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利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莫泽沛打探消息,却没想到他醒的比自己还早,坐在餐厅里悠哉哉的吃早饭。
“怎么衣服都不穿好。”莫泽沛皱眉,喊佣人端利镜那一份的早餐来。
起床时慌慌张张,都没来得及换睡衣,但她无所谓,家里又没外人。
“杨桦还没起床吗?”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莫泽沛喝了一口咖啡,他也是个奇葩,牛肉馄饨配美式咖啡,又苦又咸真亏他咽得下去。他说:“走了。”
“走了?!”利镜拉凳子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道:“才回来一晚上,就又走了?”
“是啊。”
利镜眯着眼睛看莫泽沛,这家伙也太淡定了,明明上一次杨桦走的时候情绪地落了好几天,一直泡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利镜怀疑他在里面哭呢。
但仔细一想,莫泽沛没必要说谎,他在杨桦事情上一向情绪永远波动最剧烈,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早餐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利镜没心思吃,筷子挑起一根又放回去。
莫泽沛皱眉,“好好吃饭,不要玩食物。”
利镜叹了口气,认命似的低头,将软烂面条往嘴里送。
整个春节她都计划好了,和杨桦一起去新街,先逛银楼,刷莫泽沛的卡买一堆漂亮首饰,然后去庙会看花灯,吃糖画买糖人,坐夜泊船赏夜景。等与杨桦玩够了,再把她还给莫泽沛,找机会帮两人促进关系。
等他们互诉情意后,约会的时候利镜就屁颠颠的跟在两人后边……不不不,她不能当电灯泡,她要偷偷的跟着,拉上黄三一起。别看黄三一本正经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最喜欢。
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十五,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可杨桦走了,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利镜失落地不得了,干劲全无,吃完早饭就回房间继续躺着。听窗外一片热热闹闹,大人和孩子们嬉戏声,不禁控诉杨桦的无情。
真的有这么讨厌她,这么讨厌她阿哥吗,连一天也不愿意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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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共十六天,利镜在家呆了十五天,直到正月十五莫泽沛终于看不下去,劝她出去转转,天天呆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
利镜没反应,杨桦不在,店主也不在,她一个人有什么好转悠的。
她整个人埋在厚厚的蚕丝被里,睡的不知天昏地暗,甚至不存在昼夜颠倒,因为从早到晚都在睡。从前几年,生活稳定开始,她就经常感觉到疲惫,困意总是动不动涌上来。
困归困,睡多了头晕目眩,店主在的时候掐点喊她起来,陪着聊聊天什么的帮她消除困意,可现在他人不知道死哪去了,利镜心里没个数,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能睡十四个小时。
年轻力壮的觉多,她并不在意。
利镜看的开,不代表莫泽沛也这么想。他满脑子传统家长思想观念,长时间不出门就要与社会脱节,约定于废了。长兄如父,他这个大哥几乎要代替莫正成为利镜第二个亲爹了。
“今晚有人邀请我参加灯会,本来不想去,但为了你还是答应吧。”莫泽沛说,“你今晚和我一起去,这么多天,也该出去转转了。”
利镜从被子里脑袋,头发乱七八糟的堆在脸前,“啊……我不想去啊,阿哥。”
才十五天而已,暑假的时候甚至有一个月都不出门的记录,等到开学当天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感觉好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她翻了个身,撒娇道:“大冬天的,看什么灯啊,冻死了。”
莫泽沛无视,直接下了死命令,“五点钟出发,快快起床梳洗。”
他说完就迈开长腿离开,利镜在原地躺了一会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切了一声坐起身。自从创办莫氏集团当了老总,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资本家的无情味浓烈到极致。
