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男孩儿人小,脚上的力气可不小,只一脚就把毫无防备的乐正阵秋给踹到了十几丈远。
收回脚,笑呵呵的男孩儿让官兵和捕快们面色骤变,而男孩童稚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拔剑的贯丘定羽身上。
男孩儿力道大,定羽避其锋芒,剑锋刺其腰侧。
“嗞”她的剑没入男孩儿的腰,直直刺去的剑被一股力道顶着往上倾斜,直到穿破男孩儿的腋窝,剑峰不受控制的向外从肩膀正中反切男孩的胳膊。
男孩“哎呦”一声,大红肚兜滑落的一瞬便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没了影踪。
甄留过抢在定羽之前去捡地上的肚兜,肚兜落在他掌心的刹那,变做一个带须的大蒜。
大蒜在他手中跳了一下,外皮内皮自动脱落,七瓣光溜溜抱团的大蒜如同一朵正在盛放的白色花朵。
一股微微的蒜辣味飘过甄留过的鼻间,此时他脚下的干树叶被一阵儿风卷起,片片树叶转瞬就变成了一瓣瓣光秃秃的蒜瓣。
地上源源不断的树叶被风卷起,一片又一片的变成蒜瓣升入半空,不多时,这官道遮天蔽日的不再是大树,而是这无穷无尽汇聚在空中的蒜瓣。
被蒜瓣围在正中间熏地睁不开的甄留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头顶旋风骤然四起,卷起蒜瓣肆意摩擦,那旋风就像个石蒜臼子,碾的蒜瓣支离破碎,汁水乱飞。
天空下起蒜味浓烈的毛毛细雨,飘洒的蒜屑就像洋洋洒洒的冰雹,不断的往下落,落在捕快和官兵们的头顶、眼睛、鼻孔、嘴巴、耳朵等。
火辣感扑面而来,他们顾不上头皮辣乎乎的触感,只觉眼睛里那尖锐的灼烧感,烧肿他们的眼眶,灼痛他们的眼皮眼珠。
鼻孔里**辣的如跳起欢快的火苗,嘴里像着了火,热火火的直往嗓子眼里钻,那感觉就像是吞下一团团一簇簇的“辛辣火焰”,足以翘起天灵盖来!
捕快和官兵们整个人都像是被裹在热火火的蒜屑蒜汁里,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的,那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要是这时突然有人闯进来,定然会以为这是在给谁举办葬礼。
定羽虽以袖掩面,但也不可避免的被辣到眼睛鼻孔嘴唇,泪如雨下。
头顶一片“蒜屑云”,搁谁估计都会被辛辣味刺激到泪流满面。
包嘉参拧一把鼻涕,“头儿,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怕是得哭瞎了眼!”
“就是就是,这官道诡异的很,咱们还是先退出去比较安全!”宁去非揉着发红发肿的眼眶。
那三十个捕快个个点头如捣蒜,蒜辣味越来越浓,他们的眼睛肿的快要睁不开了。
“好,那就先退出去!”定羽的袖子抹眼泪抹的都湿了半截,喉咙也开始变得干辣辣的又涩又痒,这官道确实怪异!
她带头往后撤退,捕快们快速跟上。
甄留过哪是个甘愿落在后面的人,“咳咳……全部……都有,给我撤!”
无论是捕快还是官兵都如临大敌逃也似的后退,没有一个人想起摔在十丈之外的女将军乐正阵秋。
乐正阵秋的处境比他们更糟糕,她肩头被扯掉的铠甲处钻进了一头蒜,那蒜衣蒜须完好,虽不辣眼睛,但那头蒜好像长了牙齿,正在一点点的啃食她身上的铠甲。
况且空气中都是蒜味,只不过她处于“蒜屑云”的边缘,**感没那么严重而已。
她用手拍用剑削它,那头蒜就像是长在她的铠甲上面,不管是拍扁还是削碎,下一刻总会恢复原样。
算了,反正那怪蒜啃的只是她的铠甲,她暂且不再管它,在她瞥见官兵和捕快们后撤之时,她也拔脚就往外跑。
眼看就要追上众人退到官道口,附着在她铠甲上的那头蒜一撅屁股,就把她给撅到半空的“蒜屑云”上,又狠狠摔在地上。
蒜头“吱吱”一声,“蒜屑云”整块自半空瞬移到官道口,结结实实挡住了众人唯一的退路。
“收泪!”蒜头一声令下,那堵“蒜屑墙”自外往里噼里啪啦的依次塌缩。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形状的蒜屑已经让人哭的泪干眼涩,那此时“蒜屑墙”碎成黏腻的蒜末迸溅开来,空气中辣味十足的简直如火海滔天。
当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如**滚烫的刀片一样刺破喉咙,定羽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像是冒着火焰,从头到脚如陷入一片灼烧火海。
眼睛被浓烈的辛辣刺激到睁不开眼,她更无法分辨眼角流下的是泪水还是汗珠?
一刻钟后,嘴干舌燥,心肺都干渴到颤抖,仿佛下一刻她整个人都会被燃成灰烬。
蒜头甩动长须,长须喷出阵阵白色烟雾,烟雾附着在人们的泪珠汗珠上凝结成冰晶。
白色烟雾卷起粒粒分明的冰晶涌进蒜头根须上裹着的白瓷瓮里。
瓮满,蒜头咧开蒜瓣嘴笑声如雷,在烟雾中猖狂而去。
蒜头消失连带着辛辣刺鼻的味道一并消散。
一些瘦弱的官兵和捕快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来官道之前官兵们备了不少水,定羽他们也准备了水,人手五六袋,可那些口吐白沫的捕快们连打开牛皮水袋力气都没有了。
等那些强壮一点儿的官兵、捕快们解开牛皮水袋喝一通,再去喂倒地不起的人喝水时,才发现那些人已经晕死过去。
“他们不会死了吧?”看着倒地一片的人,宁去非无措的抓抓脖颈。
定羽心里一个咯噔,可别啊,她第一次替兄查案,刚进官道还没开始调查就一下子死了四五个捕快,这让她回去怎么跟州衙和他们的父母交代?
