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活过来,这不是美好的祝愿,是血淋淋的现实!
咸宰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在一个应该要好好修养的病患面前吼他是理智,等他做完手术、彻底清醒过来又歇了两个小时后才进到病房里面也是理智。
“顾弱弱,你知不知道我那枪没有及时打偏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死了!在非射杀目标死亡的情况下,有多少人会受到牵连你想过没有?你只想着逞英雄,英雄救美,以为做了好事这个世界就会独宠你多给你一条命吗?白日做梦!”
他的声音有的只有激动,不见半点情绪化的样子,因为他动怒的从未和自己有关过,看似偏心为个人考虑的话,全部都是公正的大爱。
每一个字,顾相以都不听,自己无需给一个杀人犯好脸色看,要按照平时来,不看他、不理他、不听他,现在就想给他甩点脸色看,死瞪着他的视线没有一刻偏离,在以沉默得怒,面对咸宰发泄得怒。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不在死亡范围内的顾相以受伤住院,在面对枪支准确率极高地扫射下,每个人都存着侥幸的心理不要被看到。
对方的地盘上、对方人数多、对方手里面有枪、而自己只有一副血肉之躯,拿什么去拼搏?识时务者为俊杰,活下来才有机会,已经死去的、正在死去的、将要死去的,无人能拦得住,顾相以也分身乏术。
是,他是站在了咸宰的面前,试图以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些空荡荡的事情,可他的心里又清楚,拦得住一人,拦不住几十个人。既然还有人在死,所拦下的一个人无非就是让他少造点杀孽,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但不是的!
旁人造不造杀孽、造多少杀孽都与自己无关,他不想也不必为旁人积德,更不是为自己积德,他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人。在想法如此透明的情况下还要选一条任凭谁都理解不了的路,是因为不能什么都不做!
看人在杀人,不能什么都不做!
力量再渺小,也好过不做强。
不是为了旁人,是为了自己,好让今后说出口的话是我努力过了还是不行,而不是,好后悔没有为此做些什么。
顾相以不是圣人,这才是更令人奇怪之处,咸宰大约能想到他偏要这么做的理由,仍觉得虚无缥缈地抓不住,怎么用力都回忆不起来的理由被顾相以的出招给按下了暂停键,开启了身体的行动指南。
顾相以现在的身体万万是不能碰的,他不能死、但他看上去快死了的模样,成为了限制咸宰的死规定,处处受到约束,不能打他、不能打晕他,还不能将他绑起来吗?还真不能,虽然眼前的少年力气小,但他速度快、预判准、懂得如何将仅剩的力气最大化利用,他说得没有错,他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大。
可惜,无用,还是在继续死人。
咸宰只是躲避,并未出手,找准时机,抓住了他缠绕在脖子上的一条因为打斗散开、随着他的动作飘在半空中的丝带头饰,用力地将丝带从他的头发上拽下来。
在他哪一处都有伤的身体上不敢放开的手脚,都用在了他非常健康的头发上面,在丝带来到手中时,留有一把头发飘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顾相以仿佛听到了自己掉落的头发在哭泣,在说疼,可他本人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上前拿回自己的头饰丝带。
在此刻,咸宰动了,这是他首次主动出手,顾相以不会防备,他有着不能伤害自己的理由,在此之下,想去抢咸宰腰间的匕首,好让自己增添武力值的手腕被丝带捆住,立马反应过来,反手抓丝带的手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到背后。
在顾相以以为他是打着想控制住自己好去杀人的盘算时,被他从后背给了一肘击,往前踉跄了几步后听到身后传来拔枪、上膛的声音,反应过来,他无需控制自己,他只要离开自己的视线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杀人,自己来不及阻止,当真是这样吗?
顾相以转头,看到咸宰的枪口下是两名抱在一起发抖的其中一位女生,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达的女生身前,就听到了子弹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大笑的声音,看到了咬着牙、挂断电话,叫救护车的咸宰苦下来的一张脸,感受到了伤口被按压住,拼命为止血而努力的女生。
“还我。”
“还你什么?命吗?”咸宰是压着火气说的这句话,他见女生的止血方法正确又有效,走向顾相以身边的步伐在半道停下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这么乱糟糟的环境里面,谁能听到他快死了的声音,是看到他的口型了,回怼。
“头饰。”
头饰?
不是给他了吗?找自己要什么?
咸宰低头,在身上找他的头饰,还真被他说中了,他的头饰,什么时候飘落在了自己的枪上?在黑色的枪上开了一朵蓝色的花,此等蓝色,比今天的天气好。
也让顾相以在要丝带的时候,像是在要一片已经过去的蓝天,如今已是深夜,自己也醒了,没道理自己的丝带还在咸宰的手腕上。
“你中枪了念着它,现在醒了不问问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不说想吃什么,还记着它,一条丝带比你的命都重要吗?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要回来。”
“小偷、强盗!”是顾相以的东西,凭什么由一个杀人犯说了算?他不想说长篇大论,一个字说给满身罪恶的人听都是长篇大论。所以,他尽量简短地概括自己出口的话,越简洁越扎心越好,可落在咸宰的耳朵里是夸,他就是小偷、强盗啊。
顾相以说话的用途是骂他,不是夸他,发现他油盐不进时,不会坐以待毙,“是不是因为你杀的人太多了,才觉得我保护人是错误,咸宰,该反省的是你,该认识到错误的是你、该奉上我东西的也是你。”
咸宰嗤笑,让坐在隔壁病床上的人先出去,顾相以让他们,“留下来。”很难理解这个留下来吗?不难理解吧!玖十和吴晚期再怎么也不会听咸宰的话,可是顾相以看他不是很理解,便激他,“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话?”