利镜在床上躺着没动,眼看又要睡过去,莫泽沛猛地推开嚎了一嗓子,直接把她吓到彻底清醒。
“别磨蹭。”他说。
利镜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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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赏花灯,自古以来的习俗,可惜利镜从初中起就去过庙会看花灯,原因无他,人实在太多了。每逢过年过节人群就跟饺子似的,甚至多到在景区外围成一周圈,按批次放行。
他们先坐夜泊船从淮河一路漂过,河中央是一盏巨大的花灯,随着底下的木船微微摇晃。在黑暗中,那盏巨大的花灯犹如月亮,夺人视野。
下了船以后,顺着小路一路走到庙会,期间两侧是各种各样的小花灯,大部分被做成今年生肖的形状。今年是狗年,也是利镜的本命年,莫泽沛买了一只小狗花灯给她,利镜拿在手里,抚摸着表面被蜡烛热得滚烫的薄丝布,惊叹手艺精湛。
之前在夜泊船上时没注意到,如今上了岸,利镜才发现申亚文也在。今年的上元灯宴就是申家主持举办的,没想到一家子战场武夫竟然有如此文雅的时候,仔细一询问才知道主意是容华出的。
申家在江宁占山为王,把江宁当做自个的大本营,但跟底下人的关系也得处理好,特别是像莫泽沛这样的商人。虽说士农工商那个,商人位处最底层,但架不住有钱啊,养军队买军械,哪哪都要钱。
平日里多多敲打,逢年过节做东家请各位看看花灯,每一步都是在催促上贡。
容华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商人虽然阴险,但钱都是一分一分挣来的,每年上供个三四成总归心怀怨恨,如今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面子给足,让人骂娘骂不出。
莫泽沛与申世文走的稍前一些,离后面的人有一大段,其余除了利镜以外的人全围绕在申老爷子身边,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哪怕无关紧要,都能引起一大片附和声。
他们不是来看花灯,二而是来拍马屁的。
大部分人都带了家人来,男人围着申老爷子,女人带孩子看花灯,十分和睦。
利镜提着小狗灯专心观赏花灯。花灯漂亮,各式各样,但看久了后多多少少会审美疲劳,乏意逐渐涌了上来。
她搂进怀里的不倒翁,打算去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会。来到这里之前,利镜在家里倒腾了好久不倒翁,几个小时的功夫,把它除了原理以外全都摸了个透彻。
不倒翁除了可以变成店主外,其他任何她见过的事物都能变,前提是她见过且非常熟悉的。利镜操控它变成了常光顾店铺里的小狗,看它围着自己绕圈,然后在面前蹲坐下,汪汪两声。
可惜只有小狗能开口,而且还是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不倒翁变成人时就是一哑巴,能动但说不了话。
利镜兜兜转转一会,眼尖的看到远处有一座小亭子。按理来说春节时庙会里应该哪哪都是人,连湖上都挤满了夜泊船。但正因为上元灯宴正在进行,人们全都聚在这儿看花灯,其他地方倒变空荡了。
正打算往那走,谁知道申亚文居然凑过来了,“去哪,你也不打算看了?”
利镜脚步一顿,假装客气道:“对,我打算去转转,一个人。”
她特地强调了“一个人”三字。
申亚文半点没听懂或者说听懂了,但多年来少爷脾气让他下意识无视别人诉求,只关注于本我,“正好,我也一样。这些花灯漂亮是漂亮,但看多了也腻。”
利镜微笑,默不作声地走了,但没往亭子去。那一片几乎没什么人,俩孤男寡女被人发现说都说不清,况且她和申亚文又不熟,不放心与他一同去往。
花灯占据一整条街,旁边穿插着各种小巷子,人同样多的可怕,两侧的小铺子里贩卖可爱的小物件,还有老板自己制作的花灯,虽然不比灯宴上的精致,但胜在价格便宜,买的人也很多。
利镜闲的没事干,钻进人群里逛着玩儿。她左看看右看看,目光突然被一座卖石头的铺子吸引了。漂亮的小石头堆成小山,旁边竖着牌子——姻缘石,二十文钱一颗。
石头漂亮,各式各样,有的表面斑纹成条,有的像鸡血石一般细腻。
姻缘石,一看就是骗人的玩意,二十文钱一颗石头也确实贵了,以往利镜瞧都不瞧一眼,甚至戳之以鼻,但今非昔比。也许是恋爱会改变人的大脑认知,再聪明的家伙都变成傻子,利镜指向一颗绿色星空,“我要这个……”
“店里多的是,况且这里买的都是假货。”
声音从头顶传来,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人,利镜抬起头,店主嘴角含笑,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她惊讶:“你什么时候……”
“都元宵节了,时间过的真快。”店主感叹。
他不说还好,一提利镜就来气,“整整一年多,你跑哪去了?!”
