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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陶云珠心道,此人果然心情不好,在拿她挑刺。

于是垂下眼:“民女不常入庖厨,于膳食一道不精,怕做得难以下箸,扫了大人胃口……”

语落,却听裴晏冷声讥诮道:“巧言令色之辈。”

陶云珠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数不清第几次了,她还是未能摸准眼前男子脾性。

陶家人性子从容,陶云珠身为家中长女,自小被教养的都是做人要温和恭谨、一团和气,心中纵有千般想法面上也要以礼待人,不曾和太多外男、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子打过交道,到底尚难适应这般刁钻,一时不知怎么该接话。

每次都在她差点要以为,对方对她或许印象不差时,便会被一盆水浇醒。时刻提醒她,眼前之人不可僭越,要慎之又慎。

裴晏端起茶盏,深饮了一口,余光理都未理会那点心一眼,更没让她坐。

陶云珠屏神立在书案一侧。

屋中再次静谧。

二人离得太近,一坐一站,裴晏视线正好对着她云袖中交叠的双手,一段白腻猝不及防晃如眼幕。女子的袖管垂着,手腕纤细、匀称,指节如玉笋般合拢并着,再往上,一道柔软曲线随着呼吸微微蒲伏……

寂静在室内蔓延,隔着书案,男人沉下脸,摩挲着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待到江宁,有何打算?”

将人晾了半刻,裴晏才又开口。

这次,陶云珠的语气更多柔缓了几分:“回大人,江宁不比船上,人多口杂,民女自知再继续跟随多有不便,也不敢给大人添麻烦,打算自赁一处房子。”

“哦?赁在何处?”

“还未定,眼下是想着,但看大人所居,民女身份敏感,不敢离大人太近,却也不敢距离太远,恐怕误了大人交代之事。”

裴晏撩起眼帘,一语点破她的心思:“近了怕本官找你麻烦,远了又不方便你来麻烦本官,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

此人虽言辞刻薄,为人跋扈。

但不得不承认,看人心思极准。

陶云珠往日也算有一副玲珑心窍,与人交际很少落下风,到了此人面前,却宛若透明。

仿佛再多算计,也逃不过对方双眼。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也确难以驾驭江宁这一池龙潭虎穴的凶险……

这对她也不全是坏事,前来督查江宁之人,越有本事,她越有接近的价值。起码,对方若真肯放父亲一马,想来必能做到……

“捐监的事,你打算怎么查?”正出神之际,只听裴晏又问。

这次男人目光定在她脸上,光明正大地观察起她一举一动,心情似又比方才好了些。

陶云珠摇头:“民女还未有确定的计划,只暂时想到,或可以捐监学子为一突破口,再佐以捐纳粮仓查询线索……”

裴晏挑眉,指尖轻叩起桌面:“详细说说?”

“捐监学子数众,可并非每个人都会真正进入国子监监读书,这些人捐监,或图提升家族地位,或图捐监后得监生身份,再捐官以入仕途,但实际上,恐怕未必每个捐监的人都能达成所愿,不会后悔。这些人自成一个圈子,互通消息,必然知晓许多捐监秘辛,若无人瓦解,自然风平浪静,可若有人有心,未必不能探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内情,此为线索一……

按照近年惯例,身家清白者一次捐500石米便可得监生资格,这相当于30名县令一年的年俸,普通人只怕可望而不可即。江宁因赋税偏高,商贾云集,分得的监生数量较其他地方也偏多。明面上,每年常例捐监可达一千众,这其中还不算因灾年会有的暂行捐监,若这个数属实,江宁每年捐监可得粮食,保守估计,最少有五十万石。既如此,这些粮食的数目,与常平仓、广惠仓等的出入记录可对得上?此为线索二……

只是,无论是一、还是二,恐怕到时都要大人施以援手,方可顺利达成,否则以民女一人之力,怕是力有不及……”

说完,陶云珠欠了欠身,恭敬表达了需要他支持之意。

裴晏静静盯她看了半晌,问:“都是从何得知的这些?”