“行,我便当着他们的面说。”咸宰现在的神情很难用文字去形容是什么,过于复杂直接跳过,“这一次,你不能死,而不该死的你要死了,这批游客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不只是你们,和你们匹配成功的另一半游客,所有被绑架的游客都会死!也会另有新的一批游客遇难,我们也会跟着你遭殃!”
“我不会死。”
“当然,你将性命托付在我的手上时,不是信任,而是你断定我不敢杀你,可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哪怕那一枪我再怎么偏,只要打中了你,你都很难活下来!我都不知道你在赌什么,在自信什么!这里不是你逞英雄的舞台,也不会有人看在你表演卖力的份儿上就大发慈悲,这是舞台的下方,比起舞台还有些得光鲜亮丽,这里只有满目疮痍!”
“我睁着眼睛,无法装看不见。”
他的不正面回答,让咸宰又说清楚了一些。
“你以命救了一个该死的人,如果不能死的人儿死了,就会害死将近上千人!你该庆幸你还活着。”
他以为顾相以没有理解了话的意思,其实顾相以听懂了、明白了,如果自己死了,爸爸、这里这么多无辜的游客都会死,让自己停手的条件该是相等的没有人死,可这不是一场公平地交易,他们在杀人,却不让人儿救人!哪有这个道理?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什么叫该死?我不明白,你明白吗?”
咸宰还有一点良知,没有回答上来,便被面前的这个小崽子呛地快要冒火了。
“你下去问问被你杀死的无辜的人。”
“哦,原来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子的啊,无辜之人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就死了,有罪之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了。”说到这里的顾相以喉咙似是被堵住了,再也接不了下语,直到喉咙里面传来一股痒意,他才得以将堵在话呼吸道的一口鲜血咳出来,让话能够顺利地呼吸。
他趴在床的边缘,看着唇上挂着的血丝往下流,明明他就身在边缘,却怎么也跳不下去,这不好笑吗?
“旁观者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享福了。”
“你说不要管,不管的下场,就是个死。”
“可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必须死!”
“好生没有道理,这般没有道理,你不去跟害人者说让他们不要害人,跑来跟我说不要多管闲事。”
血丝落在了地上,顾相以的话闭,他极轻极轻地说着这些,他不想争吵、不管是费力气地吵还是小声地吵,都没有力气,能不用人搀扶就躺在床上,已经榨干了他身体里面最后的一点力气了。
‘我全部都录下来了,我会向世界揭发你们的恶行!’
‘劝我不要救孩子?我有眼睛,我能看着他们正在遭遇着什么,我有耳朵,能听到他们在呼救,你们心甘情愿做个睁眼瞎就去做,别来教育我,哪怕是好意我也不接受,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走到底!’
故事的开始,总是由着自己性格来的,咸宰轻轻地摇头,当做是这件事情揭过去的预示,心平气和地问,“小同学,你想吃什么?”
当称呼变为初见时的称呼,谈话之间他说杀过无辜之人的文字,在今天有了容身之所,听他说和亲眼看到的感受是不同的,就像是顾相以一直都不信他的话,这一次不得不信一样。
不信他的话时还有些想说的,信了之后无话可说,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都会让顾相以想起,在他开枪射杀女生时嘴里说的一句话,一条人命奖金一万,多杀多得,区区一万,就让他们像疯了一样吗?
可以说凝望之地是座落后的城市,也可以说是秦琼斯在限制着奖金的数额,却不能说咸宰是个爱财之人,他不小气给自己购买东西,在知道人命可以换得钱时,还跟自己周旋,或许是有原因的,但在顾相以的眼里,通通都会被打上多面的标签。
如果眼睛有闭起来的时候,那一定是咸宰与他袒露出来的不一样,看不见,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理由了。
当下作为咸宰,也只有他自己能够补全、知晓自己的视角,打中顾相以的那一枪从一开始就是偏的,知道他一定会挡下那一枪,还是留了他一口气,并非是半条命,因为,不能让他活得能站起来,从而影响了计划。
“没什么想吃的,我就随意买给你了。”
咸宰转身在出病房的这一秒,看到了坐在临床上啃着西瓜吃的两个人,怪不得刚才说话的时候总有吃东西的声音,这生活太美了吧!西瓜还是自己买的!
他过去掰了一块儿,解渴后问两个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的人,“你们想吃什么?”
