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MV拍摄现场，空气里都飘着酸味。不是我夸张，我看着边伯贤对着那个外籍模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时，手里的场记板都快被我捏碎了。
“CUT！很好，休息一下！”导演的声音响起。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手里的通告单。阳光很好，片场的樱花树被风吹得簌簌落瓣，落在边伯贤的肩头。他自然地伸手替那个金发模特拂去花瓣，两人相视一笑。那个笑容，甜得能齁死人——和对我说话时的冷淡判若两人。
“不是说...不考虑外国女孩吗？”我小声嘀咕，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说什么呢世琦？”经纪人李哥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递给我一瓶水，“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
李哥是边伯贤的专属经纪人，跟了他快十年了。他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总爱穿花衬衫，性格跟边伯贤完全相反，热络得像个暖气片。最要命的是，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错觉，总觉得我和边伯贤有戏。
“没事李哥，可能就是有点晒。”我拧开水喝了一口，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那边飘。
边伯贤正在和导演看刚才拍的片段，侧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那个模特站在他身边，身高几乎和他持平，笑得一脸灿烂。真般配啊，我酸溜溜地想。
“哎哟，我们世琦吃醋了？”李哥撞撞我的肩膀，笑得一脸暧昧。
“李哥！”我懊恼地瞪他，“您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李哥压低声音，“你从早上过来脸色就跟丧考批似的，眼睛都快长在伯贤身上了。不过说真的，那模特是工作，伯贤对谁都这样，职业笑容嘛。”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可他对我的职业笑容都欠奉。”
这是大实话。边伯贤对我，从来都是直接跳过“职业笑容”这个步骤，直奔“冰山冷漠”主题。
李哥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这你就不懂了吧？伯贤那人，越是在意越别扭。他对别人都能演，对你反而演不了。”
我简直要被他这套理论气笑了：“李哥，您就别安慰我了。代表nim要是在意我，能连着拒绝我三次？第一次说公司不准办公室恋爱，第二次说近几年专注事业不考虑个人问题，第三次更绝，直接说不考虑外国女孩。”我指着那边和模特谈笑风生的边伯贤，“那现在这算什么？跨国合作特别优惠？”
李哥被我噎了一下，挠挠头：“这个...情况不一样嘛。工作是工作。”
“是啊，工作是工作。”我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酸涩使劲往下压，“所以我这不是好好干活呢嘛。场记、协调、订餐，哪样没做好？”
“是是是，我们世琦最棒了。”李哥拍拍我的肩，“但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我跟伯贤这么多年，你明明就是他的理想型。”
我差点被水呛到：“李哥！您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直觉！大叔我的直觉很准的！”李哥一脸自信，“你看啊，你做事认真，性格开朗，长得又可爱，关键是对伯贤是真心好。上次他胃疼，是你偷偷在他抽屉里放了胃药吧？还有上上次，他随口说想喝某家的咖啡，你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买回来...”
“那都是员工该做的。”我打断他，“代表nim是公司支柱，照顾好他是我的工作。”
“得了吧，”李哥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全公司那么多员工，怎么就你观察这么细致？而且伯贤那人，精得跟狐狸似的，能看不出来？”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词。是啊，边伯贤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的那点小心思。他看出来了，却还是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划清界限。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李哥，您真的别说了。”我放下水瓶，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您是好意，但...真的没可能。代表nim他不会喜欢我的，我很清楚。”
“你怎么就知道...”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我抬起头，看着远处正在补妆的边伯贤。他微微仰着头，化妆师小心地替他补粉。那个模样，精致得像橱窗里昂贵的人偶。“他看别人，哪怕是陌生人，眼里都带着礼貌的笑意。可是看我...”我顿了顿，想起每次和他对视时，他眼中那种快速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避和疏离，“他很少正眼看我。就像...就像看到什么麻烦的东西，想尽快避开。”
李哥愣住了，花衬衫在风中晃了晃。
这时，那边传来导演喊准备的声音。我像是得到特赦，赶紧拿起场记板：“李哥，我去忙了。”
接下来的拍摄，我努力让自己专业起来。打板、记录、协调现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有一个镜头是模特从背后抱住边伯贤，把脸贴在他背上。边伯贤配合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导演喊卡后，他甚至还绅士地扶了模特一把。
我心里那坛醋彻底打翻了。
趁换景的间隙，我躲到休息区的角落，给闺蜜发消息：「我完了，我醋得快变异了。」
闺蜜回得飞快：「？？？你又去围观你老板撩妹了？」
「是工作！MV拍摄！但那个女的抱他了！他还笑！」
「...申世琦同学，请你清醒一点，那是工作。」
「我知道是工作！但我控制不住我的表情啊！我现在脸臭得像是刚参加完自己的葬礼。」
「出息！喜欢就追啊！你不是都表白三次了吗？怕什么！」
「第四次被拒的话，我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正打字吐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申世琦xi。”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转身，边伯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台本。他换了一套衣服，白色针织衫衬得他柔软了几分，但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代表nim。”我赶紧站直。
“下午的拍摄计划调整了，和模特有个双人舞部分，原定的伴舞用不上。你...”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去通知舞蹈组，伴舞下午不用来了。”
“好的，我马上通知。”我点头，心里却嘀咕：这种小事需要亲自来说吗？
他站着没动，似乎还有话要说。我紧张地等着，手心里有点冒汗。
“你...”他犹豫了一下，“身体不舒服？”
“啊？”我愣住。
“李哥说你脸色不好。”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如果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
原来是被李哥的话影响了。我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不舒服，可能就是有点热。谢谢代表nim关心。”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嗯。注意防暑。”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侧过头，补充了一句：“下午的拍摄...你不用一直在现场盯着。去处理一下上周的会议纪要。”
我怔在原地。这是...不让我看他和模特的亲密戏份？
没等我反应，他已经大步离开了。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李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看！他关心你了吧！还特意不让你看亲密戏！”
我哭笑不得：“李哥，他那明明就是嫌我碍眼。”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李哥急得直拍大腿，“伯贤那人，要是真嫌你碍眼，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滚蛋，需要绕这么大圈子？”
“说不定他心地善良，不忍心直接开除我。”
“他？心地善良？”李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没见他谈判桌上把对手逼到绝路的样子。我们伯贤，对无关紧要的人，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
我沉默了。李哥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心里荡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被更大的失落淹没。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我看着边伯贤离开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也许不讨厌我，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不然，怎么会连个笑容都舍不得给我？”
李哥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
“傻丫头，感情这种事啊...”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拍摄继续，我听话地没有去现场，而是回到临时办公室整理会议纪要。电脑屏幕上的字密密麻麻，我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窗外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他们跳舞的曲子。明快的节奏，甜蜜的旋律。我想象着边伯贤搂着那个模特的腰，对她露出我从未得到过的灿烂笑容。
心口闷闷的。我放下鼠标，把脸埋进掌心。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哥说我是他的理想型。可如果真是理想型，他怎么舍得让我这么难过？
也许，我该彻底死心了。就像他说的，做好分内的事，守住该守的界限。
可是...可是每次我这么告诉自己之后，只要他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举动，我那点可怜的自制力，又会瞬间土崩瓦解。
比如，那杯深夜的热饮。比如，刚才那句生硬的“注意防暑”。
边伯贤，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能一边把我推开，一边又给我留下这些让人误会的蛛丝马迹？
我抬起头，看着电脑屏幕上反光中自己模糊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申世琦，你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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