“因家父在朝多年,素来道‘知恤民生方能行长远事、做长久官’,民女耳濡目染,从前便听他说起过一些捐监之事,故也略知晓一二。”

这话听起来像在挟私,为父亲澄以正身,但却是实话。

当然,关于捐监学子中有不满现状之人的,其实是从杜万豪、杜公子处打探到的,只是就不方便说了。免得此人又顺着这话,讽她两句。

陶云珠兀自想,虽她并没完全适应裴晏待人行事的作风,但在应对对方的挖苦上,却还是有些心得的。

“粮仓的事你不必管,至于捐监学子,若有线索尽可报来一二……”

说到这儿,男人话音一转,又凉凉瞥她一眼,“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陶小姐最好是自珍自尊,不要再像上次,给本官招惹上些不必要招惹的人……江宁不是淮安,本官可没功夫替你善后……”

自珍自尊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陶云珠一愣,顿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想来是之前玉瑶船上设计金袭,引杜万豪出头的事,也被算在了她身上。那位杜公子确实为她容色所倾,但她自诩行事坦荡清白,与对方的接触并无越界之处,即便有些心机,也还远未到需被说自珍自重的地步。

所以这人对她阴阳怪气,是觉得她行事不端,乃浮浪之人,有自恃美色、引诱招惹男子之嫌吗?

故才令她不要故技重施。说不定她今日来送点心,也被他认为作了居心不良,别有用意?故该好好敲打一番?

是了,这便说得通了。

不然,没道理她低声下气再三放低姿态,还被人认为是巧言令色。

其实,这话倒小看了自己。

她若真要行勾引之事?又何止这点手段?

“是,民女知晓了。”

但陶云珠依旧福了福身,端庄如止水,不见有情绪,仿佛并没把裴晏话里的讥讽之意放在心上。

裴晏见她神色从容,也不顶撞,不管心中怎么想的面上倒沉得住气,不显山露水,还算有几分修养。

陶云珠秉性,他冷眼旁观,其实看得很清楚。

聪明,冷静,大气,并不在意一些细枝末节。

却也冷淡,克制,疏离,为达目的心无旁骛。

在她眼里,自己恐怕只是一个巡按使身份的化身。换个人来也没什么不同,她还是一样态度。只要能为她救父所用,便恭恭敬敬的很,怕根本不会为他的一两句话心有起伏……

想及此,裴晏眸色渐淡。

陶云珠却又想到了金袭。

经上次一见,她只觉对方和玉瑶口中的影子更为重叠,的确阴险、奸诈、睚眦必报,让人想起阴湿潮暗的苔藓,汗毛直立。得知其此行所去同为江宁,她不禁生出冷意。

“大人,敢问之前告发民女等行踪之人?现在何处?”

裴晏幽幽睨她一眼:“与此人有仇?”

陶云珠也未躲躲藏藏,干脆道:“此人名金袭,为江宁一盐商,素有恶名,因记恨家父从其手中救下一名瘦马,也就是民女身边的玉瑶姑娘,故一直对家父耿耿于怀,伺机报复,所以才有当日检举……”

裴晏闻言,意味不明道:“因私仇检举,并不妨碍其检举有功……人自然是放了有赏……”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料之外。

但陶云珠还是微微怔忡,没再说话。

“怕了?”

裴晏倏问。

她轻轻攥了攥指节,“此人也要去江宁……”

“一区区盐商,也值当你费心思担忧?怎么,还怕本官庇护不住你不成?”

“民女并非此意……”

说完,却觉得庇护二字放在这个场景下,似乎有些暧昧了,于是住了口。

“此人本官自会处置,你毋需多虑,只要做好本官交代你的事便是。”

“是,多谢大人!”

说话时,女子端庄立着,宛若玉雪捏出得一道倩影,朱唇不点而朱,烟眉不描而黛,云鬓乌发,皓齿明眸,似画一般。

“听闻,陶小姐曾与山东布政使司韩璁的儿子定有婚约?”

陶云珠没想对方会问起此事,先点了下头,后又摇头,面容微正道:“大人消息灵通,不过家父下狱后,这桩婚事已作罢了。”

“哦?看来令尊眼光不怎么样……”

“……”

陶云珠眼睫轻颤了颤。

“不过?”

