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蒙着块布还看得见路吗？”“小树叶”仰头看着带着他向森林中的卿素问道。
卿素微微垂下头看向一脸疑惑地“小树叶”笑了笑说道“我想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叫做游鸟，应该也知道，看来他们从未记录过啊，或者说根本没人想了解，只要服从就够是吗，算了，我给你讲讲吧。”
“游鸟又可以译作幼鸟，大多数的幼鸟在睁眼看到第一个人会当做自己的母亲，而我们游鸟也是这个原理，摘下眼罩看见的第一个人会被当做可依赖之人，无条件为他付出，愿意为他牺牲任何事物。”
“小树叶”微微蹙了蹙眉“这和看不看得见有什么缘故？”
卿素用另一只手抚摸上眼前的白布接道“听我说完嘛，我们游鸟虽然蒙着眼，但其实是睁着眼的，看的和其他生物的视角都差不多，这层白布就像是一个封印，上天怕赐予我们游鸟的神力太过强大，所以用此制衡。”
“不过......”卿素轻笑几声。
“以我们游鸟的灵智和习性来说，真是多虑了。”
尾音回荡在已经渐渐暗下来的森林之中，一阵凉风吹过，轻轻吹散了剩下的声音，再一次归为寂静。
———
一片落叶悄然掉落至孩童的发顶，卿素向前走的脚步微顿，随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拿起孩童发顶的那片树叶，待拿开后再次拉着孩童向前走去。
卿素边走边看着手中的树叶，又看了看时不时偷瞄自己的孩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笑了笑。
“既然你忘记了自己叫做什么，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
孩童再又一次和卿素撞上视线后，默默低着头回道“不需要名字也能生活不是吗？”
卿素垂眸看着那片树叶“世界的玩物都拥有名字，不管是被他人所取又或是自己取的，即便是代号也好，这是一个生命存在的象征，这样即使它早已灭绝，也会被在意的人永远记住。”
孩童不语
——
“到了。”卿素带着孩童来到了一颗大树前
孩童抬头看了看大树，又看了看周围已经漆黑的环境，抬头望向旁边的卿素问道“我们难道要睡在这颗大树下吗？”
卿素轻笑一声，随后开始哼唱起了什么。
“你在唱歌吗？”
卿素未回应，忽然他的背后伸展出了一双洁白的翅膀，伴随着哼唱的节奏起伏，直至结束，翅膀像是魔术般从背后收回，大树散发出零散的光芒，就这么在树面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卿素微微垂下头看向孩童，牵起他的手笑了笑“嗯，算是吧。”
树洞里的摆设基本和这个时期人类居住的场所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孩童坐在了一旁木制的椅子上，望向正在整理床铺的卿素不自觉的开口说道“...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卿素仿佛料到一般回头看向了孩童，整理床铺的手微微一顿，变戏法般从手中变出了一片树叶“这是刚刚掉在你头顶的那片，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不如就叫你小树叶吧。”
孩童沉默了
“小树叶不好听吗，而且你的瞳色也是绿色的，不是更好吗？”卿素问道
“......挺好听的，就用这个吧。”
————
“你一直在观察人类的生活吗？”
卿素把变出来的枕头放置在了整理好的床铺上，随后才扭头看着“小树叶”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小树叶？”
“小树叶”默了默接道“记录中游鸟生活在森林的深处，从来不会贸然出现在人类的面前，虽然你看起来和其他游鸟不同，但综合你不愿与那些贪图游鸟的人接触，而当今社会正是大家最为狂热的时刻，你不可能会到人类的社会去才对。”
“作为游鸟的你不会到人类社会去，你刚才也透露了你会偷偷观察人类的心和处境，是否真的危难或有所图谋，所以我大概能猜测出来是这样的。”
卿素又笑了，他走过去摸了摸“小树叶”的发顶，随后坐在了对面的椅子处“很有理有据，但你错了。”
“哪里错了？”
卿素看着“小树叶”不自觉的又笑了，随后开口答道“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是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轮回来，所以这么清楚吧。”
“小树叶”望着卿素，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卿素没有回答，而是默默起身说道“好孩子，你该睡觉了。”
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小树叶”刚张了张嘴正不解是什么意思，两眼一沉便昏睡了过去，在睡前他感觉有一双有些冰冷的手把他抱起了。
————
““小树叶”该起床了，来吃点食物吧。”卿素清澈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小树叶”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卿素温和的笑容。
“我昨晚怎么睡着了，我记得当时我在问你什么来着...?”
