡垒。”
“我学习规则,是为了有一天……”
“……能拆掉它。”
门在身后关上。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认清现实后的沉重。
她除掉的不是江团,而是那个曾经天真地相信“法律与正义足以荡平一切”的自己。
她的剑已出鞘,却首次沾染了名为“妥协”与“权术”的锈蚀。
前方的路依旧黑暗,但她手中的剑,因此而更加坚定。
枪回到哈特手中。他用镊子在握把防滑纹里一挑,微型取样器无声脱落——
分析仪屏幕瞬间狂跳。
“哈——!”哈特仰天大笑,声音在空实验室撞出回声,“杀意巅峰!肾上腺素、血液、守护者基因,全峰值!”
他对着空气举杯,仿佛与温特碰杯。
“样本已锁定。杀意峰值后出现短暂衰减——真实的挣扎,比剧本更完美。”
温特的声音也渗出满足:“燃料足够,最终阶段的‘锁’,可以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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