裴晏端起茶,仿佛突然起了好奇:“既不能同甘共苦,当初又如何能定下婚约?据本官所知,令尊与韩大人既非同窗,亦非故旧,在官场也没什么明面上的交集,这般还能定下儿女婚约,在今朝官宦中倒少见……”

陶云珠不清楚这话里有无别的意思,但眼下韩家已主动退婚,她自然不好再照实说是韩稷对她一见钟情,求了父母来结的亲。

真讲出口,一时竟说不清谁更丢脸了?

于是默了默答:“都是家中长辈做主,如今婚事已解,原因也不甚重要了。”

裴晏盯她看了会儿,仿佛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关于被退婚这件事,如果不是裴晏突然提起,陶云珠其实都已经快忘了。

倒不是她刻意遗忘,而是她和韩稷没见过几次,这婚约即便不退,成婚也是两三年后的事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太多。父亲出事后,就更顾不上想。

左右她和韩稷以后不会再见,她做人很实际,从不想没用的事,或和自己没瓜葛的人。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宣之于口。她为人素来淡漠,但知世人都喜好重感情的人,所以在人前,她偶尔会略收敛起自己的冷情。

转瞬,只见裴晏似突然心情转好,拈起了案上的玉露团,粉白团子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显得格外娇俏,咬下一口后,男人挑眉给出评价。

“尚可入口。”

青叶的手艺来自陶府一位积年醉心研制吃食的老厨,这玉露团她方才也尝了,做得绝不输老字号的糕点铺子,纵然人与人口味各不相同,但也不会有云泥之别。

绝不只裴晏说的尚可入口。

但这人变脸如翻书,气性又大,陶云珠只能礼貌答:“承蒙大人夸赞。”

却听裴晏又道:“京城贵女多要修习庖厨,怎么,江宁倒是不同?都是侍女代劳?”

陶云珠垂眸:“是民女愚钝,学艺不精。”

“哦?”

裴晏扬起眉梢:“索性船上无事,陶小姐可以勤加练习。”

“……”

陶云珠只好应下,“是大人,那民女今日便先退下了。”

裴晏难得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陶云珠却是笑不出来,款步从舱内走出后,下台阶时,望着外头蒸蒸日光,心里不禁有种不妙的预感。

乘风站在廊下,窥了眼前面灼灼明艳的女子,又不经意扫了扫身后舱房,眼睛正轱辘轱辘转着,就听里面传出一声令来,忙敛目收神,同破雾快步进了门。

舱室内。

只见裴晏笔走游龙,快速在纸上写好两个字,后交给了二人。

裴晏拨弄着茶盏,面无表情:“去查一查这个叫金袭的人,看他身上担着什么事儿?如果不干净,便在船抵江宁前处置了,手脚利落些。”

二人目光微凛,躬身齐道一声是。

……

七夕这日,船正好行至了扬州。

这一淮左名都,自古便有“春风十里扬州路”“烟花三月下扬州”之盛名,为名人墨客所偏爱,传闻繁华似锦,笙歌彻夜。

这扬州府这一任的知州,刚好姓杨。

听闻裴晏的船到,早早就备下筵席盛情邀请。

船还未靠岸,便见一众绛红官服的大小官员,身后并着一排幕僚,早早等在了岸边。陶父官职已不算低,但陶云珠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阵仗,也对裴晏这天子近臣的身份有了更深实感。

许是连日在江上跋涉,有些厌倦,裴晏少见地没把人召入船内,而是在侍卫的层层开道中,还有杨知州忙不迭的侧身引路下,下了船与众官员面见。

“裴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定在扬州小住上几日,下官已备下接风宴,大人若不嫌弃,今天便暂请大人移驾潘楼一叙!”那杨知州笑呵呵模样,不显精明,倒显老实。

裴晏一路目光淡扫,最后只颔首淡淡一句:“那便叨扰杨大人了。”

“裴大人驾到,下官等只有喜不自胜,惟感蓬荜生辉,只求大人多呆几日才好!何谈叨扰!”杨知州话落,众官也跟着马屁不断道。

“正是,大人此次南下,犹如定海神针,是下官等的福气!”

“扬州大小官员还望得此机会,聆听裴大人教诲!”

