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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是夜。

裴晏收到了董世沼的拜贴。

书房内,乘风侍立一侧,忐忑开口:“大人,董世沼父子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怕这宴无好宴,不去也罢,万一他们席间发难,也不是没先例……”

许多年前,严党风头正劲时,连钦差都敢设伏……

董世沼突然设宴,欲邀裴晏前去,还真说不好什么心思,乘风虑及主子安危,有些抵触,破雾立在另侧,也沉凝下来。

“他最好动手……”

裴晏寒着脸,冷嗤一声将拜贴扔至桌上,“也给本官个不用再查的理由…好省些力气……”

似全未将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截杀钦差,等同谋逆。

董世沼若敢动手,便只有一次机会,但不论成功失败,都是祸诛九族的大罪,到时也无需旁的罪证,只这一条,便可将人凌迟斩首。

乘风感觉到一阵毛毛的杀气,忙凛神。

破雾低下头,余光瞥见裴晏手上痕迹,记起似乎就是自那日起,主子的脸色便不曾好过。

沉默片刻。

破雾犹豫了下,说起另一件事:“大人,陶行令开口了……”

裴晏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上次大人的口信传回后,陶行令在狱中面壁三日,答应吐口,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他要亲口和大人说,二是……要我们答应送陶小姐回江阴族中,保人毫发无虞……”

一时间,落针可闻。

裴晏看不出什么神色,也未语。

破雾接着禀报:“大人离开徐州后,冯春一直动作不断,他知我们未能从陶行令口中审出东西,便想从此处入手,撬开陶行令的嘴立功,只是刑牢被我们盯如铁桶,他伸不进去,但此人颇为谨慎,我们的人也没能拿到他的破绽,此外……”

说到这,他略作停顿:“查到冯春与张觉之妻余氏是旧识,张觉曾为陶行令佐官,被拿后,二人一直同进退。近来,余氏几次暗中拜访冯春,并与陶小姐书信往来密切……其中一封被我们截下,信中,余氏向陶小姐提及,冯春已允诺安排她与张觉相见,但要等他先……‘清理’掉我们的人。”

裴晏扬唇讥诮,仿佛并不意外。

“信呢?”

破雾递上,“陶小姐被禁足后,此信被我们的人及时扣下。”

是封回信。

裴晏略略扫过,与玉瑶曾报过的‘陶云珠去信’对得上。

静了半晌。

裴晏突然开口,慢悠悠敲桌道:“陶行令提至江宁,本官亲自来审,他开的条件……也暂且应下。另外,这封信重新密封送进去,再找个人把‘提人’的消息‘漏’给冯春……”

“是。”

破雾俯首领命。

乘风听了,却生起疑惑,挠挠头问:“大人,以那冯太监行事鬼祟,一旦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在途中动手劫人!但我们路上再小心看管,到底不比监牢稳当,万一有个闪失,真被他拿到了人,他上可以参大人一个御下不严看守不力,下则,万一那陶行令向他交代了,岂不便宜了他?”

他都想到了,主子必也想到了。

乘风并非质疑什么,只是不大明白,主子提人,为何要告诉冯春?

裴晏掀起眼皮,并无解释的意思,乘风脚底一凉,暗怪自己多嘴。

倒是破雾,沉默了瞬道:“陶行令应不会向冯春交代。此人不惧酷刑,不畏皇权,软肋只有家人。他知陶小姐在我们手中,便不会轻易同其他人松口。”

乘风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啊?可……可我们不是答应送陶小姐回江阴吗?”话一出口,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寂静。

破雾望向裴晏。

出乎意料,裴晏连日来的阴郁,竟似被吹散了不少,眼底罕见地浮起一丝玩味难辨的兴味,但既未说放,也未说不放——

“先下去吧。”

“是。”二人不敢多问,躬身退出。

门外,乘风却是依旧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他只是觉得,冯春既和张觉的妻室认识,陶张两家又关系这么近,万一叫冯春和陶小姐搭上话,让陶行令开了口怎么办?虽说大人是主审,陶行令即便一时落到了姓冯的太监手里,最后还是得将人交还,但这中间要被劫去了,到底麻烦。

想到这儿,他撞了撞沉思不语的破雾,“喂,你说,这陶小姐大人到底放是不放啊?”

