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照例问她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菜,原本以为会得到以前一样的回答,却很久没有得到回复。转头一看,唐止有些脸红,犹犹豫豫道:“陈姨,我想吃冰糖葫芦或者……棉花糖。”
昨天晚上,唐诺给她讲她小时候性子闷,尤其是养父母家庭收养她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很多该忘的不该忘的统统忘干净了。不爱出门,那时候养母为了哄她出门,就会给她买根糖葫芦,或者一大朵棉花糖。
唐止肠胃不好,也不爱出门,饮食更是小心,胃经不得饿,所以哪怕不饿的情况也会吃点东西垫垫。至于那些摊贩的零食,被禁止开在学校方圆五百米,偶尔瞥一眼,也只是远远看一眼,闲暇也会眷念地想会是什么味道。
所以一字一句都是陌生的情景。
陈姨笑着,大声“哎”了一声,但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朵棉花糖,又说自己会做糖葫芦,自己家的吃着更放心,下午就给她熬糖做糖葫芦。
棉花糖不大一朵,已经有一些融化,唐止揪了一小块,刚放进嘴里就化了,甜腻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并没有意料之中很好吃的味道。她有些遗憾,再多吃了几口,嘴里就都是劣质香精的味道。
她把剩下的都丢到了垃圾桶,继续做题去了。
通过窥探别人的童年,来获取别人快乐的源泉,再重复别人的脚印,实在是蠢。
距离决赛还剩不到二十天,除了昨天短暂的小插曲,没有其他打扰到她心绪的事。唐止平静不少,手感也越来越好。趁着还没开学,再集中注意力多做些题,即使最终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她也不会太遗憾。
对她来说,做了选择,就要承受后果,无论过程多么艰难,也要接受成败。
糖葫芦被陈姨端上来之前,唐止都快要忘记了,突然想起这么一茬,有了上午的棉花糖的前车之鉴,心态逐渐趋于稳定。乍然间尝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唐止惊讶了一下。
“陈姨,麻烦你帮我多做几份不同种类的吧,我想带着去送人。”
唐止咀嚼嘴里半块裹着糖的凤梨,晃悠悠下楼拿水。
“行啊。”陈姨说着就起身,还看了眼还熬着糖的锅。糖不好洗,得把它熬化了才能冲掉
“还想吃什么水果?”冰箱被打开,大半都是水果,“唐家别墅那边又送来了不少新鲜水果。”
“草莓,山楂,凤梨,提子……再来点猕猴桃的吧。”唐止抱着两瓶冰水,说完之后噔噔噔往楼上跑,又突然回头道:“山楂我要夹糯米的,陈姨!”
“好嘞!”
唐止喝了口水漱口,这方交代好陈姨,又给林姨打去了电话。
姜家因为她帮了姜晓的事邀请过她两次,去吃个饭,唐止都婉拒了。虽然林姨不计较,但终归于礼不合。本就想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这下就有了机会。
唐止客气说清楚下午想要去拜访的想法,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又说姜晓因为腿上蔫了好几天,拜托她跟姜晓多说说话。
唐止有些狐疑,翻了翻刚刚还对她砸了一堆表情包的姜晓,怀疑林姨所说的那人与这人不是同一人。
告别之后,唐止去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衣服。
在家里懒散惯了,衣柜里挂着三套一摸一样的家居服轮换着穿了一个小长假。陈姨那边已经做出来了五盒,等让她检查完,包上了糯米纸,打包收在了包装袋里。
司机叔叔早在楼下等着,见到唐止,还笑着叫了一声“小姐”。
这位司机原本是唐嬴的私人司机,初中三年中饭也是他每天载着唐嬴来唐止学校门口。后来唐止初中毕业,被唐嬴调到了唐止底下。
开始时唐止对于这句称呼还有些不自在,家里的管家对于小辈都是只叫小名,家里的佣人动辄不会多接触他们,这句“小姐”不经常听到。
唐止压下异样,笑道:“辛苦叔跑一趟。”
到了姜家,唐止拿上遮阳伞,探头让他稍微等一会,她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出来。果然最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唐止本就不是为了大张旗鼓来做客的,是之前两次回绝林姨的邀请,作为小辈说不过去,带着小礼物来赔罪。
陈姨手艺很好,林姨吃了一口,便惊叹道:“你们家这阿姨手艺真不错。”
唐止笑着,给她递了一个凤梨串,道:“林姨,这个也好吃。”
林姨笑着接过,向后支使候在一边的管家:“去把姜晓叫来,跟他说小吱吱来了。”随后眼神含笑,谴责唐止道:“我其实更喜欢你从前叫我的称呼。”
唐止“哎哟”着害羞地头往林姨肩上靠,小声嘟囔道:“林姨,你别说了。”
以前他们都叫林姨“干妈”。
姜晓正好出来,他的腿脚已经都好了,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随手拿了一串就开吃,还不忘唧唧歪歪两句:“你们才是亲母女,我只是个意外对不对。”
姜晓吃完也感叹了两句,问唐止这是谁做的。唐止回答之后,姜晓得寸进尺,又问能不能把人挖到他们家,因此收获了一个白眼。
林姨开怀大笑,岁月不败美人,姜家半年前的丑闻除了让她的鬓角多了几根银丝,眼角多了几条岁月的痕迹,她依然有涵养,没有下手果断,将姜家踢出擂台。
别墅大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抱着猫的女孩。会客厅其乐融融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唐止笑道:“阿姨,您上次说我可以去您的花园挑一株花养,还作数吗?”