他们问起捕快们的死因,她总不能说是被蒜辣死的吧?
包嘉参安慰一句,“别担心,咱们州衙捕快个个身手不凡,平时训练也最为刻苦,说不定他们只是晕倒了而已。”
他劝慰的话让定羽心中的不安稍减,“如果真的是晕倒,那怎么才能唤醒他们?”
清点倒地人数的甄留过眉毛拧成一团,“你们这些官兵们平日里都不锻炼的么,一些蒜就辣倒了三四十个,都快成弱不禁风的女子了!”
训斥一顿后,甄留过怒火渐消,他扒拉开挡在身前的的几个官兵凑到定羽他们跟前主动搭讪,“咳……贯丘捕头,你们案子查的多,遇到的状况多,快点想个法子把他们给弄醒吧。”
如果她真的是贯丘定风,那唤醒一群昏迷的人倒有的是办法,可惜她不是。
她求助的看向包、宁二人,“咳咳……二位兄长可有办法?”
“咳咳咳……把水滴进他们嘴里。”包嘉参说。
宁去非开动脑筋,“滴水要是不行的话,那就把水泼他们脸上!”
平时审讯晕死过去的犯人时,泼冷水的方法最为好用。
不需下指令,那些捕快、官兵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去尝试救人,只是水也滴了,一袋水也泼完了,昏迷的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把水变成水雾熏他们的眼睛试试。”
定羽寻着身侧的声音,看见肩膀铠甲缺失一大块的女将军一步一个踉跄地朝这边挪来。
这个女将军在进官道之前还孱弱的晃晃悠悠,没想到她却没有被辣晕。
她宽大的身形靠近,定羽才恍然,也难怪没被辣晕,这女将军骨架大,胸膛宽,个头高,体内的眼泪想必也多的是。
“怎么把水变成水雾?”定羽不解。
其他人也都懵懵的看过来。
“咳咳咳咳……”乐正阵秋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口巴掌大的小锅来,虚虚弱弱的吐出四个字,“烧火煮水。”
定羽从她手中接过小锅,锅上有一个手掌长的木柄,这么小的锅,她以前从未见过,看着还挺好玩。
火折子倒不难找,官兵和捕快们几乎人手备了好几个。
定羽握着锅柄找石头,被包嘉参给抢过去,“头儿,这些粗活我来就行。”
“嗯?”定羽感激一笑,这个包嘉参还挺贴心的,怪不得以前老听兄长夸他人好心细。
“我跟你一起。”宁去非也来帮忙。
两人找来石块架锅,倒水,火折子点燃一把把树叶,为了防火,两人还把锅周围三步内的树叶全部清理掉。
锅里的水开始冒热气,两个捕快扶着一个晕倒的捕快排队过来熏热气。
当第一个吸热气的捕快轻咳一声,所有人都欢喜起来,官兵们也开始扶起一个个晕倒的官兵排队等着吸热气。
锅太小,一锅水不够,包嘉参和宁去非二人连烧了三四锅水才熏醒了所有昏迷的人。
手下官兵醒来,甄留过自然要表示感谢,他朝乐正阵秋和贯丘定羽拱手,“多谢二位相助!”
辛苦煮水的包嘉参和宁去非却没有得到感谢,定羽不喜欢夺人功劳,直接提一句,“都是我这二位兄长忙活救人,甄督军要谢,就谢他们两个吧。”
甄留过这才敷衍的对着两人略略拱手,“多谢二位!”
“督军客气!”包嘉参回一句。
宁去非可不要这虚的,“督军若是真的要谢,那就补给我八袋水吧!”
“八袋?你刚才分明只用了不到四袋水。”他甄留过又不是一个数都不识的孩童。
“另外那四袋就当是甄督军的谢礼,”宁去非嘴角扯笑,“怎么,我们救了你那么多人,督军连四袋水都不舍得?”
甄留过干咳一声,水在干旱严重的浔羽县可是金贵的很,要是不给又显得他过于小气,于是他吩咐人去被唤醒的官兵身上拿来四袋水,并示意交给贯丘捕头。
贯丘定羽眼角一挑,嘴唇弯弯,“包兄、宁兄,快来接你们的谢礼!”
包宁二人接过水袋,相视一笑,前者收起锅,还拿干树叶把锅底的黑灰清理干净之后才递给定羽。
定羽笑着接过,送还给乐正将军,女将军那伸来的手心上苍白到毫无血色又密密麻麻的全是细汗。
“乐正将军,你没事吧?”
乐正阵秋眯起眩晕的眼,干裂的唇垂下一个自嘲的弧度,“还真有点事,我想……借贯丘捕头一点儿……水喝。”
“那督军没给你水?”她急忙扶住她,低声问。
“不曾。”
这个甄留过只让人干活不给人喝水,定羽很是看不惯,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牛皮水袋,拧开盖子,递到女将军崩裂的嘴边,“给,喝吧。”
“多谢!”乐正阵秋一手握住水袋就往嘴里灌,嘴唇刚挨着水,眼前蓦地一黑,她手中水袋就被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东西给卷上了天空。
定羽大惊,拔剑阻拦已经来不及,突觉腰后一轻,伸手一摸,她的水袋也不见了踪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