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娇前世纵横商界,读过多少人物故事,接触过多少手段狠辣,不动声色的人,听了林夫人的话,不由得心中暗道:“哟呵,这林夫人也真是厉害啊!别人要是想退亲,都是要挑挑对方的错处,最好能给对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才好。她倒好,打着为我着想的幌子,笑嘻嘻地就来了,真是好话歹话叫她一人说尽了。”
想一想,又叹息一声:“唉,像薛夫人那样温婉贤淑的妇人,在这种事情上,怎会是她的对手啊?!我且先看看他们会怎么说吧。”
虽然,明知,林夫人他们此番,定是早就权衡过利弊,有备而来的,事情做不成,肯定不会罢休。但对于薛娇来说,也是因为,前世见得多了,心里的接受程度和承受能力,也比一般人更高些。
更重要的是,林木青和薛娇的感情,那是原主的,并不是她的,所以,事不关己,就比较淡定。
何况,这三年来,她还不止一次地琢磨过和林家这段婚约的事儿,也曾想过要找什么机会把亲事退了呢,这下,见他们主动送上门来,所以薛娇非但并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心道:“林伯母啊,虽然你是有些可恶,但我也盼您千万别怂,最好能说通原主父母,让他们同意了才好。”
这边,薛娇正在想着,那边,林木青反应却完全不同,他不解道:“不是啊娘,怎么您越说,我越糊涂了?我和娇娘的婚事,不是薛爷爷和我外祖父定好了的么?”
林夫人道:“定好什么定好?你知道什么?你和娇娘的婚事,原也是两家长辈酒后开的一个玩笑,本来也作不得数,薛大哥,白姐姐,你们说对吧?”
薛娇一听,乐了,暗道:“林伯母,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原来,你们也不是来退亲的,你们是根本不打算承认定亲的事啊。”
薛志远和薛夫人一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早猜到林家人的来意了,也明知道他们是怕被祈福接待的事情牵连到,才要着急和薛家划清界限,但没想到,林夫人说话能如此颠倒是非,不仅干脆把亲事彻底否定了,还说得好像是为了薛家女儿着想一样,林夫人如此既要又要的做派,令薛志远夫妻二人心里都不舒服。
薛夫人望着自家丈夫,脸色十分难看,薛志远略一思索,正要开口,谁知林木青却抢了个先,他满是不可置信地道:“娘,你们的意思是,我和娇娘的婚事只是个玩笑,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林夫人道:“怎么不可能?这种事情,我还能说瞎话骗你吗?”
“可是娘,我……我……”
林夫人道:“你你你,你什么?娘是会害你?还是会害娇娘啊?”她来回几遍否认,摆明了,是无论如何不想承认当年林木青和薛娇定下娃娃亲的事情的。
薛志远夫妻毕竟也是石桥镇数一数二的大户,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这种话,哪有听不出来的?
本来,两家长辈走后,他们对这门婚事也并不看好,现在既然走到这一步,也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了,只是碍于自己女儿那边还要先告知,不能这样草草决定。
薛志远于是快速理了理思绪,语气平静地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玩笑的成分在里面,可算作数,也可算作不得数,不过,林兄,弟妹,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娇娘,要不然,还是等她回来……”
薛志远这话,说得也算合情合理,但林夫人却没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笑着道:“哎呀,薛大哥,我知道您和白姐姐都是明事理的人,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娇娘虽然不在,可您二位在啊。”
“我们这么做,为来为去,也是为娇娘的名声着想,这件事我看还是早早说清楚的好,反正我们的态度很明确,老一辈的玩笑话,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就作不得数。若是两家孩子真心喜欢,改天我再请媒婆明明白白地来相看,怎么也走个正式的过场不是?”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薛志远要再说等薛娇回来的话,那真成了薛家非要癞上他们林家一样,那可太没脸没皮了,所以,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林木青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母亲为何会突然这样着急退婚,他扯了扯林夫人的衣袖,叫了一声“娘!”但被林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薛娇听林夫人分毫不退,心里也有些复杂,一方面,她也想林夫人能退成,另一方面,又很心疼原主父母,暗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原主还真是有一双疼爱自己的好父母!”
薛娇心知,现在是该自己出场,去打消两位老人的顾虑了,便不再犹豫,轻盈地闪身至门前,朗声对薛志远和薛夫人喊道:“爹,娘,不用等,我回来了!”
