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就没联系了？你说他这么帅那么帅，微信都加了，结果再也没联系？”如果不是此刻正坐在咖啡馆里，舍友沈毓灵几乎要跳起来锤李瑾。
“大哥，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我还没有知觉，难道要饿虎扑食吗，不至于！”李瑾把沈毓灵按下去。
她承认何闻这一挂确实是她的菜，高大英俊、温和谦逊还带着点儿神秘感，但也仅限于想想，人家也没有那意思啊。
话说回来，要不是这家伙心血来潮把她们一个宿舍都弄到荒郊野岭去，她还不会认识何闻呢，真不知道该谢谢她还是该锤死她。
“行了，别说我了，靓靓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工作很累吗？”李瑾趁机转移话题。
靓靓真名刘婧，大一报道时，高度近视的沈毓灵睁着大眼睛把“婧”念成了“靓”，再加上刘婧本身长得很漂亮，大家干脆仿照香港明星给她取了个“靓靓”的外号。
刘婧热爱文学，毕业后投身出版社当起了编辑，结果几乎天天在群里吐槽校稿子校得眼都要瞎了，和她以为的编辑工作完全不同。
工作才几个月，她几乎瘦脱相了，眼窝深深凹进去，面色泛着不健康的灰白。
“阿瑾，你说的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吗，能不能介绍给我？”李瑾和沈毓灵打闹的时候刘婧几乎没有参加，等两个人安静下来才问了一句话。
“那肯定的，我还能骗你们吗？”李瑾说，“靓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沈毓灵也转头打量刘婧，附和说：“对啊，工作再累也不可能累成这个样，你这都像电影里被鬼吸干精气的模样了。”
靓靓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眶发红，一缕发丝垂在额前，随着她的呼吸上下颤动。
“我可能……真的撞鬼了！”
***
大约一个月前，刘婧加完班，进小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从地下停车场进电梯，她盘算着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当牛做马拉了一天磨，她已经没有任何玩耍的**了。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刘婧抬头对着保洁阿姨擦得锃亮的电梯门整理头发，一个披肩长发黑色长裙的身影映照在电梯门上，就在她身后电梯的角落里。
从她下车走进电梯，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哪里来的黑色身影？
刘婧吓了一跳，侧身往旁边躲闪，径直撞在旁边的电梯上，但是电梯里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再看电梯门上的倒影，也只有被吓得贴在一边的她自己。
“叮。”电梯门开了。
刘婧手忙脚乱地从电梯里跑出来，哆哆嗦嗦地输入密码，一边按一边回头看。
什么都没有。
除了刘婧自己疯狂的心跳声，电梯厅里十分安静。
她安慰自己，可能是校对了一整天恐怖小说，脑子还没从恐怖情节里挣脱出来，再加上这么晚了，把什么广告的影子看错了也说不定。
盲按加上哆嗦，刘婧输了两遍密码也没成功，她定了定心神，低头看着自己按密码。
然后她发现光滑黑亮的电子锁表面，一个黑裙黑发的身影就那么映在上面，虽然很小，但她能感觉到这个身影就在看着她！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这个身影越来越大，就像身后有人朝她逼近。
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白森森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一张苍白的、没有五官的脸就那么显示在电子锁的屏幕上！
刘婧控制不住地大叫一声，包从肩膀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人也随之跌坐在地。
她连滚带爬地去按电梯，但电梯已经升上了30多层。
一筹莫展之际，隔壁的奶奶开门出来扔垃圾。
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刘婧和男朋友整租1502，1501的业主是一个独居的老奶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身体很好，眼不花腰不驼，就是耳朵有点聋。
老奶奶看靓靓半跪在地上，手还摸着电梯按键，以为她身体有什么问题，赶紧把垃圾扔到一边上来看她。
“姑娘，你怎么了，低血糖还是哪里难受啊！”老奶奶拍拍刘婧的肩膀，没敢擅自拉扯她。
这时候见到一个熟悉的活人无异于打了一针镇定剂，刘婧一把握住奶奶的手，感受到她温热、干爽的手心后才放松下来。
她怕吓到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她付不起这个责任，只说有点头晕，没站稳差点瘫在地上。
奶奶扶着她进门，把她安置在沙发上，确定她不需要去医院之后就出门扔垃圾了，临走前还帮刘婧收走了桌子上长满黑斑的芒果。
刘婧没什么心思感谢邻居奶奶，她瘫在沙发上，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
她拿起手机，有心给正在冷战的男朋友发条消息让他回来陪自己，但是又好像在找借口求和，想了想还是拉不下脸，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起身打开所有灯，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刘婧小心翼翼推开门，探头探脑地看向镜柜，身后只有空空的墙壁，没有什么女人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只当自己审稿子审上头了，简单洗漱后上床休息。