“我跟你一块出去买夜宵吧。”吴晚期快速吃完手中的西瓜,连同西瓜皮一同吃完站起身,“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夜景。”
身边有位病人,他笑得一如既往,满眼没有身在医院里面的种种情绪,全是对一切得好奇,什么都不上心的人只想看看风景。
咸宰早有体会,在杀人现场,只有他看不见死亡,在好奇楼层为什么那么高、地面上的蜈蚣有没有毒,顾相以死了没有。他想知道一切,却又对一切不在乎,是位没有见过这般性子的人,应了他的话,有人跟着也多一位拿东西的人。
于是,病房里面只剩下玖十和顾相以了。
病人的身边要有人儿陪伴,时刻看着液体、检测着生命体征,想走走不开?其实也能走,把顾相以一个人留在这里,反正再怎么样都轮不到自己照顾。
那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这是必留之处,没有想待的地方,唯有和覃响有过一点牵连的顾相以,才会想让自己靠近,呼吸一下可能有着的覃响的气息。
有人,顾相以不能权当没有人,他有问题想问,仅限于回答问题的关系,不必再往前进一步。
“那个女生,活着吗?”
“活着。”
真好,不管活下来了没有,自己做得举动都是有意义的,但听到活下来了,不仅是给了女生希望,也给了自己希望。
“游客们还活着多少?”
“三百五十二人。”
死了七十人,不知道爸爸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若是与他相同的时间,在夜谈,若是按照覃响的时间线来看,正悄悄地出门。
两个人还在房间里面打了一个赌,如果谁吵醒了婆婆,那就背对方过路上难过的水坑,最后赌约因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护完美的失效了。
打开房门,眼前所见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暴雨,尾到地球另半球的力度、还没有出门就被迫洗了一把脸的干净程度,都没有挡住两个人的步伐。
暴雨是灾害,但此刻的眼前,它只是一场雨而已,两个人麻利地关上门,不顶着风出去,让大地喝到他们的“洗脸水。”
眼前是木门,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脸清洁到什么地步了,只感受到雨滴往下掉落。
覃响刚想伸手接住掉落下来的雨滴,被身边的人儿隔着袖子握起了手腕,让雨滴湿透了衣服,人儿极其得有分寸,想帮自己擦脸都是拿自己的袖子擦的。
任由他动作地操控,不担心衣服,顾络尤在做这个动作前一定有可以这么做的方案,就是好奇,“怎么给我擦脸了?出去外面还是会被淋湿的。”
“你陪我出去的,无论雨有多大,我都不会让你淋湿。”
“这句话,我不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肯定是会被淋湿的,但前半句可以,我陪你出去的,无论雨有多大,我和你一起淋。”
红色的睡衣如嫁衣,使得话也变得像是情话,实则不然,红色睡衣只是一种睡衣可供人挑选的款式,话也是千灯万户的家常话,用于覃响性格使然的日常话里面。
陪顾络尤去买药,如果还让他背自己的话,那就是在给他增加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负担,还会拖慢他的进程,这不是陪伴,而是拖累。
覃响要的是陪伴,所以在风停了后,拿起竖在门口的一把透明伞,为自己撑起一个小小地防护罩,转身,自信平等地望着尚在房间里的顾络尤,扬起所见皆是安的笑容。
“走吧。”
“不想走了,让我背你。”
顾络尤在船上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看到了许多,也能在此刻多说些什么,可他还是说出了一个背人儿的机会,正如覃响要陪自己一起走路的决心。
不想麻烦他人,又想陪着他人,听上去很矛盾,但落到覃响的身上却会自动地化开,他在暴雨里面能祭奠、也能笑着。
顾络尤望着他的笑容,像是夜空中红蜡烛般照亮前路,虽有不停地闪烁,但烛芯在、光芒便在。
其实人儿哪里哪里都被风吹着,哪里哪里都被吹掉了色彩,为周边的景象增光添彩了,反倒自己慢慢得变淡,他没有察觉前笑着,察觉之后也笑着,有点傻。
顾络尤问这个“傻里傻气”的人儿,“光是人的陪伴,就让你很开心吗?”
“嗯,我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没有人陪伴也行,但有人陪伴更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分人。”覃响不故作玄虚,勾了人儿的好奇心就给出了答案,“比如,顾络尤,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便无法想象到倘若我的身边换一个人是何种感受,或许没有这份儿快乐,也或许更快乐。”
这是覃响当下给到顾络尤事关于自己最高程度的感受了,不感谢这趟看似轻松自在,实则危机四伏的“旅程”,哪怕就连看上去再随意自由,也是他人有预谋给予的。这不是覃响想看到的,不过,比起现在有想说的话,他更想让顾络尤,“离我远点。”
“说出理由。”
“我想踩水坑,不想溅到你的身上。”
“我不在乎。”
“一会儿可别找我哭鼻子啊。”覃响提前预告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是为了给他提醒,让他自行抉择与水坑的距离。
“哒——”一声,暴雨下的水坑都快能淹住小动物了,被他双脚跳进去缓解。
无数的雨珠随着他脚踏进去的力道向周围飞溅起,成为了暴雨中的第二场小雨,小小地下着,在落到自己脚边的水坑时,状似踩住了水坑里面透明的尾巴,让水泛着疼,跳上来咬了一口自己的裤腿。
按理来说,最先湿的是正在踩水的覃响,不按理说,湿的是自己,顾络尤说不在乎是真得不在乎,一双眼睛都在覃响脚的动作上,他的力气不大,是水坑没有反抗,才让他嘿嘿嘿地笑着在玩。
把水坑踩到是人能走过去,无需绕路行走的地步时,他跳到下一个水坑里面,一个大跨步差点没有站稳,单脚站在里面,右手拿着伞,在水坑里面摇摇晃晃、保持平衡。
终归是让人儿看得想上前帮一把得别扭,但顾络尤没有上前,不需要帮忙,覃响也能站起来,既然帮助是他所不需要的,那么顾自己站稳脚步就行。等覃响站稳后转过身来地炫耀,才是他想要的。
“顾络尤,我厉害不厉害!”
