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窗户都焊死了,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又闷又热。
还有一股呛鼻的灰尘味。
裴知恪把垃圾桶旁边捡着的人随手扔在出租屋里唯一收拾出来的床上,搬着床头柜上的旧风扇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打算凑合一宿。
旧风扇是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工作效率时高时低,自动变档。
觉得你热得受不了了还会罢工。
裴知恪抹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第五次拍向风扇的后脑勺。
“嗡”先前还能缓慢转动,出点风的扇页彻底死机不动了。
好在前任租客似乎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和旧风扇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工具箱。
大大小小的螺丝刀、扳手之类的都挺全的,只是稍微有了点锈渍。
裴知恪挑了把趁手的螺丝刀给风扇做开颅手术。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睡人的那间屋子突然传出一串诡异的叫喊,裴知恪放下拆了一半的风扇,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夏凡远躺在床上,两只手朝着天花板的方向不停的扒拉,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裴知恪确定人没出事且不会死他这,正准备回去继续给风扇手术,床上的人却猛地坐起身,扒着床边乌拉乌拉吐了一地。
吐完又躺了回去,紧闭着双眼,嘴里乱喊的“有人吗”变成了小声嘟囔的“热”。
刚躺在床上没老实两分钟的夏凡远又开始脱裤子,连内裤……也一起脱了。
裴知恪:……现在把人扔回垃圾桶来得及吗?
夏凡远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仅仅只是酒液和酸水。
饶是这样从胃里滚了一遍又反出来的东西,着实好闻不到哪里去。
裴知恪闭着眼睛绕过那一摊不明液体,从床头柜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大团卫生纸扔在地上。
又拿出柜子底层的香水,对着全屋猛喷了大半瓶。
他把拆了一半的风扇装好重新放在床头柜上,按下了启动键。
风扇借给了某个说梦话的醉鬼,再加上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缤彩纷呈。
裴知恪索性打开门,搬了个小马扎吹楼道里窜出来的风。
仍旧带了点灰尘味,但比屋里的臭香混合味平淡多了。
楼上楼下的人家应该是都闹累了,一点声响也没有再传来。
他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握着手机翻看消息。
每条都读了,每条都没回。
一直到楼道上头开的小窗亮了点光,裴知恪才堪堪读完积了大半个月的消息。
楼道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哎哎哎……”
面前的人“哎”了半天见他不理人,刚想上手推他时,裴知恪侧身往旁边躲了一下,视线也转移到那人的脸上。
呲着一口黄牙,脸上的皱纹不算多,但挂着的两个青色的眼袋显得他又老了几岁。
穿着一身泛黄的老头背心和大裤衩,脚踩人字拖。
很符合小城无业游民的穿搭审美。
主要是这一身下来都用不了三十块钱。
“你住这啊!对门今天来人了吧!”
明明是以一串疑问句,从他嘴里问出来却像在肯定的说是某件事。
“没有。”裴知恪不满地皱了皱眉,偏头避开面前的人一张嘴能熏死人的烟酒味儿。
脚步声又远去了,伴随着一阵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裴知恪看了一眼时间,把小马扎往客厅里一扔,点了根烟放在嘴里提神。
一支烟燃尽,裴知恪也恰好走到楼下的早餐铺。
老板刚刚端出今天的第一笼包子,冒着热气。
见他来这么早,当即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快尝尝,今天出锅的第一笼,不要钱。”老板热情的招呼着裴知恪吃。
手快被烫熟的裴知恪:“……”
清晨的阳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落在夏凡远的脸上,他半眯着眼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床头柜、天花板,床单、地板……
没有一处和他家一样。
他坐起身,搁着头发使劲揉了两下脑袋,希望能让宿醉过后和糨糊一样的脑子清醒一点。
门口有片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有个男人站在客厅里,身高大约有1米9,穿着件印满音符的白色T恤。
左耳上的银色耳钉亮的晃眼。
