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别腻乎了。”小青拍拍裴修，“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月饼。”裴修抬头，眼睛有微微潮意，眨眼后只能看出清亮，“你只要回来，我就高兴了。”
“我亲手做的呢。”小青强调，转身领着裴修进到洞内。
她清出一片空地，软垫，条案摆整齐，按着裴修坐下，自己坐另一头。
小青屁股还没挨到软垫，裴修绕了过来，便让出位置，一起坐在一边。
裴修吃惊，看向条案上的莲花粉瓷碟。
六块小月饼，下四上二堆叠着，每块中间有道整齐的裂缝，缝隙里不断流泻出丝丝缕缕的妖气。
白府上下都由杂役打点，就餐时，姐姐夹筷子菜放在许仙碗里，他都说是是亲手做的。
据她观察，节庆的糕点，姐姐都从荣华楼订，亲自摆盘，区分凡人的糕点与妖族的糕点。
这也算是亲自做。
她将月饼分成两半，换成自己的妖力，怎么不算是亲自做呢。
“对啊，我亲手做的。”小青说，“陷是我的妖力，五百年修为，对你是大补，吃吧。”
“我想香一下。”裴修眼睛发酸，弯着眼，眼睫长长斜落，遮掩湿润的眼睛。
“可以。”小青想赶紧让裴修吃月饼，飞快地凑近亲了一口。
裴修原意是想亲吻小青的脸颊，像上次那样。
由他提出，得到应允，自然是由他亲。
而小青亲了两次裴修，从来没想过有天裴修会亲上来……
两两靠近，快要碰到一起，小青反应过来，吃惊地为张开嘴，但已经来不及后退。
上牙狠狠磕到裴修的嘴唇，很软，还有丝甜味。
“撞出血了。”小青忙后退，捏着裴修的下颌仔细看。
“不痛。”裴修很轻地摇了摇头。
裴修见小青凑近，眼睫颤了颤，跟着凑上去，哪知一缕气息柔软拂过唇面，唇不痛了。
“吹一吹，伤口愈合了。”小青拍了拍掌，看着完美无瑕的下唇，甚是满意，“快吃月饼。”
“是呢。”裴修扯了扯唇角，“多谢小青爱护。”
“我长你三百岁，自然要多照顾你。”小青笑着说，故意戏弄：“瞧你道谢并不诚恳，怎么你哪里不满意。”
“没有。”裴修瞥眼小青，她笑着，显然故意逗他玩，轻笑着配合：“如果我说有一点呢。”
“吃过月饼后，香一个。”小青歪着头，戳了戳自己的脸颊，“这儿。”
裴修只淡笑着，“好。”
“这便足够了。”小青遗憾，但笑容灿烂，“原本还有个这儿的。”手指往下滑。
“足够了。”裴修目光紧随着她的指尖，落到了朱唇上，压下小小一个窝。
“是我想错了。”小青支颐着脸，扭到另一边，“没想到你当真如此容易满足。”
小青手背贴上一片肌肤，诧异地放下手，脸颊随之一软。
“我亲了你的脸颊，”裴修轻笑着，目光凝视着小青，点点自己的唇，“好么。”
小青只看着裴修笑，不说话，直将他看得红了脸，低下头吃月饼。
裴修吃东西没有声音，慢条斯理，不像蛇，囫囵咽下去，而是一口吃完再吃下一口。
小青是与姐姐来了凡间，有雅间，无需顾忌，否则便是拿帕子挡住，张开血盆大口，吞进一只整鸡。
后来住进白府，要与许仙同在一桌上吃饭，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才慢慢学会一口口吃饭。
几百年这样，许仙还要说她进食快。
自然，小青是不可能受气的，反击他边进食边说话，喷满桌米粒和菜叶子。
许仙慌张清理桌面，发现是小青胡说，便找白素贞评理。
姐姐公正不阿，将许仙赶到院外吃饭，还要抄一百遍食不言寝不语。
小青么，则是要抄一百遍谨言慎行。
不过，她捉了一只小妖代劳。
小青定神，留意起裴修。
他吃东西很认真，以虔诚之姿面对粮食。
容貌好看，捏着月饼的手好看，咀嚼时的唇形也好看，干干净净，唇边没有碎屑，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最后一口月饼吃完，裴修以布帕拭嘴，从容自若的雅致摸样。
“裴修，你真的在蜕皮期么?”小青绞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翘起发尾，指向裴修，她早就想问了。
“白日还好，夜里燥热得紧，便去水里泡着。”裴修将帕巾收入袖口，脸上轻笑着答，“而且我还未完全进入蜕皮期，较为自在些。”
临近蜕皮期，每条蛇的状况大致相同，不过是差别深浅的区别。
“小青，为何这么问？”裴修接过被摧残不轻的发丝，根根缕顺。
“没什么。”小青微侧头，倾向裴修，“只是想起了当时的自己。”
“当时如何？”裴修让小青倚在自己的腿上，以手作篦子，顺着她的头发。
“修为越浅，蛇蜕便越折磨，我蛇蜕时，将姐姐居住的蛇洞糟践坏了。”小青后背倚着裴修，头直接躺在腿上，他动作轻缓，舒服极了。
小青闭上眼，声音懒懒，“姐姐彼时已经开始修仙，妖法与我相冲，无法助我，只能陪着我硬熬。”
“你们如何硬熬。”小青闭着眼，看不见裴修正在用晦暗的目光描摹她的脸。
