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峙的话音落下,密不透风的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白思程看着燕怀峙被煤气灯勾勒出的冷硬侧脸,那决绝的神情让他心头莫名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掌握自己的命运……”
白思程低声重复了一遍,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惯常的、满不在乎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说得轻巧。我们现在像两只被扔进迷宫的老鼠,后面还有猫在追。”
燕怀峙收起怀表,目光扫过周围几条黑黢黢的岔路。
“就算是老鼠,也得找到出口。”他提起煤气灯,走向其中一条较为干燥、墙壁上刻有一个不起眼箭头标记的隧道,
“走吧,这里不能久留。时间管理局的追踪手段超出你的想象,地下也未必绝对安全。”
白思程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快步跟上。
这一次,燕怀峙的速度明显更快,煤气灯的光晕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剧烈晃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长满青苔的砖墙上,如同幢幢鬼影。
沉默地行进了约莫一刻钟,隧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一些。
白思程忍不住打破沉默:“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总得有个方向吧?雾都这么大,难道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燕怀峙头也不回,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去找一个能暂时藏身,并且能获取信息的地方。”
“哪里?”
“码头区,‘漏壶’酒吧。”
白思程一愣:“酒吧?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
燕怀峙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惯常的“你在说什么蠢话”的意味。
“‘漏壶’的老板以前欠我父亲一个人情。那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而且……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时间管理局的手不太容易伸进去。”
白思程这才反应过来:“地下情报点?”
“可以这么理解。”
燕怀峙转回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们需要知道时间管理局这次‘清理程序’的具体规模、执行人,以及……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盲目行动死得更快。”
道理白思程都懂,但一想到要主动靠近可能布满眼线的地方,他还是觉得脊背发凉。“万一那老板把你卖了呢?”
“那就杀出去。”燕怀峙的回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白思程噎住,看着前方那人挺拔却透着一丝孤绝的背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意识到,燕怀峙并非不害怕,他只是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隧道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煤气灯的人造光,而是自然的、带着水汽折射的朦胧光线。
隐约的汽笛声和嘈杂的人声也随风飘了进来。
“快到出口了。”燕怀峙放慢脚步,示意白思程靠近些,“出口在码头旧货栈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出去后跟紧我,尽量低头,不要与任何人对视。”
他熄灭了煤气灯,从行囊里取出两顶半旧的工人帽和两件灰扑扑的外套,递给白思程一套。“换上。”
两人迅速套上伪装。外套带着一股汗味和鱼腥味,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燕怀峙仔细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装束,确认没有明显破绽,这才示意白思程跟上。
出口被一堆破烂的渔网和木箱巧妙地遮掩着。
燕怀峙拨开障碍,一道狭窄的缝隙显露出来。他率先侧身钻出,警惕地观察了片刻,才朝里面招了招手。
白思程跟着钻出,骤然明亮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
他们果然身处一个堆满破旧木箱和铁桶的仓库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咸腥味和货物腐烂的气息。
透过仓库破损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码头上忙碌的景象:搬运工扛着货物穿梭,吊臂吱呀作响,远处江面船只来往,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白的色调。
燕怀峙压低帽檐,打了个手势,贴着仓库的阴影处快速移动。
白思程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感觉每一个看向他们方向的人都像是时间管理局的眼线。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离开了货栈区,钻进了一条狭窄、拥挤、污水横流的巷子。
巷子两旁是低矮的木板房,晾晒的破旧衣物像旗帜一样飘荡。
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食物的香味、劣质烟草味、腐烂的垃圾味,还有浓重的……廉价香水味。
“‘漏壶’就在前面。”燕怀峙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白思程的耳朵。
白思程抬头,看到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门口挂着一个生锈的、做成破旧沙漏形状的铁牌,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漏壶”二字。
门口倚着两个穿着邋遢、眼神却异常精悍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燕怀峙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在靠近时,他微微抬了抬帽檐,露出小半张脸,同时左手看似随意地在腰间按了一下,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其中一个守门人眼神微动,上下打量了燕怀峙和他身后的白思程一眼,又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了通路。
燕怀峙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酒精、汗味、烟草以及某种奇异香料的热浪扑面而来。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巷子的光线和喧嚣。
酒吧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深得多,光线昏暗,只有吧台和少数几张桌子点着油灯。
空气中飘荡着劣质留声机播放的、带着杂音的爵士乐。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里——穿着工装的码头工人、打扮妖艳的女人、眼神警惕的投机商,还有几个独自坐在角落、气质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
燕怀峙没有停留,带着白思程径直走向吧台。
吧台后面,一个身材肥胖、围着油腻围裙、正用力擦拭玻璃杯的光头男人抬起了头。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右下颌,让他原本看似憨厚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凶悍。
看到燕怀峙,胖老板擦拭杯子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精光。
他放下杯子,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像破锣:“要什么?”