夏凡远下意识摸了把右耳垂上面那个小洞。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看到□□的两条腿时,又默默盖上了。
地上的卫生纸和下面的半透明液体以及被甩到墙角的裤子,接二连三的冲击着他还不算清醒的脑子。
昨晚到底做什么了,怎么连摇裤都没得了。
夏凡远坐在床上努力回想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但从在单元楼底下抽烟开始他就全忘了。
剩下接着的回忆,是他和周恒,张明瑞一起看的……片。
女主人公的脸还被换成了他的。
深更半夜,□□,在陌生男人家待了一整晚。
夏凡远莫名感觉自己的菊花隐隐作痛。
一直在门外徘徊的男人突然扔进来一条一次性内裤和一条牛仔裤,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就算只有一夜情,虽然确实很荒唐,但也不能这么冷淡吧。
夏凡远捡起被扔到床边的衣服囫囵套上,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房子的布局和他家一样,只不过这位品味比较独特,家具没几件,墙纸倒是全贴上灰白色的了。
这些都是次的,夏凡远现在只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贞操是不是还健在。
他的手刚碰到那人的肩,就和男人来了个贴脸。
温热的呼吸扫过夏凡远的脸颊,一双充满疑惑的深黑色眸子盯着他眨巴了两下。
看清楚人脸后,夏凡远直接一个大幅度的后撤步退到了墙角。
怎么哪哪都有裴知恪啊。
“吃饭吗?”裴知恪把早餐铺里买的各种东西一一摆好,“昨晚你喝醉了,我在垃圾桶旁边捡的你,裤子你自己脱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肚子问题还没问出口的夏凡远:……好一个不打自招。
夏凡远接受了裴知恪的早餐邀约,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两人分别坐在小木桌的左右两边,安静到只有剥蛋壳的时候有点声音。
稀里糊涂的一顿饭吃完,裴知恪把剩下的收在一起,用塑料袋装起来,拎着走出了家门。
走的时候连门都没关,好像特别放心自己家里不会少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偷的。
几件必备的家具,还有一个时不时罢工的旧风扇。
夏凡远逛了一圈,根本看不出来这间屋子现在有人在住。
噼里啪啦装修了三、四天,好像也只是丢了些前租客留下的东西,刷了个墙。
连窗户都焊着呢。
这间屋子的前租客是被房东赶走的。
前租客是个刚失业的小职员,大半夜把窗户都焊死,放煤气要自杀,但最后被热心群众打了报警电话,人没死成。
这个热心群众就是夏凡远。
那天还是个圣诞节,夏凡远大半夜接受到白铮召唤,让他下楼有个大惊喜要送给他
小城的刚下完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他裹着厚羽绒服站在楼下看天看地研究雪为什么这么白。
等了半天,惊喜没等着,却看到二楼自己对门那家在焊窗户。
联想到这位下岗职员以前上吊、割腕、吞安眠药等自杀未遂的行为,夏凡远当即立断打了个报警电话。
结果就是白铮花大价钱买的圣诞树到了圣诞节过完的第二天才和夏凡远见着面,对门也和他结下了梁子。
到现在在大街上碰着也得是互吐两口痰的程度。
这间屋子还真是奇妙,搬走一个讨厌自己的,又搬来一个自己讨厌的。
夏凡远一边想着,一边走了出去。
整栋楼里的门都要用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一圈才能上锁,裴知恪住的这间的门却已经换成了指纹密码锁。
这间接导致夏凡远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角落那堆衣服里,想回去拿都得先盲猜密码。
[密码输入错误,请三小时后重试]
第五次输入错误,密码锁直接自动死机三小时。
对面的门里不断传来呼噜声,白天的小区不似晚上那么静,这点呼噜声在楼下小孩到处乱喊的声音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夏凡远看了眼那扇已经进出过十年了的门,上面的小广告一张累一张,连春节贴的福字都被盖住了。
他叹了口气,从楼道里走了出去。
补周二更新 朋友们
感情线快了,让远恪之间的羁绊在深一点(疯狂点头.jpg)
朋友想了好几个cp名——远恪、凡知、凡恪……
还是喜欢“远恪”这个(星星眼.jpg)
“小城天气好不好,远恪你们好不好。”——来着朋友半夜两点所赠
(附:现在小远和知恪住的城市叫小城,原谅我懒得起城市名且没去过多少地方○|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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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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