林姨笑眯眯回答:“当然可以。”
“小周,去杂物间拿工具,带着吱吱去挑。”
唐止笑着欠身离开,临走前还拿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姜晓在身后嚎叫,让她少吃点,不然就把家里阿姨让给他家。
林姨冲他后背狠狠来了一下,唐止没理姜晓,路过那个女孩时,弯眸笑了一下,那女孩被笑蛊住了一般,挪蹭着步子又出了门。
小猫是白色的很常见的土猫,唐止第一次见到这猫时是半年前,姜晓邀请她来到姜家,她见到了这只猫和眼前的女孩。
出了门之后,唐止随手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女孩手里,只说了一句:“吃完再进去。”就走向了花园。
林姨自从生过一场大病后,似乎就开始在家里安心做富太太的生活,但姜晓因此苦恼了,毕竟每天都有人盯着学习写作业,还时不时会被和唐止对比。
每次被对比完之后还会和唐止大吐苦水,唐止烦不胜烦的日子过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松口要帮姜晓学习。
唐止身后跟着一个女佣,等她确定好是哪一株之后,便去了后院。唐止回屋之前,分了个眼神给跟着她不近不远有一段距离的女孩,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女孩察觉到视线后,还吓了一个哆嗦。
女孩怀里的猫顺势跳了下来,轻盈地迈着步子想要来蹭唐止的腿。唐止低头看了两眼,抬腿让开了。
陈姨对猫毛狗毛过敏,要是不小心粘上了就不好了。
那小孩似乎也有自知,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不会在公共区域四处招人嫌。姜晓如此愤愤道,似乎也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带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那只猫是那女孩带来的,林姨一向不喜欢在家里养什么动物,小时候姜晓想养一只阿拉斯加,哭天喊地,就差撒泼打滚,结果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想撺掇唐止养一只,如果他想摸就去找她。
唐止自然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她自己的未来尚且未知,并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承担一个新的生命。她的怯缩和不安都来源于未知,这份未知永远存在,分量却可以改变,但她却没有能力改变。
林姨肯容忍这只猫的存在,也很难说得清道得明。那株花连带着营养土都到了唐止手里的时候,唐止婉拒掉林姨想把她留下吃饭的想法,起身告辞了。
刚好半个小时。
回到家后,唐止就在院子里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栽上了这株花。林姨送过她好多次,但都是在唐家别墅的花园里养着,眼下只有这一株独独属于她了。
唐止翻着题,不由得想起来林姨那一番话。林姨对她的态度与从前无二致,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姨还是笑着的,她在公司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对所有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温柔,她道:“很快了,已经开始站队了。”
姜晓当时大大咧咧,问什么站队,但林姨只是笑着,眼里有很多唐止看不懂的情绪。
她读不懂,但她保持沉默,留下了遐想的余地。
水至清则无鱼。
所有事情都是点到即止方可。林姨点拨她两句,无论她有没有悟出来,就已经够了,这已经是林姨看在姜晓与她是好友,她曾经叫她干妈的情分上了。
剩下的,无论好坏,无论正确与否,都只能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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