破雾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雾霭,忽语焉不详地说了句。

“放,也不放。”

“……搞什么,说个话神神鬼鬼的。”

乘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边走边兀自嘟囔,“不过这江阴离得近,就算放了,想再‘请’回来,倒也不难!”

……

董府之内,此刻正是丝竹盈耳,觥筹交错。珍馐罗列,玉液横陈,一派富贵升平景象。

董世沼体态丰腴,身形高壮,须髯修得精致,一身宝蓝底菖蒲直裰显得低调,身后簇拥着一众官员,个个官阶不低,却都以他为首。

裴晏一眼扫去,就认出了有曾入京述职的江宁按察副使、都转运盐使司等官员在场。此刻,这些人有的唯董世沼马首是瞻,有的不敢表现得对他太热络,还有的,明显手足无措坐立难安,见董世沼移步,才纷纷拥上前。

将裴晏迎入院内后,董世沼倒是语带亲热地主动问候。

“说起来,老夫昔年在京为官时,与令尊裴国公也曾同朝共事。国公爷忠勇刚直,为国征战数十载,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朝柱石之臣啊!只是不知,国公爷如今身体可还康健?”

董世沼开口,话里话外,倒似在与后辈闲谈,顺便问了问曾经敬仰的同僚。

然,京中凡认识裴国公的,都知这父子关系很不怎么样。

很难说,董世沼对裴晏提及裴国公并刻意一番褒奖,到底是真心赞誉,还是刻意……触其逆鳞?

果然,裴晏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道:“董大人过誉。食君之禄,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董世沼仿佛没察觉出这语气中的平淡,依旧抚须朗笑:“裴大人过谦了!国公爷之功,朝野共鉴。有道是虎父无犬子,裴大人此番南下,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老夫观之,颇有当年乃父之风啊!”

刻意加重了“乃父之风”四字。

话落,骤然一片安静。

有知晓些许京城权贵内情的,闻言不由噤声,小心观察裴晏神色。

裴晏神情淡淡,只唇角噙笑,“董大人才是家学渊源,家中子侄,皆肖似董大人德行……”

董世沼这才眯起眼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巍峨高台道:“裴大人,此台乃新筑,登临其上,视野极阔,最宜清谈观景。不知大人可有雅兴,只你我二人,上去一观?”

说完,背着手,坦荡看向裴晏。

那高台拔地而起,足有数十丈。仅二人登台,无随从护卫,若有埋伏,便是绝境。

裴晏身后,乘风立刻上前半步低声道:“大人,属下随您……”

话未说完,已被裴晏抬手止住。

“高台在董大人府中所建,又乃董大人出面相邀,尔等难道还担心董大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本官不利不成?”他目光转向董世沼,语气似漫不经心,话却说得直白。

乘风飞快瞟了眼董世沼,忙道:“属下不敢!只是出发前,皇上曾言…若此行护不好大人,必让所有与大人有过接触之人全族陪葬……属下胆小,并非是揣测董布政之意。”

裴晏似笑非笑:“手下胆小,想来董大人不会见怪。”

董世沼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深了几分:“无妨,裴大人,请。”

石阶陡峭,仅容二人并行,侍从皆被留在台下。

董世沼与裴晏拾级而上,两人身后不远,董府的护卫统领与乘风带领的裴晏亲侍皆按刀肃立,警惕看着对方和四周,但有风吹草动,便会一触即发。

登至台顶,视野豁然开朗,远处朦胧山影尽收眼底,却也平添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孤绝。

董世沼凭栏而立,笑容渐收,反而流露出一种更真实的疏离、和略带疲惫的凝重。

他眺向远方天色,沉默良久,才用一种近乎追忆的、奇异的语气缓缓开口:“裴大人……可还记得廉旬?”