“厉害。”顾络尤知道他的平衡力不错,身体的柔韧性也不错,前者是从相处中发现的,后者是从打架中发现的,当然,都不抵本人发现的时间长。
“我也觉得!”覃响不谦虚,踩水坑往前跳,没有往后看一眼,也知道有人儿安安静静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便对他说,“我家的孩子多,每到下雨天就喜欢踩水坑玩,有人喜欢去小水坑,有人喜欢去大水坑,踩着踩着、玩着玩着水坑就没有了,自己能玩上,也方便了路人行走,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家从小就是这么教的,我也是这么学的,然后再教给其他小孩子,有小孩子爱干净,不玩水坑,我比较调皮,小时候调皮的事情可做了不少,直到现在也改不过来。”
暴雨里,覃响的声音只有远近,没有模糊与清晰一说,他的声音总比暴雨更好入耳一点。
“你呢?你小时候调皮吗?”
“我小时候正经偏多一点,还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家人带我去他们以前生活的环境中看了,想要我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儿,我都拒绝了,觉得他们给我选的都不好,现在发现……”
“的确是不好。”
覃响替自己说了想说的,顾络尤不再重复,话题也就止在了这里,不需要另起、不需要继续下去,只是简单的一句,“看来,长大后的你没有变化。”便能瞬间打开话匣子。
“专一。”
“不如专二、专三……”
顾络尤望着前方踩水的少年,他停自己也停、他往前跳一大步,自己多走两步跟上他,默默地说了一句,“你现在是专五吗?”
话与话之间连接上的脑回路让覃响转过身,有小小得惊讶他知道自己在说的是水坑,专一个水坑完了,那当然就是下一个了,现在是专五,他已经踩过五个水坑了。
只有小小惊讶的原因是,顾络尤之前一直都是理解自己脑回路的,比好奇更多的是好玩,“说对了,那你再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泼我雨水吗?”
“不要,”覃响可不情愿了,“我都已经湿了,哪能让顾总再湿啊。”
“你没有否认。”
“嗯?”覃响的声调明显有了变动,也就这一下,顾络尤先发制人,将头顶的伞放下来,把自己暴露在了雨幕里。没有了伞,只得颜色,哪怕只是一种小小的颜色,都够人儿看很久的。
他如此“冲动”?或者是什么词汇?可以向覃响解答一下这是个怎么样的动作,能让人儿失神了一瞬间,被迫中招。
用伞帽在暴雨冲击的地面划向自己一道水柱,坦然把伞重新打回头顶上、一道水柱冲刷了自己的耳朵,偏离了方向的顾络尤耸肩,“先发制你喽。”这是覃响看见和感受到的全貌。
“你还怪可爱的。”还喽。
这绝对不是良性地夸赞,更不可能是优秀,太过贬义也不是,覃响没有那个想法,只是下意识说出来了,算是不走心地吐槽,没忍住笑了,模仿某些人,“可是你已经淋湿喽。”
“既然如此,要不比比?”
覃响有了兴致,“比什么喽?”
“比谁的身上更湿。”
“赌注是什么喽?”
顾络尤:“……”
“你好好说话喽。”打不过要加入,不想打也可以加入,顾络尤对自己说出来的任何话中的任何字负责,有着过于负责得坦荡与大方,就没有了调侃过后得羞赧,却令覃响发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和身边人相处的性格。
既然他如此大方,自己也不能落后,不是奔着势必要把人说脸红去的,而是继续调侃。
“好的,就定下这个喽。”
“呦喽。”覃响看到顾络尤如法炮制刚才成功偷袭了自己的招式,震惊,“你不说开始喽?这是已经开始喽?赌注是什么还没有商量好喽。”
覃响本能地躲过去后,被他的动作给激到了,还以他同样的水柱,实时激起来的胜负欲不恋后果,就这一刻,必胜,“逮到一只偷袭喽~”
顾络尤没有躲,不朝脸而去的水柱挂在了衣服上,肉眼可见湿了一块儿,从正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如果在这里停止的话,按照两个人现在这般湿湿的程度比较,顾络尤赢了,但覃响不想输,所以就想办法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比他湿,而他不能继续再湿下去了。
覃响飞奔到他的身边,踩着水的声音都是“啪啦”“啪哒”的,拖泥带水地溅了顾络尤一裤腿雨水。
若是比赛是以谁的身上没有雨判输赢的话,或许顾络尤会有一秒钟觉得这雨水不可爱,可偏偏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玩常规的比赛,所以,他会不停地说着,覃响带过来的雨水可爱。
人儿嘛,在他摔倒前扶了他一把的自己遇到他一个过背摔,身体本能反应站稳脚跟,完全是下意识、快速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在他即将摔倒时才想起了两个人儿在干什么,想救人儿,哪曾想,人儿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救。
覃响会自救,早就料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过肩摔了,所以在他发力之后,自己快被摔到地面上之际,果断利用双腿夹住顾络尤的腰,相当于自己只翻了九十度的半圈。膝盖只夹住了顾络尤的腰,下半身有依靠,就突显出了上半身的无依无靠。
可覃响本就不需要依靠,他巧妙地掌握好了自己的平衡,力量均匀地遍布全身,哪怕上半身悬空面对着地面都不害怕,能笑出来,“顾络尤,我们好像在表演杂技哦!”