“小树叶”从床上起了身，揉了揉眼睛，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丝困意，有些不解的向卿素问道。
卿素递给他了一颗色泽鲜艳的苹果，无奈的笑了笑回道“做梦了吧，“小树叶”昨天晚上在我铺好床后就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呢，果然还是小孩子。”
听到是卿素抱他到床上睡觉后“小树叶”的稚嫩的脸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有些狼狈的垂下脑袋没有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卿素轻笑一声揉了揉“小树叶”的脑袋，随后接道“洗漱的水我放在一旁了，你待会自己用就好了，我去外面再摘些食物回来。”
“小树叶”抬眸看向一旁装的太满还掉出来几颗苹果的筐“这不是有很多了吗？”
卿素笑着回答“你不能一直吃苹果啊，虽然我们游鸟平常喝喝泉水就行了，但人类好像什么都要吃些吧。”
“游鸟不是不能杀生吗？”
“有肉食果实哦，因为也有小部分游鸟有这个需求，所以他们会通过歌唱来为自己制作出一颗产出肉食果实的树来。”
“这样不算违背了游鸟的习性吗？”
卿素摇了摇头
“游鸟虽是鸟，但每一只也都是不一样的习性，只要不违背杀生就好。”
“小树叶”看着卿素问道“违背了呢？”
卿素起身向洞外走去，边走边回答道“谁知道呢，不过大多数游鸟酷爱歌唱，会死也不为过吧？”
“小树叶”看着卿素的背影微微有些愣住，他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又忘记了，直至看着卿素消失在洞外才回过神来。
————
“小树叶”看着摆在眼前的果实出了神，眼前的果实饱满光滑似乎和那筐里的苹果没有丝毫差别。
“这真的不是苹果吗？”
卿素笑了笑，随后挑起一个果实，轻松就把果实掰开，一打开里头的香气便迅速飘荡在了山洞内，卿素轻笑一声把果实递到了他的眼前，里头装着盛满的红烧鸡肉块闻着鲜美无比。
“因为森林里有些魔物也喜欢游鸟变换出的肉食果实，所以经常会故意装可怜剥夺同情，随后大肆采摘，甚至有的游鸟种下后一直没吃到，全部分给了那些魔物而饿死了。”
“所以有些较为聪明的游鸟会变换果实的外貌，以防魔物。”
“小树叶”轻咬了一口果实中的鸡肉，鲜美顺滑，有种回味无穷之意。
卿素看着“小树叶”埋头狂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种肉食果实里的结果，在你拿起的时候默念自己的需求就好了，因为大多数游鸟并未吃过人类的食物，所以基本都是生肉呢。”
“小树叶”吃完一个果实后才抬头看向卿素，似乎想到自己刚才有些狼狈的模样又不由得红了脸颊，但嘴上的问题倒是问的干脆“这种果实只能变换为其他果实的样貌吗？”
卿素笑着用手指隔空拂过“小树叶”沾满酱料的嘴吧，随着手指的滑动酱料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嗯，这得看那个游鸟，若是像我这般的游鸟，可能会变出来如人一般外貌的果实？”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
卿素笑着看向又在挑果实的“小树叶”，不由得心生逗意“你不觉得有一个可以打开的人型果实很可怕吗？”
“小树叶”垂着眼又拿起了一颗果实，轻飘飘的回道“在人类社会，你就算还在挣扎，那个刀就已经落下了，液体溅在脸上，那种温热黏腻的感觉时刻贴在肌肤之上，让人感到作呕。”
随即“小树叶”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而其他人却能够专心的吃切分出来的肉，不做任何处理，仅仅是因为他们说这个魔物的肉生吃的营养最大。”
说罢“小树叶”抬眸看向卿素，本以为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份讶异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的唇角亦如刚才般勾起着，没受到任何影响。
“你不会感到讶异吗？”
卿素轻轻摇了摇头
“这对于生活在森林中的低等魔物没有区别，而在我眼中人类亦或是游鸟和低等魔物的区别又在哪呢，只不过一个靠着进化变为世界的开拓者，而另一者被上天祝佑，拥有了一丝神力罢了。”
“人类觉得他们该主宰这个世界，但他们现在的进度还是太慢了，而游鸟的传闻流出，被赐福的人都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占有，然后走这个捷径呢？”