裴晏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转向董世沼,带着几分审视与玩味:“董大人此时提起这位‘故人’,倒是出乎本官意料。”

他特意加重了“故人”二字,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董世沼并未动怒,反而笑了笑:“裴大人不必如此看老夫,世人皆以为廉旬乃老夫不共戴天的死敌,提了便是禁忌,哪怕人早已入土,但,说出来大人或许不信……”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投在远处,“廉旬是老夫为官这么多年,最欣赏的一个人……”

“哦,董大人欣赏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将其置于死地吗?”

董世沼却反问:“裴大人真以为,廉旬是死于老夫之手吗?”

裴晏沉眸看他,并未回答。

“老夫与廉旬,乃是同科进士。彼时他不过一介寒门士子,名次亦非翘楚。然同朝为官,相交渐深,老夫才真正识得此人。要论胸中韬略,腹内经纬,其实乃不世之大才!老夫向来自视甚高……却也自愧弗如。”语气中,竟带着一丝真切的惋惜,“只可惜,他出身寒微,并无家世根基倚仗,不然以其才智必能更早崭露头角,或许……也不会走上变法这条绝路。”

“董大人此言若传出,可是大逆不道。”裴晏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董世沼却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高台上显得有些苍凉:“……裴大人,你我此刻并肩立于这数十丈的危台之上,本身已是身处险境,如履薄冰。言语之间,是忠是逆,是真是假,还重要么?”

停顿了顿。

董世沼摸须,继续又讲起廉旬的事:“当年廉旬主张变法,锐意革新。其中裁撤冗官、清理田亩、抑制豪强……桩桩件件,皆是惊天动地、直指积弊的壮举!这一点,廉旬知道,老夫知道,朝中人人都知道,但为何还是会阻力如山?谤议如潮?最终落得一个身死名裂的下场?裴大人与老夫也都知道……至于廉旬自己,更比谁更清楚此中凶险,但他还是做了,除了胸中抱负,最重要的,是彼时的那位给了他承诺……”

裴晏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冷风中,袍袖似有微动。

董世沼仿佛没看见裴晏的神色变化,自顾自地又道:“可惜廉旬此人,虽天纵奇才,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真信了有‘君臣之谊’这种东西,尤其是信了……那金口玉言、口含天宪之人……”

这件事,朝中上下讳莫如深。

却又不是秘密。

当年廉旬变法,确曾为先帝全力推动,倚为股肱。然变法深入,触及了皇亲勋贵、世家大族的根本,反对声浪滔天。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曾许诺支持的先帝选择了妥协,默许甚至纵容了严党对廉旬的构陷与清洗,以此平息众怒,稳固朝局。

当年廉旬之死,罪证真假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需要他死,也只有他死了,才能换来暂时的“安稳”。

“所以,老夫今日,仗着痴长几岁,也倚老卖老,奉劝裴大人几句肺腑之言。裴大人可听,也可不听。”董世沼转过身,紧紧盯着裴晏的眼睛。

“裴大人今日圣眷正隆,风光无两,又悉知来日呢?树大招风,裴大人立下这般多汗马功劳,又一心忠于陛下,甚至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可曾想过……为了所谓的君臣之谊,得罪了多少人?又可曾想过,待他日,飞鸟尽,良弓藏?若陛下觉得这朝弊已清、隐患已除,又会视谁为隐患?当这朝堂再无猛虎需裴大人来搏杀之时……裴大人,又当如何自处?当然,老夫也盼裴大人能如今日这般,一直风光下去……”

风声呼啸,卷动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裴晏静静听完,觑他一眼,忽地扬唇,今日第一次真正笑了。

“董大人这番诛心之言,不知与几个京城来的巡使讲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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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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