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十五月亮圆，今日月亮虽圆，亮格外遥远，不足指头大，几缕黑云遮月，本就无多少的月辉更显晦涩。
小今日月亮可真不懂事。
偏就这丑月，还让姐姐和许仙夸出花来，令她不住左看右看，试图欣赏，最终失败，仍是个丑月亮。
赏月没意思，小青将目光落在月饼上，逐一扫视。
她愣了愣，不信邪，仔仔细细看过每一块月饼，都是普通的月饼。
怎么可能。
姐姐来到杭州后，入乡随俗过上凡间节庆，小青极为不屑，甚至抗拒。
凡间节庆庆祝花样繁多，多分为两类，玩耍与佳肴。
玩耍嘛，小青大多时候并不赏光，有时嫌吵，中途离开是常有的事。
姐姐便在佳肴下足功夫，在食物里施加妖力。
千年修为的妖力，对于小青这条五百年的蛇妖来说，极具诱惑力。
为何没有了，小青支颐着脸纳闷，筷子戳月饼。
“今年的月饼不合胃口？”白素贞留意到小青沮丧的神情。
“自然是好吃的。”小青随意选了块月饼，咬了一口，五仁馅的，梗着脖子咽下去，“改了配方么。”
“一直都是这个配方。”白素贞蹙眉，“看样子你不喜欢。”
一直？
即便她常居玉灵山，姐姐也不忘让跑腿小妖寄送带着妖力的节日食物。
她怎么会记错，可姐姐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小青莫名觉得不对劲，却可深思之处。
“只要是娘子做的，即便是刷锅水，天上琼玉液也比不上。”许仙微醺，说话已经有些迟滞，牵起白素贞的手就要将嘴贴上去。
“小青还在。”白素贞微微笑，手里拿着帕巾挡住许仙的嘴。
“我没看见。”小青看向另一边，主动避嫌，她都习惯了。
“顽皮。”白素贞轻笑两声，许仙挠头讪讪。
“娘子亲手做的月饼，莫浪费了。”许仙转眼瞧见小青碟前放着只咬了一小口的月饼，顿时心疼不已，“你不吃，给我吃。”
“我咬了就是我的了。”小青护食，抛弃月饼，一口将整块月饼吞了。
硬邦邦的五仁在口里滚来滚去，像吃石头。
“你这一口也不怕噎着。”白素贞轻拍小青后背，端起水杯，贴着小青唇边，“喝水顺顺。”
“我只掰她没吃的那一半。”许仙慌忙解释。
“你是她姐夫，怎能吃她入口的东西。”白素贞嗔怪看眼许仙，“何况小青性子又霸道。”
小青看了眼姐姐，咳嗽两声。
“我难道还说错了。”白素贞低下头，挑眉笑小青。
小青斜睨了眼，安静喝完水。
“我错了。”许仙垂下头认错。
“相公，”白素贞声音温柔，语气却是不许再犯的严厉，“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我常捡娘子的残羹冷炙吃，小青日后的相公岂不是没东西吃。”许仙吃醉了，没一会儿又乐呵呵。
“相公，你那是捡来吃么。”白素贞无奈地横一眼许仙，“分明是抢。”
“你没东西吃么，抢姐姐的作甚。”小青放下瓷杯，拧着眉：“真讨厌。”
“你不懂哈哈哈，此乃夫妻乐趣。”许仙哈哈大笑，“小青多年独此一人，也不知我们能何时四人共度佳节了。”
不可能有，只能是三妖一人，白青黑三条蛇，吓死你许仙。
小青桀桀笑，额头被点了下，“想什么呢，笑得怪渗人。”
小青正了正脸色，许仙在一旁，被小青笑得浑身发毛。
小插曲告一段落，姐姐和许仙又腻在一起。
或许是许仙的话，让小青想起了裴修，他还在瀑布后洞内等她。
入夜好久了，她抬头望月亮。
哪还有月亮的影子，厚重乌云遮蔽整片天空，连丝月辉也无法穿透。
无月可赏，黑云压低，外头呆着一点也不舒服，像是被什么蒙的密不透风。
姐姐她们也是如此想法，起身回屋。
“姐姐，我不在此过夜，便回玉灵山了。”小青快眼快手选了一碟月饼，整整齐齐六个。
“怎回去如此快。”白素贞走近，“我们好久才聚一回，过往你都要住个三四日的。”
她有住这么久么？小青咋舌。
“你嫌许仙烦了？”白素贞低声问，“相公，你醉了先睡吧，我与妹妹还有好些话说，今夜宿在青苑。”
“小青，你姐姐想你，每日都让人杂役打整青园。”许仙也帮着劝，“你们姐妹说话，我独守空房几日都愿意。”
小青和白素贞斜睨许仙，后一句话倒不必说了。
“三四日我真不介意。”许仙小心思被识破，立即讪讪离开，“我走了，你们姐妹聊体己话。”
“玉灵山可是胡楣帮忙打理。”见小青还是没歇下离开的心思，白素贞不解，“你不放心她。”
“胡楣公务处理得很好。”小青帮胡楣澄清，“只是私事会捅大篓子”
“哪些，你与我说说。”白素贞牵着小青坐下来。
胡楣私事上都捅过大篓子来着，小青竟想不出来。
姐姐还等着，只得随便挑几个鸡鸭满山跑的事说与她听。
“真有趣一小狐妖，投其所好过了头。”白素贞眼角沁出泪珠，笑着以丝绢拭去，“你不是苛刻的性子，怕是还有更严重的没说。”
“没了。”小青缓缓摇头，“我骂她一通，让她把鸡鸭通通贱卖了。”
话头开了，大有收不住的趋势便，小青望眼暗夜，幽黑能吞万物，也不知眼下多少时辰。
姐姐想她，裴修等她 ，可姐姐有许仙解闷，而裴修正值虚弱期，还在等她。
思来想去，小青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姐姐，我过几日再来。”
“出了什么事？”白素贞见小青神情着急，认真想了想，正色道：“是不是有妖来犯玉灵山，我去帮你。”
说着，白素贞也跟着小青，要回玉灵山。