“说来平日只听裴大人盛名,今日得见真容,方知传言不及大人风采之万一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谀词如潮,直把裴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这些恭维,陶云珠是没机会听到。

不管别人知不知道裴晏的船上有女人,但众官员亲迎的正式场合下,有女眷袅袅婷婷下来,到底不合适。

故她同玉瑶等人,是最后下船的。

扬州她是第一次来,本以为裴晏不会靠岸,即便靠岸也不会让她自由行动。但不知怎么,这次裴晏下船前,竟破天荒地给了她一日假,允她在城中自行逛逛,但有裴晏的人盯着,且需遮掩身份。

玉瑶虽不是扬州人,但在扬州十几年,故下了船,二人便分道而行。她在城中有不少姐妹,纵然此行低调不好正大光明与众人相见,但也有一二要好姐妹可叙旧。陶云珠只道了早去早回,并派了几个人手给玉瑶,便放人离去。

她自己则带着两个丫鬟,还有冬林与几个家丁,租了轿子,往小秦淮河去。

恰逢今日乞巧织情,淮河两岸,更是热闹,到处见画舫笙歌,酒旗招展,偶有茶社飘香,吴歌婉转,果不负‘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之名。

陶云珠等觉得不尽兴,岸边看了会儿子后,又租了条船来夜游。

暮色渐霭,傍晚的扬州城笼罩在一片胭脂色的霞光之中,随着辰星渐起夜色渐深,原本青绿的河水,也被灯笼映成流霞。画舫缓缓荡入河心,两岸歌声渐次清晰。

陶云珠斜倚在雕花栏杆旁,正放空出神,看着河灯如繁星落水上,忽闻前方岸上传来熟悉的笑闹声。

她挑眉望去,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男子正从岸上一题为“红袖招”的青楼里拥着出来。最左边那个生得倜傥风流,一表人才,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尤其惹人注目。

冬林亦看清了,手中船桨险些落水:“姑娘,那不是……”

白芨青叶也看见了这幕,双双瞠目。

或者说想不看见也难,那红袖招三字题得金粉曜曜,巨大无比,应当是这岸上一带最大的青楼。在这七八个男子中,也属最左的男子,人最俊秀出挑。

陶云珠眸色瞬冷,只吐出两个字。

“靠岸。”

冬林忙开始将船往岸边划,几乎是刚待船停好,陶云珠便在白芨搀扶下拾级而上,只快步往前走去,丝毫不顾靠岸的石板上有一段坑坑洼洼的积水。

陶云珠冷着脸进了路边一间茶社二楼的雅间,对冬林吩咐道:“把他给我拦下,捉到这儿来。”

“是!”

楼下,陶子陆正与友人说笑,忽然一下见冬林,脸色骤变。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冬林是陶行令的书童,如今陶行令被下至徐州大牢,家眷随从也不得离开徐州,但冬林这个书童却不声不响,大晚上地突然出现在了扬州城的街头,还拦住了他的去路,确实吓人。

冬林扫过他身后几个醉色拂面的公子哥,才拱手道:“我家小姐有请三爷一叙……”

陶子陆僵在原地,不由四下望了望,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酒也醒了个彻底。

“啊这,五妹妹啊,她…她也来了?”

陶子陆明明是哥哥,但同辈的兄弟姐妹里,他打小便最怕这位三叔家的五堂妹,在她面前,一点儿做哥哥的威严都没有。

也不敢说不,只得磨磨蹭蹭与几个狐朋狗友告了别,一步三回头地硬着头皮跟在了冬林后面。

进了茶社雅间,推开门。

只见陶云珠正沏了茶,端坐在桌前,却一口未喝,唇角明明扬起着,眸中却是淡淡凉意,未等陶子陆开口,只听陶云珠道。

“三哥好兴致……”

闻言,陶子陆双腿当即打了个颤,谄媚笑了笑:“那个五妹妹,你怎会在此啊?”

见陶云珠不说话,又挠了挠头,嬉皮笑脸地补充了句:“三哥不过是休沐与友人小聚,五妹妹莫要误会,莫要误会哈。”

陶云珠淡淡瞧他一眼,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道:“云珠确实有几句话,要问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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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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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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