屋里几人都闻声望去,见薛娇苗条的身影已经迈步走进屋来,都十分震惊。
“娇娘!”薛志远和薛夫人异口同声地,柔声唤着女儿的小名,一时间眼眶湿润,语气都充了满感情。
过了一会儿,薛志远道:“娇娘啊,你这趟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好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此事也是和你有关的。”
薛夫人一手轻轻地在薛娇背上抚了抚,想到女儿好不容易回来,还没有坐上一会儿就要让她面对这样一件事,实在心疼不已。
薛娇感知原主母亲对自己的疼惜,她心中感动,轻轻在薛夫人手背上拍了两下,转头对薛志远道:“爹,您说的是我和林公子的亲事,对吧?我刚刚在外面正好听到几句,可多谢林伯母为我着想了!爹,娘,我觉得林伯母说得对,这件事儿可关系到我的名节,千万不能不清不楚地拖着,是该赶紧说清楚,以后谁也别耽误谁才好!”
薛志远和薛夫人听她说这话时,语气柔和,但态度坚定。话里话外更是豁达洒脱,虽然她明知对方的拙劣伎俩,却也不说破,不生气,表面仍是和和气气的,从容得仿似那些事情都不足为道似的,这和她三年前那副胆小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心里都十分震惊,一时间,既感到安慰,又感慨孩子成长变化太多。
林孝生和林夫人听薛娇答应得爽快,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
可旁边的林木清,表情却十分震惊和复杂,他果断地道:“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
听林木青这样说,屋里几人又是一怔。
林夫人立即拽了他一把,道:“木青,你说什么浑话?”
林木青道:“娘,我不是说浑话,婚姻之事怎么能开玩笑?以前说好的是她,以后便只能是她,你们当玩笑,但我从来就当真的,如果,你们非要说以前的事情是个玩笑,不愿承认,那就按照您刚刚说的,我就重新让人来提亲。”
“你……”林夫人你了一声,想起这话,真是自己刚刚说出来堵薛志远夫妻的,又被儿子拿来堵自己的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只恨儿子不和自己一条心。
林木青不再理会林夫人,他也不管自己受伤后的狼狈,朝薛娇走近几步,看着她,急急地解释道:“娇娘,我,我是木青兄长,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不同意我娘说的,我要娶你,我想娶你。
“我知道,你刚刚一定是因为我娘的话生气,才那样说的。可我娘是我娘,我是我,要娶你的人是我,又不是她,你等我七日,七日之内,我必然再来提亲,可好?”
“额,啊?”薛娇有些头大。她没想到,本来事情都说好了,突然又来了这么个反转。
她本想一口回绝,但一抬头,看见林木青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确切地说,他是在看着他心爱的原主。
林木青又瘦又高,长相斯文,加上此时他身上还带着伤,看起来更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他说这话时,直视薛娇的眼睛,态度却十分坚定,语气也无比真挚。
他这样子,看得薛娇的心情跟着复杂起来了,她的印象中,这位林公子,以前胆子很小,几乎从不敢违抗父母,想不到这几年,他变化也不小,现在,他居然敢为了婚约,对抗起强势的母亲。
薛娇心中暗道:“原主啊原主,你知道林公子他这样喜欢你,一定很高兴吧!不过,你是安心了,现在我又该怎么办呢?”
她心思急转一阵,回头看了一眼原主爹娘,还是想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但见薛志远和薛夫人也是一脸诧异。
薛娇灵机一动,转身对林夫人道:“林伯母,怎么?这件事你们没商量好么?”
“这……”林夫人面色尴尬,她被自家儿子打了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娇见林夫人刚刚那样强势,现在又这样吃瘪,心头居然也有些暗爽,计上心来,暗道:“原主啊原主,林公子若真是这般看中你,他愿意为你这样做,那么,于情于理,作为你的受益者,我是不是也不该让他陷入孤军奋战的状态?至少不能当面拆他的台吧。不如先答应,再找机会私下拒绝他吧。”
想通这一节,薛娇转身对林木青道:“木青兄长,我知你说得也在理,但是你和你爹娘毕竟是一家人,以后总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我们的事,如果他们不同意,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我答应你,若七日内,你能说服你爹娘,并找到媒人来说媒,我可以再考虑,若是不行,那还是接受现实吧!”
林木青定定地看着薛娇,听她亲口答应,才扯着一侧有些青紫的嘴角,笑了起来,他模样虽然狼狈,眼神却很清澈,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形成极大的反差,他道:“那我们说好了,你等着我!”说完,不等薛娇说什么,便一转身便跑了出去。
林夫人见儿子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也是无趣,起身匆匆和薛夫人他们道个别,扯着她丈夫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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