第二天上班，一整天她都在疑神疑鬼，连电脑锁屏都取消了，生怕锁屏那一瞬间漆黑的屏幕里会照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影子，要是在办公室叫出声来，那可真是丢大人了。
好在直到下班一切如常。
晚上，除了沈毓灵在群里发了个帅哥小视频以外连条工作消息都没有，更别提男朋友的道歉信息了。刘婧心里也有气，她自小漂亮，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儿，她还从来没有向别人低过头。
把手机扔到床头，刘婧拢好被子翻身睡去。
半夜，刘婧醒了。
她习惯睡靠窗的一侧，男朋友一般睡外侧靠门那边，虽然两个人冷战，但是长时间形成的习惯让她不自觉还是只睡了半张床。
睡前窗帘没有拉好，月光从两扇窗帘中间的蕾丝花边中照进来，划过床的一个角落，照到床尾的墙上。
刘婧脑袋发沉，睁睁眼没睁开，索性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床脚。
只一眼，刘婧就彻底清醒了——一个人影就站在床尾，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头发很长，卷曲而蓬松，微低着头，头发垂在脸前，不知道是头发的阴影还是光照不够，面部黑漆漆的，看不清五官表情。
她很瘦，修身的白色长裙在她身上空空荡荡。月光似乎吹动了那轻薄的裙子，透过眼角余光，靓靓甚至感觉那条裙子无风而动，缓缓飘荡。
一股骇人的鬼气弥散开来，刘婧寒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有一瞬间她问自己：这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谁能告诉她呢？
如果夜半时刻你的床尾站了一个影子，你希望她是人还是鬼？
好在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刘婧被子盖得很严实，她借着被子的遮掩，悄悄把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
她习惯在枕头下面放一件利器，刀也好、剪刀也好，祛祟辟邪，哪怕是半夜进来贼，拿起来还能防身，一举两得。
刘婧一点一点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可是怎么摸都没有摸到自己塞在枕头下面的刀，她急出一身冷汗，动作幅度有些大，似乎吵到了“她”。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大睁着，黑洞洞的不见一点眼白，伸出手向着躺在床上的刘婧扑过来……
刘婧从梦中惊醒，呼吸沉重又急促——原来是个梦啊。
这个梦好似身临其境，吓得她一丝睡意都没有了，还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道几点了，要是时间差不多不如直接起床，要是睡过去再接着刚才的梦做岂不是要吓死。”刘婧想。
她想去拿枕边的手机，手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伸出来，忽然好像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若有似无，幽深而绵长。
与此同时，一股不知道是凉风还是呼吸的气体喷在了靓靓的后颈处，凉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向下，所过之处爬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头皮更是一阵发麻，每一根发丝都紧紧地绷着，像一只被吓到炸毛的猫。
应该是男朋友回来了，刘婧想，一定是他。
但是活人吐出来的气息为什么会凉得像含了一块冰？
要不睡吧，睡过去，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如果不是不敢动，刘婧现在就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光：上班的时候睡不醒，现在怎么睡不着了！
她不敢动，从前隔音并不怎么好的房子此刻像加了十层隔音棉，什么虫鸣鸟叫统统不见，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和心怦怦跳的声音。
不知道就那么僵直着躺了多久，躺到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身后却再无异样。
是错觉吧，都是自己吓自己，刘婧想，她脑子里甚至蹦出了那个恶搞的“自己吓自己~”的音效。
回头看看吧，回头看看就死心了，刘婧想，当然也有可能是死了。
她在心里默数“1~2~3~”，然后猛地回过头去——
那个两次跟在她身后的黑色身影此刻就平躺在她旁边，头侧过来，一张平整无痕的白色面孔正对着她，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刘婧先是哑了，人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然后她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被子的包裹限制了刘婧逃跑的速度，她手脚并用挣扎着不断往后退，扑通从床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瞬间她压住了窗帘，身体一带，卷着窗帘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罗马杆拽断了，一侧的窗帘忽然掉落，被子与窗帘的缝隙中，刘婧似乎看见梦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在窗外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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