卿素从远处堆满的筐里挑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才接着说道“但若游鸟不是这个习性和限制，又怎么会不想主宰这个世界呢？”
“小树叶”看着卿素问道“那你想吗？”
卿素把苹果扔到了外面，那里头缓慢的爬出一只小虫子。
“不想，我只想活下来，不被人掌控。”
“小树叶”垂下了眼，把挑出来的果实递给了卿素。
“你与记录中的游鸟除了外貌与嗓音没有半点相像。”
卿素掰开果实，递给了“小树叶”笑着回道“嗯，是啊。”
—————
洞外，少年身形高挑，稍长的金发被束起至耳后，稍微散落的碎发才垂在额间两侧，墨绿色瞳孔认真端详着手中制作的东西，白色的长衫穿在身上显得更加移不开眼。
“在做什么呢，“小树叶”？”清澈悦耳的嗓音忽然在少年的耳畔响起，吓得本来专注的少年身子一抖，待至微微侧头看清是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在下一秒又像是闹别扭般扭过头去，语气闷闷的说道“我不是说不要叫我“小树叶”吗，我已经17了，卿素。”
卿素看着闹脾气的少年，不由得浅笑几声，随后看少年好像真要生气了，才带着些歉意和诚恳的回道“这不是叫顺口了吗，别生气“阿叶”。”
“阿叶”扭回头来，把手中刚在制作的东西递给了卿素。
“这是我用附近的灵叶做的发绳送给你，头发越长越长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就让它散着，真是的。”
卿素接过后轻轻用手指摩擦了一下，罕见的没有马上接“阿叶”的话来，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你在听我说话吗，卿素。”
卿素闻声慢慢回过神来，随后朝着卿素笑了笑“很精致，所以我看的有些呆了，“阿叶”你太厉害了。”
“阿叶”轻哼一声，随后看着卿素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会扎吗？”
卿素张了张嘴，下意识的要回答时忽然看见了“阿叶”微微泛红的耳间，本来要说的话在即将脱口时瞬间换了个话，笑着看向“阿叶”说道“不会，“阿叶”来帮我扎吧。”
话说完，卿素便坐到了“阿叶”身旁，把发绳又递回了“阿叶”。
“真拿你没办法...”“阿叶”一边嘀咕着一边轻轻拢过卿素两侧的头发轻轻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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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素，你有生辰吗？”
此刻距离“阿叶”的18岁还有一月有余。
卿素在床上微微坐起，看向在一旁洗菜的“阿叶”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阿叶”摇了摇头接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毕竟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跟我说说。”
卿素又躺了回去。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活得太久了。”卿素轻飘飘回答着。
“阿叶”切菜的手微微一顿，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怎么行。”
卿素笑了笑“我是真有些忘了，那不然我定一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日子当做生日吧。”
“那是哪天？”
“和你相逢那天吧，我记得就在几个月后？”
“阿叶”的话沉默了，但是切菜的速度和声音都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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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你做饭真是愈发好了。”
“这难道就是你们人类说的，要先抓住一只鸟的心，先抓住一只鸟的胃？”
“你多吃些，少说点，还有别随便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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