然而下一秒,他腿部的力量涣散了、消失了,不再帮助他了,让他“啪叽”一声,掉落在了面前的水坑里面,果然受伤后做这个动作是不保险能够成功的,脸朝下摔的也就算了,还“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雨水。
覃响从水坑里面抬起头,嘴里面还憋着一口雨水,吐出来的话是不是在污染环境?好像不太好,为了不太两个字,他“咕咚”咽了下去,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好冰。”
他慢慢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坐在了水坑里面,眼睛忽闪忽闪地高呼,“顾络尤,我赢喽!”
伞落到了一旁,坐在暴风雨下、水坑里面的少年心心念念的不是自己淋雨了、不是现在好冷、不是我摔倒了,而是觉得这是一个赢的契机。
少年心性,有够疯的,好在,自己也不例外。
“是吗?”
“是喽。”
覃响转过身去看顾络尤的眼睛都瞪大了,难以置信又在情理之中的感受让他笑出来,此时此刻无言以对,唯有一句,“顾络尤,你个疯子。”
“反正没有人看着,就自由一点喽。”
覃响想站起身,站不起来,想来是双腿又被磕了一下还没有反过劲,站不起来干脆躺下,与顾络尤脚尖对脚尖,像是镜中的自己一样,共同躺在暴雨中。
听不到喘息的声音,也睁不开眼睛,五官什么的都似泡在了水里面,很冰、很静,一张嘴,五官便被二次淹死了。
“顾络尤,如果现在有人路过的话,会不会被我俩吓一跳啊,会不会以为我们是雨夜才出来的鬼魂?或者是在举行什么活动的奇奇怪怪的人儿?”
“会觉得你们有病!”规呜呜对待他们两个人真得服气,拿起旁边顾络尤丢下的雨伞,打在头上,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像在地面上的两个人,骂了一句觉得太轻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两个人是真得有病啊!走了不叫我、走了也不等我,你们既然有伞,还把两把雨伞都拿走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对待老大的吗!”
规呜呜眼不见心不烦,可眼见了不能不管,太脏了、两个人都脏脏的,没好气地说:“快起来,大半夜地冻死了。”
覃响在水坑里面又滚了一圈,就着滚这个动作顺势、极速地起身,一点不见受伤的样子,站起身后拿起落在旁边的伞,打在顾络尤还没有起的身上,朝他伸出手,“再躺下去可就输喽。”
毕竟能挡雨的伞在自己的手中,他可以旋转式遮住顾络尤的全身,看似是自己淋雨了,偏向大笨蛋的做法,实则不然,比谁身上最湿的话,那自己可就偏向聪明人儿啦。
顾络尤自己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视作感谢,见他把伞打在了自己的头上,手也握住伞柄,上面有了覃响的名字,也得有自己的名字,才会听话往覃响的头上走。可惜两个人的姓名各占一半,谁也不让谁的一半,偏生这伞又是单人伞,遮不住两个人。
站在身边的规呜呜眉眼一等,算是漂亮,二等也是唯美的,三等勉勉强强能入眼,四等就不能看了,指挥,“你让他背你啊!一路都背过来了,洞房已经入了,还不好意思上了?”
理是这么个理,话不是这个话。
对此,覃响有两句话想说。
第一句执拗,“我和他是同伴,真没有关系。”
第二句自在,“入了洞房就不能害羞了?”
他笑着说的,坦荡的人儿思考的不是害羞和不好意思麻烦顾络尤帮助,他知道,两个人是必定要互相帮助的,不是我帮你就是你帮我,先来后到的顺序而已。他不拘着大气,这也是顾络尤所希望的,所以,他就打算要顾络尤背自己啊,被规呜呜抢了先。
覃响逗顾络尤,“背人者?会不会害羞呐?”
“被背者,会不会害羞呢?”是反问更是他的回答。
覃响无论说出什么来,都能当做是顾络尤的回答。
要是说害羞,还能趁此下语逗逗顾络尤,可他实在是不会害羞,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身体再左右上下、犄角旮旯里面各自感受,都找不出一丝害羞。自己都不害羞,别说顾络尤了。
覃响无奈地叹气,“奈何我这不撒谎的性子啊,注定见不到害羞的顾老板了,连话中害羞都没有,失望啊失望。”
“接下来,会弥补你的失望。”
跟在他们身边行走的规呜呜简直没有眼看,长吸了一口气,好冷,这鬼天气拿着冰锥雕刻牙齿是吧!他赶快闭上了嘴巴,只说话不吸气,“有了彼此忘了我,你们偷偷摸摸就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靠我自己发现跑出来的,都把我给淋湿了!”
