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下来的阴影被淡淡地拉长,最后溶于大地,可继续往前走,才发现影子从未消失。
初畔踢着光影交错的石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苑北路的中段。
今天的回家之路很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家里东西不多,初畔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行李箱,把大半年没动过的衣柜打开,乱挑了几件衣服塞进去。
收拾好后,他瘫坐在沙发上,竟有了些昏昏欲睡的**。
客厅的玻璃门没有关,一阵阵凉风把室内的温度给吹低。
初畔搭在额头上的手悄然垂落,发丝轻轻扫过他的额头,随着均衡的呼吸一起一伏。
南方的城市没有秋天和春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Z市的夏天就不再在今年复现,气温骤降。
初畔是被冷醒的。
他只觉得手和脖子好似被塞了冰块,连起身时都带着僵硬。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他匆匆忙忙洗了个澡,热水一浇,便感觉身上有几处地方火辣辣的疼。
一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锁骨有道划痕,应该是躲避的时候留下的。
而手腕处的伤比锁骨处重,但也没多要紧。
初畔洗完后便把红绳带好,去房间抽屉里找到创可贴,在蒙有水雾的镜子上擦开一小片清晰的区域,仔细贴上。
写完作业和其他的习题后,时间到了凌晨四点,还能睡两个小时。初畔把试卷胡乱塞进书包。
啪嗒一声,房间陷入黑暗。
初畔胡乱抓住被子的一角就往自己身上盖,紧锁的眉头因为温度而逐渐放松。
次日。
像往常一样热闹的宿舍因为多了新成员的加入更热闹了。
初畔被分到了303房,恰好是一个走廊距离楼道最近的房间,上学时方便跑得快。
“咔哒”
里面的五人齐刷刷望来,带着好奇和打量。
“哟,初畔啊。”
”霍桑梓一看来人是同学赶忙打起招呼,“坐坐坐。”
“行李箱放哪里?”初畔问。
“随便放,不挨着人就行。”坐在床边的一个男生回答。
初畔放好东西就去洗漱,半个小时后擦着头发出来,里面的白雾萦绕着整个洗手间。
他不大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起,便搬了个小椅子,问,“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霍桑梓急着去抢空位,随手把写到一半的卷子拍在桌上。
一张卷子很快就写完。
恰好霍桑梓也洗完澡了,戴上眼镜就开始琢磨剩下的作业。
初畔问,“你们晚自习没写完吗?“
“写了数学就没时间去写其他作业,写了其他作业就没时间去写数学。”霍桑梓绝望地说,“晚自习坐了我四个小时,我屁股要死了……”
“啊,那你先别死。”初畔一边狂写一边打听情况,“这层楼还有其他同学吗?“
“……”
“马宁津,黄煦,还有许既白,”霍桑梓掰着手指说,“我们不准串宿舍的,不然我早就去了。”
“好烦啊,”初畔嘟囔,可就没停过手下的笔,“我写完物理了,你要不要?”
“要要要。”
旁边的人手上也有各自的事要做,一时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外面的月亮越攀越高,晚风一吹,一个男生的书本被吹得翻飞,他刚一转头就看到了闹钟,赶忙道。
“我去,十二点了,上床上床!”
一个男生把灯关上。
五人摸着黑把书本习题搬到床上,霍桑梓看初畔一脸牙疼的样子推了他一把,“上床,待会你就知道了。”
闻言,他乖乖照做,刚躺下床门就被打开。
宿管大叔扫了几眼后重新关上,当初畔觉得这有什么好怕时,宿舍突然熄了灯,门口的玻璃板映射着宿管的头。
“……”
初畔微弱地呼喊,“霍桑梓,被抓到会怎样?”
上铺探出头来,顶上的兄弟抢先回答,“会被扣班级分,还有五百字检讨。”
“这么狠?”
他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躺在床上,息着灯,然后说话声音不是很大就没事。”
说完,初畔顶上的床缝忽然闪出几道光亮,初畔眯着眼,问,“你拿手电筒了?”
“拿板砖了。”
“板砖”就是手机。
初畔写作业的速度挺快,所以他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硬逼着自己去学。
这一夜,初畔躺在硌应的床板上,是听着外面的噪音和拖鞋声入睡的。
又可能是因为身后不再是柔软的床垫,大脑还以为是在乡下。
今晚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儿时,还在老家无忧无虑的玩耍。
有一天,一辆车停在门前,暴躁的外婆那天很反常,居然赶忙上去迎接,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舅舅。
还是如此意气风发的舅舅。
犹记得那天几十集的电视剧看完了,外婆还是没有回来。
初畔肚子饿了,去厨房一看,里面的锅碗瓢盘还没收拾好,饭还在煮着。
他打算去门口看看,就见到了这一幕。
“妈,你赶紧回去。”一个男人正搀扶着外婆回窝,蜘蛛感应一般抬起眸子,看见了一个小屁孩站在门口,还特好奇地眨巴眼。
初畔和他对视了几秒。
“这是,我姐的孩子?”
外婆才想起来初畔,“对对对,初畔,叫舅舅”
男人起了逗弄的心思,威胁道,“听见没,叫舅舅。”
初畔见到陌生人有些紧张,在原地不动,片刻后撒丫子就跑走。
外婆怒吼道,“叫人啊,真是给你惯的!”
男人哄道,“没事,进窝进窝。”
初畔被舅舅这么一吓,第一印象属实不咋地。他缓过神来,感到肚子更饿了。小孩子在脸面和教养之间选择了吃饭。
他偷偷打开一道门缝,发现大厅空无一人,他光着丫子跑去厨房,结果在厨房遇见了舅舅……
他看着小孩如临大敌的脸色,叹着口气多挖了几勺饭,“吃不吃?”
初畔犹豫着坐到离他最远的椅子上,假装有事情一样去玩弄筷子,给男人都看无语了。
舅舅把装满饭的碗推到他面前,随后问,“小孩,几岁了?”
初畔才刚被凶过,绝对不可能回答的。他就这样闷头吃饭,理都不带理睬。
“哑巴了?”他一寻思,扭头叫外婆,“妈,你外孙是不是不会说话,我…”
“六岁。”初畔赶忙打断他的喊话,细气地教训,“外婆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舅舅坐在初畔旁边,故意道,“小古板?待会哥哥带你去玩水怎么样?”
“……”
初畔忽然坐直身体,筷子规规矩矩地摆在碗边。
外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初畔!要尊敬长辈!下次再不说话我给你牙拔了!”
可紧接着她就怒骂道,“还有你!怎么没洗手就拿碗!”
舅舅起身,无奈道,“妈,你这么骂小孩不行的,我见过很多这……”
“再说我就缝上你的嘴!”
忽然,一道清晰到不属于梦境的声音出现。
“喂。”
“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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