“姐姐想哪去了。”小青吃惊，揽住白素贞。
“你不要独自扛，你我合力，事半功倍。”白素贞叹气，满眼心疼看着小青。
几年间信笺往来，小青素来报喜不报忧。
玉灵山是快灵气充沛的好地方，她收服必然受了不少苦，更别提她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都收入囊中。
回回，小青只在心中轻描淡写告诉她，她又收了哪座山。
“哎呀，真没有，刚冒头就被打飞了。”姐姐仍是不信，泪眼汪汪起来，小青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有妖在玉灵殿等我。”
“我答应他了，不过夜。”小青指了指月饼，“我说你做的月饼好吃，要带给他。”
事情也是赶巧了，前脚答应裴修陪他，后脚姐姐便来信过节。
两边她都无法使用分身敷衍。
“谁！”白素贞眼泪顿时倒流回去，拉住小青，不让她跑。
“男的女的。”白素贞一通分析，“道侣，这不可能，谁能让你木头脑石头心开窍。”
“姐姐。”被指木头脑石头心的小青，不满地拉长声音。
“一定是认识了哪位新姐姐新妹妹。”白素贞亮晶晶地看小青，“我不吃这门子醋，你大方带她们做客既是。”
小青支支吾吾，干脆顺水推舟便是，早早溜了。
“只带月饼怎么够，这还有很多糕点没动过。”白素着手打包，边问：“她是什么妖，过几日来，带上她么，来的话，我们一同游一游杭州。”
小青感觉额头已经沁出汗了，她倒是能从玉灵山揪位女妖装下姐妹，莫名不想做。
“他是男蛇妖。”小青犹豫着，声音有些低，居然不好意思起来。
白素贞顿了顿，霍地站直身，听见自己的声音：“道侣？你们多久了，他修为如何，品性如何，你可开心？”
一连串问题，小青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个。
“只是情郎，有一年……了。”小青记不清，感觉像认识裴修许久，多过一年，可胡楣却说裴修只当了她一年情郎。
可，小青觉得她们很熟却又很不熟，总归来说蹭脑袋挺舒服的，便算一年吧。
“两百年修为，品性挺好的，有点古怪，好在听话。”小青尽可能中肯评价。
开心吗？小青认真想了想了。
开心并不能确切形容这份感觉，她更多是觉得安心，她找到他了。
“和他在一起挺开心。”小青不想让姐姐担心。
白素贞留意到小青思考的短暂停顿，她不怀疑小青会受欺负，或许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不想她担心。
“你过几日带他过来么。”白素贞摸了摸小青的脸。
“只我来。”小青摇头，“裴修在蛇蜕期，团在玉灵殿的瀑布后呢，我不让他出去。”
“这段时期不可大意，你抽不开身，便别来了。”白素贞知晓事情轻重缓急，不留她，“等他蜕皮，你带他来，我帮你过过眼，瞧他如何。”
“好。”小青答应。
回玉灵山的路上，小青将月饼的五仁馅掏空，充盈进自己的妖力。
还未过夜，她和裴修也要一起吃月饼，过中秋。
还在瀑布上方，小青便在上空发现了裴修。
他半人半蛇泡在水中，暗月无光，水面亦是黑茫茫一片，蛇身翻腾搅动，他看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小青。”
小青想唇背后绕过去，吓一下他，却见裴修，仰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她。
“你如何发现我的。”吓唬落空，小青没觉得失落，反倒有瞬间惊喜，笑嘻嘻落到他身边。
“心有灵犀罢。”裴修起身，蛇尾摇摆，离开水面。
“我回来了。”小青撩起裴修颊边的长发，“如何。”
小青对自己少有的言而有信，格外自豪，挺了挺腰。
“不愧是玉灵山山主大人，言出必行。”裴修笑着说，牵着小青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
掌心砰砰被弹着，“你心跳得好快，体温也好热。”小青收起笑脸，表情严肃：“看样子，此次蛇蜕情况严重，进去，我传你些妖力，让你好受些。”
裴修扶额，转念一想笑出了声，头抵着小青的肩膀，“只是一点不舒服，不是心慌，是开心地不能自抑。”
“小青，你真好，你可以一直待我这么好么。”裴修闭着眼，低语。
“当然可以。”小青拍拍他的后背，他从水里出来，便烘干了衣裳，干干爽爽，有好闻的清香，侧头嗅了嗅。
喜欢，又嗅了一嗅。
裴修像是很开心，埋在她肩窝里蹭，着魔似得喃喃。
声音很低，很快，含含糊糊团成乱麻，小青听不全清。
费劲听，捕捉到一句，“只要这么多就足够了。”
“这就够了？”小青一路往下摸裴修的长发，冰冰凉很丝滑，拍了拍他的腰窝，“我还能对你更好呢！”
存稿1000,（状态回转，努力ing）存多点稿，后日18点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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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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