燕怀峙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将帽子放在台面上,露出完整的面容。“两杯黑麦啤酒。”他顿了顿,补充道,“要冰镇的。”
胖老板盯着他看了几秒,又扫了一眼白思程,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从柜台底下拿出两个厚重的玻璃杯。
他没有去接啤酒桶,反而弯腰似乎在摸索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将两杯冒着细腻泡沫、杯壁凝结着水珠的啤酒推了过来。
啤酒杯底下,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燕怀峙面不改色地拿起酒杯,同时将纸条不动声色地收拢进掌心。
他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白思程学着他的样子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味道比他想象的要醇厚得多。
他紧张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感觉每一道投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
燕怀峙看似放松地靠在吧台上,手指却在桌下悄然展开了纸条。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但转瞬即逝。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了三下。
胖老板像是没看见,继续擦拭着另一个永远擦不干净的杯子。
燕怀峙站起身,重新戴上帽子。“走了。”
白思程一愣,赶紧跟着站起来,也把自己那杯没喝完的啤酒放下。
两人保持着来时的节奏,穿过烟雾缭绕的酒吧,再次推门走入那条阴暗的巷子。
直到走出巷口,混入码头区相对多一些的人流中,白思程才忍不住低声问:“怎么样?纸条上说什么?”
燕怀峙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帽檐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裴时亲自带队,‘清理’等级是最高级‘抹除’。”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而且,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第七块表。”
“抹除?!”白思程的声音猛地拔高,又立刻意识到失态,强行压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的含义,远比“清理”更加冷酷、绝对,不留一丝余地。
燕怀峙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不止如此,”他几乎是咬着牙补充,“他们还知道我们拿到了第七块表。”
这个消息比“抹除”更让白思程心惊。
“他们怎么会知道?!钟楼炸了,周谨和温九跑了,裴时的人当时也撤了……”
“时间管理局有他们的监控手段,”燕怀峙打断他,语速极快,“可能通过能量残留,可能通过时间线扰动观测,甚至可能……我们身边就有看不见的眼睛。”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显得可疑起来。
白思程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带着鱼腥味的外套。
“那纸条上还说了什么?那个老板还知道什么?”
“他说雾都不能待了,码头、车站、所有出口肯定都被盯死了。让我们去‘老地方’等他消息。”
燕怀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地融入人流,方向却不是往回走,而是朝着码头区更深处、更混乱的区域走去。
“老地方?哪里?等他消息?怎么等?”白思程一头雾水,只能紧紧跟着。
“别问,跟着。”燕怀峙的声音不容置疑。
两人不再交谈,沉默地在迷宫般的巷弄里穿行。
燕怀峙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专挑那些阳光难以照射、污水横流、堆满垃圾的狭窄通道。
空气中的异味愈发浓重,两旁低矮房屋里传来的争吵声、婴儿啼哭声、以及一些暧昧不明的响动交织成一片,构成这片区域独特的背景音。
白思程的心跳一直处于过速状态,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他感觉每一扇虚掩的门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都可能藏着时间管理局的杀手。
燕怀峙的冷静近乎非人,他像一头在熟悉领地里潜行的猎豹,每一步都精准而谨慎,偶尔会突然停下,侧耳倾听,或者毫无征兆地拐进一个岔路,避开某些可能存在的视线。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近一个小时,燕怀峙终于在一扇毫不起眼、漆皮剥落的木门前停下。
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深深的划痕。他左右看了看,迅速在门框上方一个缝隙里摸索了一下,指尖勾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极其狭小、几乎方米的空间,堆放着一些散发着霉味的旧麻袋,看起来像个废弃的储藏室。
燕怀峙反手锁上门,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这……就是老地方?”白思程在黑暗中压低声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空间太小,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临时落脚点。”燕怀峙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疲惫,“我父亲早年置办的,连时间管理局也未必知道。”
他摸索着挪开几个麻袋,露出后面一块看似是墙壁的木板。
轻轻一推,木板向内滑开,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更小的、仅能容人蜷缩进去的夹层。夹层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
燕怀峙将帆布包拖出来,借着门缝的光打开。
里面是几包压缩饼干、两壶水、一些现金、几张不同的伪造证件,还有两把保养得极好的、带有消音器的手枪,以及几个备用弹匣。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燕怀峙将一包饼干和水壶递给白思程,自己则拿起一把手枪,熟练地检查、上膛,然后插在后腰,用外套遮住。
白思程确实感到饥渴交加,他撕开饼干包装,就着凉水大口吃起来。干硬的饼干刮过喉咙,但他顾不上了。
一边吃,他一边忍不住问:“我们现在到底在等什么?等那个酒吧老板的消息?他怎么联系我们?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