“我浑身难受，贴着洞壁磨来磨去，身体卷来卷去，体内灼烧得难受，控不住地上撞下砸，好几处蛇鳞都撞破了。”这样的情形，小青经历四回，早已熟稔心间，说出来已是过眼云烟的平静。
裴修却好像不这么认为，他没说话，只是更加温柔地摩挲她的脸颊。
“一两百年倒还好，我也就合抱粗，后面两次，整个大了几倍，弄出的动静能把洞弄榻，姐姐只能现出原形压制我。”小青动了动，躺得更舒服些。
“白娘娘压制你，是卷着你控制不动？”裴修若有所思。
小青含糊一声，“好在五百年的蜕皮就好受了，你再忍个三回。”
“不过你我不存在这样修道隔阂。”小青睁眼看着裴修，“你难受了，我能渡妖力帮你。”
“修说不想要，小青会生气吗？”话落，小青便皱起眉，裴修轻笑，指腹试图抚平，眉头再度皱起。
“为何？”小青坐起来，费解地看着裴修，“难道你不想轻松点？”
她一点都弄不懂他。
“修很能忍,而且我想经历小青的经历。”裴修让小青重新躺下，脸上温柔笑着，“有小青在身边，若是严重了，你再像白娘子那般压制我不迟。”
他这幅样子，小青倒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想了想，“若你要将这洞弄塌，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小青无须忧心。”裴修语气笃定。
·
白日里，小青与裴修待在洞内，闲聊下棋打双陆。
夜里，裴修难受起来，寒冬腊月天，泡在寒冷水中，小青在石头上打坐。
久而久之，洞内划分出一半的位置，用以安置卧榻，软枕，屏风，凉榻，条案。
布局与小青卧室如出一辙。
除小青多数时间待在洞中，身上没骨头想躺着外，还有她夜里修炼，白天则补觉。
裴修自称能忍，小青还有所怀疑，如今确信了，小青陪着他，看他稳如泰山的摸样，只眉头时常蹙着。
小青询问，他也只答无碍。
还没到她施以援手的时候，小青只好假寐养精蓄锐。
有些时候，小青玩过头，忘记休息的事，裴修便会收了棋子，催促她歇息。
如此过了月余，来至蜕皮期中半，小青也不见裴修蛇鳞泛白。
按道理，蜕皮初时，鳞片变得粗糙，蛇身晦暗无光，不久，蛇鳞表面会覆上层灰白，随时间推移，灰白变厚，通体又呈银白色。
此时摩擦十数日，便能褪下完整蛇皮，这也是最煎熬的时期。
可裴修却完全没有变化。
墨色蛇鳞幽黑发亮，月光下，翻滚出水面，还泛着月辉的光泽。
“裴修，你挪段身体过来。”小青拍拍自己的大腿。
她们不睡在一块，各分半边，小青睡卧榻，裴修躺在石床上，蛇尾曲曲折折嵌在石头与石头间。
每日这么摩擦，不见粗糙，反倒愈加锃光瓦亮。
裴修不知小青打算，将稍细的尾巴尖一段，轻搭在小青腿上。
“比水还滑。”小青嘟囔，忘记一开始的目的，双手齐上阵，又摸又捏。
蛇尾最后一段敏感也活泼，在小青手中扭来扭去，几次想要挣脱，都被掐住，往后一拽。
如此你讨我追几个来回，尾巴尖是躲过了魔爪，魔爪却是越摸越上。
上面肌肉感知较为笨拙，倒是乖巧地躺在小青怀里，任她摸个痛快。
小青摸着摸着，手心有东西蠕动进来，定睛一看，是躲开的尾巴尖。
“你不是怕痒么。”小青看眼另一头的裴修。
他正闭目歇在石床上，后背靠着竹夫人，侧倚着另一只竹夫人，单手支着后脑，面向小青这边。
裴修体热，白日里不愿出去，小青便给他放了好几个竹夫人，帮他纳凉。
小青信手将尾巴甩到另一边，瞧见裴修蹙眉，眼帘眨了眨，却还在假寐。
尾尖在半空顿住，倏地又来到小青手边，这回不再理直气壮，而是轻轻蹭着，装乖讨欢心。
她笑了笑，看了眼裴修。
尾尖是蛇最为坦诚的部分，不加掩饰，直抒胸臆。
小青捉过尾巴，不客气地捏捏按按，尾巴在她手里蹦跶来蹦跶去。
另一头主人也不好受，改为伏在竹夫人上，埋下头。
三千乌丝一半徐徐垂落，一半贴着腰身，高高斜落的差落。
好一韧劲吸睛的窄……发。
小青移开眼，强制自己落在裴修的蛇身上，充满光泽的鳞片。
洞内照明皆用夜明珠，犹如白昼般，缓缓蠕动的蛇身，夜明珠的光线在其鳞片游走，反射出五色霞光。
“小青。”那头，裴修低哑克制地唤了声。
“怎么了。”小青定神，回他。
“你的手。”裴修弓起背，侧脸，微红的脸掩映在乌发后。
小青这才发现怎么回事，自己看着迷，两手无意识一轻一重挤压弯着。
尾尖哪受得了这样对待，轻颤地不像样子。
存稿3500，月经第一天，我再休息一下，后日18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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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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