“门口不是有三把伞吗?”
覃响和顾络尤一个人拿了一把,还剩下一把,这有什么可说的,规呜呜皱眉,“我要是拿走了那把伞,那家主人万一出来上厕所都得被淋。”
“规呜呜,你想得好周道啊。”覃响实打实地夸他,这点他们都没有想到,因为伞刚好够用,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孩子!”规呜呜骄傲,刚想继续保持这个情绪下去,抿嘴,“是你们的脑海里面只有情情爱爱在!”
“是哦,顾老板,反省一下自己,怎么就不周到呢!”一听就是逗人的话,顾络尤当真了,一句,“哪里?”出口,把覃响吓地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趴在顾络尤的肩膀上鬼哭狼嚎地做戏,“顾总啊,小人一句戏言,您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顾络尤笑了,“如果对你有不够周到、或者是我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
“你……”规呜呜刚出口,就被顾络尤罚以红牌下场了,闭嘴,烦死这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了,哪怕顾络尤稍后礼貌地向自己解释,“你没有和我相处过,等相处过后再说也不迟……我问的是背上的人儿,插话是不礼貌的行为。”等类似的话,他也不在乎。
“我和你又不认识,跟你提什么要求,但我还真要说一句,你能给我宝石让我买饭、还能给我留饭,证明你还算是不错,那就不要再推受伤的男朋友出去面对危险了、也不要怂、不要任由恋人被人欺负!”
规呜呜语重心长,不由得为他们考虑,“按照你们的资质,在我们学校都是倒数的,不过,看在你们不是坏人的份儿上,我勉勉强强帮你们一下吧。”他实在是嫌弃,可吃了人家的饭,就要做些什么,便教教他们男德吧!
“谢谢,我很愿意见识一下其他城市的风土人情,但是,我和身下这位当真是同伴,说浅一点是同行者,没有任何感情的,虽然你不信,我却不能不说。”覃响看着他说,微笑向暖。
“你拿恋人的身份看待我们,对我们不公平,对我们今后喜欢的人儿也不公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这份儿揣测,将我们的性取向失礼地定义,也会伤害到我们今后各自的爱人。”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相处?”规呜呜听进去了话,仍旧不理解,“你们不是恋人就应该保持距离啊,当然,不光是动作上,你受伤了情有可原,言语上也不能过之啊,你们有些话太过分了!”
“每个人对于分寸的界限是不同的,就比如规呜呜,一直离我们是一米远,这是你认为的社交距离,远离人群、守身如玉、恪守成规,是你的分寸。我的社交距离,”覃响想起来,失笑,“在你那里怕是要被判死刑了,我和我的朋友们很亲密,成天相伴、寸步不离、还睡在过一张床上,而顾老板的社交距离又是不一样的。”
覃响不知道顾络尤的,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带到了就行,可是……顾络尤愿意开麦。
“我的社交距离没有想过,从我和我的朋友们日常的相处情况来看,是朋友,每年我们都会有聚餐、他们过生日了我会亲手给他们准备礼物和食物,有空了聊聊天、喝喝茶,于我而言很舒适的相处模式,在你眼里,怕是要判上个几年了。”
有模板的话说起来跟随情况调节就行,有形的方便都挂在明面上了,规呜呜看到了,还是不懂,“我没有朋友,不知道朋友是怎么相处的,就任由你们说了。”
“我们说不是为了要你如何信任我们,只是想要尊重,你有敢出头得无畏、会替我打抱不平,也会想到婆婆半夜万一起身上厕所没有伞,选择让自己淋雨,会为别人思考的你也想一想被你擅自误解了关系的我们。”
“你说我在这里万一遇到了一位喜欢的人儿,我刚想向她表明我的心意,她就从你那里得知我和另一位男生是恋人关系,这岂不是害我吗。你的言语会为了恋人而守则,我们虽然不会,也是不允许调侃的。”
覃响一直澄清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没有效果,但不能不说,规呜呜不信就一直说,没有想要说服谁,只是不想关系受到局限和无辜的人儿受到抨击。不是恋人,不用强行按头以恋人的身份去相处。
“就算你们不是恋人,他也是个不敢反抗、怕引火上身和你撇清关系的懦夫!你们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但他人品不行我知道。”
覃响轻轻地笑着,给顾络尤证名吗?好像不太需要,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除了自己这个全视角的人儿外,无人知晓。规呜呜凭借着他自己所看到的一知半解视角下的顾络尤,说出了他看待顾络尤的一部分,辩驳不了,这就是事实,不过。
“冲不冲上前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构建不了一个人的人品,别拿自己去当做做人的标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如你一般勇气的。”
规呜呜听不懂,吐槽了一句,“其他城市的人儿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吗?”和学校里面教得不只是不一样,完全是背道相驰!
“或许吧,我说说罢了,每座城市、每个家庭的风俗、教育皆不相同,不谈对错,只说交流。”覃响坚信、促成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包容心,让别人做到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她是她。
其他城市里面的人儿,都这么会说吗?
规呜呜听了如同没有听,巧言令色而已,谁不会啊,但是他的态度好好,半点没有给自己发挥的空间,可恶啊!