燕怀峙也吃了几口饼干,喝了些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也像是在思考。
“‘漏壶’有他自己的渠道。如果他有消息,会通过码头区的流浪儿网络传递。我们需要耐心。”
“耐心?我们只有不到七十个小时了!”白思程感到一阵焦躁。
“急躁只会让你死得更快。”燕怀峙睁开眼,在黑暗中,他的目光似乎格外锐利,
“我们现在是猎物,猎物要想活下去,就得比猎人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需要信息。不知道裴时带了多少人,不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不知道他们除了武力‘抹除’外还有什么后手,盲目行动等于自杀。胖老板刘三刀虽然贪财怕事,但他欠我父亲的是一条命,在这雾都的地下世界,他消息最灵通,至少……在确定我们必死无疑之前,他不会主动卖了我们。”
白思程沉默下来,用力咀嚼着干硬的饼干。他知道燕怀峙说得对,但等待的滋味实在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那冰冷的倒计时都在他脑海里滴答作响。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外面隐约传来码头区的各种声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刮擦声从门板底部传来。
笃,笃笃,笃。
像是指甲划过木头。
燕怀峙瞬间警觉,无声地移动到门边,手枪已然握在手中。白思程也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那扇门。
刮擦声又重复了一次。
燕怀峙仔细听着,随后,他也用手指,在门板内侧,以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了几下作为回应。
外面安静了片刻。然后,一张折叠得很小的、油腻的纸片,从门底下的缝隙被塞了进来。
燕怀峙没有立刻去捡,而是又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这才迅速捡起纸片,退回到夹层附近,借着极微弱的光线展开。
白思程凑过去看。纸片上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字迹歪歪扭扭:
“黑鸬鹚,卯时三刻,带‘货’来,独木舟。”
下面还画着一个简笔的、叼着鱼的鸬鹚图案。
“什么意思?”白思程完全看不懂。
燕怀峙的眉头却紧紧皱起,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黑鸬鹚……是雾都下游三十里外的一个废弃渡口,周围全是芦苇荡。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货’……指的是我们,或者是我们手里的东□□木舟……意思是只准一个人去。”
“一个人?!”白思程心头一跳,“这会不会是陷阱?引你出去?”
“有可能。”燕怀峙盯着那张纸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面,
“但刘三刀用了约定的暗号和图案,这表示他认为这条信息是可靠的,或者……这是他能在对方严密监控下传递出来的唯一信息。”
“对方?谁?”
“他没明说,但提到‘带货’,暗示有第三方介入,而且这个第三方知道我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燕怀峙的眼神冷了下来,“可能是周谨,可能是温九,甚至可能是时间管理局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那我们去不去?”
燕怀峙沉默了片刻,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去。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但‘独木舟’……不能完全照做。”他看向白思程,黑暗中,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跟我一起去,但在外围策应。如果情况不对……”
他没有说完,但白思程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怎么去?三十里路,而且码头肯定被盯死了。”
“走水路,但不是从正规码头走。”
燕怀峙站起身,开始收拾帆布包里的东西,将食物、水和弹药重新分配,“我知道一个地方,能找到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在压抑的等待和准备中度过的。燕怀峙仔细检查了武器,规划了路线,甚至小睡了一会儿,以恢复精力。
白思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雾钟》里模糊的情节,一会儿是燕父笔记里那些惊心动魄的记录,更多的是对未知明天的恐惧和那不断迫近的倒计时。
当外面巷子里的嘈杂声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犬吠和更夫梆子声时,燕怀峙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而冷静。
“时候差不多了。”
他再次确认了周围环境的安全,然后轻轻打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凌晨的寒气涌入,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潮气息。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已经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光亮。
卯时快到了。
燕怀峙打了个手势,两人如同幽灵般溜出藏身之处,再次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混乱的街巷,而是朝着雾气弥漫、水流无声的江边潜行。
燕怀峙带着白思程避开主要的泊位,沿着江岸崎岖的滩涂走了很远,直到一处被茂密芦苇和倾倒柳树遮蔽的浅湾。
那里,系着几条破旧的小木船,似乎是渔民废弃不用的。
燕怀峙选中其中一条看起来相对结实的,解开了缆绳。“上去,尽量趴低。”
白思程依言爬上船,船身晃了晃。燕怀峙也敏捷地跃上船尾,拿起一支被遗弃在船上的旧木桨,无声地划动起来。
小船像一尾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重的江雾之中,朝着下游那个名为“黑鸬鹚”的未知之地驶去。
江风冰冷,吹散了白思程最后一丝睡意。他趴在船舱里,看着前方燕怀峙沉默划桨的背影,又回头望向逐渐被雾气吞没的、依旧在沉睡中的雾都,心中充满了对前路的巨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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