“处理了点事情,才小半天而已,这里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叹气道。
摊主咳嗽两声,“如果挑好了与我说,我帮小姐你再细细打磨一番。”
利镜回头看,后面早已围满了人。今天本来游客就多,他们俩霸占位子太久了,利镜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抱歉,选了刚才看中的哪款付了钱。
店主挑眉,“你真买?都说了是假货。”
“眼缘。”利镜晃了晃手指头,“你不懂。”
“行吧,你开心就好。”
摊主帮忙把石头水磨一圈,石头变得更加透亮,顺便嘱咐利镜养石头的各种注意事项。
利镜举着石头爱不释手,翠绿的颜色,中间夹杂点点星白,好的要命。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私心在,姻缘石主姻缘,她和店主的相遇源自于交易,就算现如今坠入爱河,二人之间仍然逃不开金钱两字。店主仍然是她的债主。
一旦他们脱离了店主与客人,债主和欠债人的身份,这层恋爱关系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起先利镜只当做一场露水情缘,但后来想了想,既然已经动了感情,那就认真谈,哪怕后续没结果也不会后悔。
店主从她手里接过花灯,“你还真信这些?要是真想求一求,我店里多的是,准保比你手里的有效果。”
利镜在糖画摊子前停下,付了钱后随意一转,竟是只狗,不仅是今年生肖,还是她的生肖,真是幸运。
她说:“要钱吗?”
店主顿了顿,“当然,心诚则灵。”
“那算了。”利镜盯着糖画师傅手中那逐渐成型的小狗,“我也就图一个心理安慰,这种东西有什么灵不灵的,要是真有用你也不可能是我第一个对象。”
他抬起眼皮,“你以前求过?”
“看我室友谈我也想谈,当时全校女生都喜欢校草学长,我也跟着喜欢,手串也编了,姻缘庙也逛了,没半点用,直到那学长毕业都没说过一句话。”
糖画好了,师傅将签子放上去,铲起糖画递给利镜。她说了声谢谢,叼着小狗头含着品甜味儿。
店主说:“说明你没那么喜欢。”
她是没那么喜欢,只是觉得那么有名气的学长要是真和她谈了,羡慕的家伙估计得从这儿排到南半球。除了虚荣心以外,她根本没考虑别的。
俩人一直逛到巷子底才回头,把之前走的路又重新看了一遍。糖画铺子前围着的人多了一倍,卖石头的倒没多少。
店主说:“你不问我干什么去了?”
他不讲还好,利镜本来不好奇,现在瞬间好奇起来了,“对啊,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留一个不倒翁变成的假人下来,害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与莫泽沛他们解释。”
“那东西能不用就不用,到头来鸠占鹊巢,哪天回来看到你和它滚在一起。”他说。
什么叫滚在一起!利镜对他的说法感到生气,刚想反驳蓦然一顿。好像不是没可能,毕竟长相一样,店主还在背后操控,极有可能直接把他当成本人。
他认为这种事决不能发生,但利镜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都是你。
店主叹了口气,“有一个老客户来订制东西,我回去处理工作去了。那人比较讲究,多花了些时间。”
利镜点头,眼睛却眯起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前面好像有个熟人。
“你不问什么东西?”
利镜顺着他的话,“什么东西?”
“一块印章,用来签订灵魂方面的契约……”
“你快躲起来!”利镜认出那个所谓熟人了,申亚文!他不陪着申老爷子看花灯,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逛街了。
利镜催促,“快点,被看到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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