“这么沉默,可不是顾老板的风格啊。”覃响敲敲顾络尤的胸膛,礼貌问,“小顾心在家吗?小覃心来找你玩啦~”俏皮、甜美、稚嫩的童声,一瞬间带人儿回到了七八岁时的模样,回应他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波浪号了起来,“不在家。”
最为奇特的是,说完之后并没有感觉到有着超出年龄、个人性格的各种反应,反而觉得无比得正常,仿佛真真正正地回到了孩童时期,自然的童声,在不自然的年龄里大放厥词。
“不在家去哪里了?”覃响的手模仿人儿在门口来回探头探脑的样子,他一个人玩闹,没有人儿看到,他们都在专心地走路,正好呼应了他一个人儿在门外来回地踱步,好奇着好奇着就好奇到规呜呜的身上了。
“挖坑,准备埋尸。”
“看吧看吧,他准备埋你了!”规呜呜激动的同时还不忘安慰覃响,“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动你!”能听出言外之意的人,也能说出言外之意,就是有能让人儿愣住的超能力。
覃响两边脸的笑容开始进行友好地翻花绳比赛了,他的话充当着花绳的存在,翻来覆去地让人眼花缭乱,“接下来要靠你多多保护我,好不被他埋喽。”不真实的话,但是笑容真真切切地传递了一个消息,身边的规呜呜很可爱、也有善心。
独留顾络尤沉默寡言,对此说不了什么地笑笑,对其他开口,“等等出租车,坐车去接下来的地方。”
“我们的身上这么湿,在下车的时候要多给司机一些费用。”覃响不问他怎么要坐出租车、要去哪里、身上有钱吗这类话,话从一开始说的就是陪伴,无论去哪里,当然,只在自己能陪伴的范围内。
自己不好奇是对顾络尤有信任,见规呜呜也不好奇,反倒有了求知欲,“你不问问我们去哪里吗?”
“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规呜呜说完,不忘高调警告,“要是有人儿想埋尸,尽管来,看看是谁埋谁!”
“霸气。”覃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有人开心、有人只说一般般,还略带嘲讽,“是你太软弱了,你早硬气一点也不会受伤!”
覃响不硬气吗?
他软弱吗?
覃响笑着应下来,“好的,一切指令听老大的。”
规呜呜听到这个称呼后频频点头,心里面都高兴破天了,表面上却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这人儿虽然哪里哪里都不如自己这般,但胜在上道,听话。
“你叫我老大了,我就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其中也包括覃响口中叫的顾老板,虽说最初想的是两名跟班,单看顾老板这样子,是不会叫自己老大的,那么就多给他几次机会,毕竟他人儿也不错,饭做得也好吃。
“我也会保护好老大的!”覃响的气势很足,本身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他碰到了一个同样是自来熟的人,熟在一块儿了,被规呜呜打击,“我需要你保护?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养好伤,再保护你。”
“明白就好。”
覃响的手臂搂紧了顾络尤的身体,坏心眼地把伞一侧,让从伞上流下的水柱擦过他的肩膀落到地面上,也淋湿了他的肩膀一小块儿地方,不占多大点位置,但必须要有位置。
覃响的手指屈起来,又敲了敲他的胸膛,再次问,“回到家了吗?”
“平安回家。”
“那我可要陪你玩喽。”覃响的脑袋一低,听他的心脏在说什么,在说什么呢在说什么呢?
他期待着一个回复,他们也在期待一个回复。
“顾相以,好吃吗?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食物!”吴晚期的眼中有着顾相以回答不了的期待,连家人都不回复的他,陌生人更加不可能了,冷酷地说,“问别人。”
有爸爸和华鸣叶前车之鉴在先,顾相以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力气探讨一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所有,不如等吃完饭、吐掉后再好好谋算接下来的事情。
吴晚期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如果这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可以使一些良善的手段,但问一样食物好吃不好吃,着实用不着大动干戈,连小小地戳一下都不行,除非想让顾相以死。
“你真是个大好人,救秦绯说、救和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救救我呗。”
顾相以能救人,不救心,救人在一瞬间,救心要花费上好久好久的,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再者,吴晚期说的救和在火车上说出我的确很可怜相似,他不需要人儿去救、不需要人儿去可怜,但他还是说了,就像是他看风景只是在风景,并未从风景中找到一丝各式各样能给予自己生机的东西,很平淡的看了等于完成了什么。
“你自救吧。”
顾相以咽干净嘴里的食物跟他说的,平淡如水,说疏离也并不完全准确,连世间、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儿,何以奢求自己能成为他的特殊情况。他待人待事都是一视同仁的,可从一开始,吴晚期就看到了他在帮助别人,不接他的话,是知他善良,为他空了的水杯添水。
水与水杯相撞的声音、筷子与饭盒摩擦过的声音、各自吃食物的声音,是唯一能够有的声音,人儿的身体非哑巴,心里却是哑了个明明白白。
明明身在同一间病房,明明房间里面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都不如个外人来得熟络。
覃响、顾络尤和规呜呜上了一辆出租车,在以流畅的对话完成要去的目的地、启程时,司机主动开口,“你们小年轻,中文说得挺好啊。”
晚辅上港的人会说中文不是稀罕事,晚辅上港曾遭受过一次重大的灾祸,死伤无数、几经波折,要不是有一位来自中国大老板地帮助,怕是世上早就没有晚辅上港这个国家了。后来,为了感谢大老板,晚辅上港学校专门开了中文课程,除去他们的母语外,几乎人人都会说中文,就分说得好与不好了。
在司机这里,这个年轻人说的和学校里面的中文老师是一样的,像是从中国来的,但这里没有旅游景点,网络也不发达,是吸引不到其他国家的人来旅游的,理所应当,司机把他们当成了说中文很好的晚辅上港人。
三个年轻人儿笑了笑没有答话。
“我的女儿想学中文,我给她请的中文老师都不满意,我给你们留个电话,你们要是想赚一份钱,打电话找我。”
覃响与顾络尤一同坐在后座,规呜呜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见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置的中间有隔板挡着,正大光明地向后探着脑袋,听他们两个人的“敲敲话”。
覃响碰了顾络尤的手一下,把话语权交给他,人儿也不负众望,立马顶上了。
“可以,您留一个吧。”
“师傅,我比较好奇,您怎么也不满意中文老师?”
