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蛋炒饭是要先放鸡蛋还是先放米饭啊？
先放米饭！
书上是这样写的吗？
你还不信哥哥的记忆力？
哦，好吧。
刚上小学的黄小雨踩着凳子费力地伸出勺子，挖出米饭，投炸药包一样反手盖在了锅里。
应该是要弄散吧...大概。
黄小雨又吩咐我去拿花生油。花生油？这是蛋炒饭还是花生炒饭？
我想着是不是该再去看看那本《三分钟做会一百道菜》，不然不知道做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可能花生炒饭都是上天怜悯过后的产物。
装着油的瓶子巨大，让黄小雨不太好拿住瓶底，咕噜噜地，可能倒了很多进去。
我试探地问黄小雨：“要不然还是等爸爸回来做饭吧。”
她一甩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行！”
这是庆祝爸爸项目施工结束的晚餐，黄小雨三天之前就已经开始唠叨了。
我们准备做蛋炒饭、凉拌黄瓜、番茄蛋汤。没想到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我们连第一道都没做好。
黄小雨还在费力地用着锅铲，问我：“是不是爸爸快回来了啊？”
我耳朵比较灵，都听见了咚咚的响，那是鞋子重重踏在楼梯上的声音。
“完了，这下来不及吃饭了，只能吃泡菜加面包还有昨天剩的...”
妈妈推开了门，嚷着“黄小石黄小雨你们去哪儿了”，听见厨房里响动，焦急地跑了过来。
她说，跟着我走，爸爸出事了。
她的头发垂下，汗水滴滴答，眼睛血红，和我之后的几年见到的眼睛一样。
我只见到色彩的轮转。
白色的黄色的污渍，白色的惨白的灯，白色的冰冰的铁门，眼泪珠是透明的，滴在白色的反光的地砖上。
我捏着黄小雨的手，她好像没有哭，只是木木地跟着我走。
有巨大的声音传来，是破碎的字眼。是六十万的赔偿，是攀爬的时候电杆倒下来。妈妈说着“不行就法庭上见”。戴着金链子的光头不停地擦着汗，医生护士环在一圈，喋喋不休聊着八卦。
妹妹那天晚上只说了一句，她说她还没做好蛋炒饭给爸爸。
我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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