司机师傅说了都不满意,可能是他用词不准确产生的误解,但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多探听点消息总是好的。
“我们这里除了学校的中文老师是中国人,家教、补习班都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自己人讲中文都是带口音的,没有口音的老师轮不到我们,实在是我女儿太想学了,就请了几个家教,还没有我说得好,那不行。我还在找,就碰到了你们,你们说得中文,真像中文老师。”
“这里平常有中国游客吗?”顾络尤接着打探。
“我们这里的旅游业不发达,没有游客。”
“你们这里有人去过中国吗?”
“去过旅游,听去过的人说,那里有十八个岛,海面很辽阔,也很大。”
海德堡。
童泰禾岛。
“那你们想去中国吗?”覃响坐起身子问,不问的顾络尤放松了身体,两个人在动作与言语间完成了对话地交接。
“有准备,一直想去一直没有去成。”
“有机会了,欢迎去中国旅游。”
“那肯定啊,我们的大恩人是中国人,我们这些年来还一直拿着来自中国大老板地资助,才让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
“敢问师傅,您知道大老板姓什么吗?”
“秦。”
覃响和顾络尤对视的那一眼,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秦琼斯这个名字,又或许并非他一个人。
“秦琼斯是位远近闻名的善人,如果没有看到童泰禾宫花园下面的一切,这个局,不会想到和他有关系。”顾络尤下了出租车跟覃响不紧不慢地说。
“我也听说过他,著名的慈善家。”覃响把手里面司机师傅留下的记着电话号的纸条收好,问顾络尤,“你会去司机师傅的家吗?”
“去了才知道,今夜偶遇是巧合还是推动。”
“你们今天晚上要住酒店啊?”规呜呜在他们云里雾里的话中只能看到眼前金碧辉煌的酒店,毫不夸张,区区一个酒店都能成为晚辅上港声名远扬的标识了,不过,不对啊!
“司机说晚辅上港没有游客,那建这么好的酒店给谁住啊?”
“我们。”顾络尤说得太气淡神闲了,让覃响和规呜呜凭空升起了一股财大气粗的气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报出名字被接待的时候,规呜呜在覃响耳边悄悄地问,“你叫他顾老板,他真是老板啊?”
“不清楚,我和他认识不久。”
顾总啊、顾老板此类的称呼都是根据事实说着玩的,覃响不会当真,但当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不得不承认,“顾总,以后就靠你多多提携了。”没有去握他的手,便是说着玩的,郑重地给足他排面,“顾老板之前跟我说要带我去晚辅上港最好的酒店,我还以为顾老板会临时安排,万万没有想到早已经安排好了!果真是最好的!”
总监亲自接待、皇家套房、私人管家现在不在,顾络尤不需要让他离开了,把私人医生叫了上来。
“所以,你进酒店拿付给出租车司机师傅的钱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喽?”
“嗯,我说想来晚辅上港看看这里的环境,员工就给我安排好了,还给我留了一千万达参,折算成人民币一个亿,想来是够用了,不够也无事,还可以自己挣。”
“老板。”除了老板,覃响再无话可说。
“哦对,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看结果呢!”覃响向顾络尤招手,“别一会儿看不出来了!”两个人跑到镜子的面前,要按现在的处境来说,房间的面积大了极其得苦恼,光是到达镜子前就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期间房间里面的温度很影响比赛结果的。
好在他们淋得够湿,再加上刚进来房间没有多一会儿,衣服还没有怎么干,才能两个人在很温暖的房间里面,比较湿漉漉的衣服。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顾络尤,谢谢你,陪着我。”
“不客气。”
两个人没有多羞,本就是一场再正常不过地感谢,但镜子替他们悄悄地红了脸。
“有好多想感谢你的。”
“我知道。”
覃响抿嘴,偷偷地笑了,在镜子面前一览无余,顾络尤没有看身边的覃响,镜子里面的覃响,要比现实生活的覃响好看一点,而镜子里面的顾络尤,可没有现实生活中的顾络尤好看。
覃响偏头,看向顾络尤的这一瞬间,镜子红爆了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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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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