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地牢内——
“进去。”
谢不见被蒙着眼反手捆着,踉跄地被人推进了其中一个牢房,顾不得自己摔了个狗吃屎,连忙朝着脚步声喊道:“能不能给我松一松,我不跑!”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铁索和木头无情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谢不见急了甚至开始商量道:“摘布条也行啊!”
脚步声渐行渐远,谢不见彻底没招,像被揉的面团左右滚动最后费了老大劲坐了起来。
双眼一片黑,他只能细细地听着周围的声音,推测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周遭原来无比安静,突然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老鼠,倒像是布料和干草的摩擦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谢不见仔细地捕捉着声音的来源,整个身子慢慢顺着声音挪了过去,声音消失他直接开口问道:“你谁啊?”
这句话就像小石子滑进深潭,丝毫没有回应,谢不见依旧没有放弃,毕竟闲着这也是闲着,“都是进来的人,咱们可以简单地聊一下嘛。”
过了半晌,依旧没有人回应,谢不见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想来是只能等到他们记起自己才能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谢不见无聊到试图把自己的呼吸融入到空气流动中的时候,牢房过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是又抓了谁,端贼窝啦?阵仗这般大,谢不见心想着又用耳朵听,同时还凑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近,谢不见听到脚步声在自己呆的牢房前停下,铁锁再次被打开。
“进去。”
谢不见感觉得到好几个人进了牢房,立马开口道:“哪位好心人能......”
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布条就被揭了下来,眼睛重获光明,谢不见边低头眨巴眼边感激道:“谢谢啊!能不能顺便帮我解了后面的绳子?”
“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谢不见抬头双眼微眯费劲地看过去,居然是陆行雁,手里还抓着刚才他脸上的黑布条。
“你们怎么也来了?”谢不见话语中透着惊喜,一颠一颠地挪着自己的屁股墩靠近陆行雁,费力抬了抬手示意陆行雁帮他解开。
重获自由后,谢不见蹭地站起身,这才发觉她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沉重,上扬的嘴角也沉了下来,心知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尤其他还看清穆觉音身上的衣裳沾了血。
“你受伤了?”
穆觉音好似被唤醒了般,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声音有些哑:“不是我的。”
谢不见抬头用眼睛数了数惟凌宗的人头,每个人都还在。
“是徐前辈,她死了。”陆行雁坐靠在门口半垂着眼帘,情绪不是很高地回答着谢不见的问题。
谢不见先是一愣,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徐若沐还带自己跳崖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被悲伤与愤怒填满心口的单归月此时反应了过来,望着隔壁问东问西的谢不见一身家仆装,正思考他到底是是哪家的弟子。
“你是哪家的,姓甚名谁?”
单归月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拉到谢不见身上。
“啊,我——”
谢不见忽然语塞下意识瞅了一眼穆觉音,穆觉音干脆地扭过头躲开他的视线,接着他又看向陆行雁,陆行雁早已低下头在地面上不知找什么东西。
坏了,现在只有他自己了。
“你看他俩干什么?”
听说单归月是几人中心性最为纯粹的,谢不见打算糊弄过去,便咧开嘴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路边的狗都能唠两句。”
单归月却好似没听见他的回答,又问道:“你跟他俩什么关系?听你们交谈的语气像是早就认识。”
此话一出,穆觉音和陆行雁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是他单纯了,谢不见硬着头皮扯着笑说道:“许是一见如故,比较投缘。”
单归月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给他下了结论:“你、撒、谎。”
“对于主动交谈,我就算了,浮思待人温和也算了,他俩对待外人,一个冷硬,一个阴阳怪气。”
谢不见撇过头沉思片刻,解释道:“长辈间有些交情,幼年时有过几面之缘。”
单归月继续追问道:“既是长辈间的交情,我应当听说过。”
面对一连串的逼问,谢不见先是佯装目光躲闪,脸上逐渐露出委屈,眼中的坚韧不拔又适当浮出让人看见,满口失落:“许是不想承认罢了。”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单归月瞧出谢不见被自己的话勾出伤心事,一下没了方才的气势,慌忙解释自己不是那种意思。
眼看自家大师姐诈谢不见不成,反倒要掉入他的圈套,陆行雁暗地里叹了口气,接着打断两人的交谈,“你怎么在这儿?”
谢不见用食指假惺惺沾沾眼角,神色坚强道:“说来话长。”
看对方的架势像是要把戏台子搭在这地牢中,陆行雁暂时还没有看戏的兴趣,“那就长话短说。”
“这......”他还没想好怎么把自己早被人盯上,自己还往坑里面跳这件事说得好听些。
谢不见眼神不经意间向单归月投去,接着快速委屈收起。
陆行雁自然是目睹了一切,都什么时候还给人抛媚眼,语气里尽是嫌弃说道:“看什么呢,都半天了话都没想好怎么说吗?”
对方眉宇间的纠结,在人高马大的陆行雁面前显得格外弱小无助,成功激起单归月内心的保护欲,她看向陆行雁眼神认真,“师弟,何必如此苛责。”
“师姐,你——”陆行雁想说什么在接受到穆觉音恳求的眼神时,又硬生生塞进肚子里,瞬间体会到长老的怒其不争。
这边谢不见还在想着,小腿忽地被人踹了一脚,他转头发现穆觉音站在自己斜后方,眼神虽不在自己身上,但是周身俨然释放出危险气息。
“我......”谢不见左看看右看看,脑袋里突然蹿出来温长澜的名字,讪讪道:“我是来救人的,但是被人发现了,这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眼看现下又出不去,单归月寻了块地方坐了下来,又接着问谢不见,“救人?救谁啊,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
单归月的好奇心和热心肠又上来了,陆行雁连忙提醒道:“师姐。”
这边穆觉音也咳了咳,提醒谢不见不要乱说话。
“我的一个朋友,叫温长澜。”
“温长澜?那家伙不是在药巫谷吗?怎么会——”单归月这边说着,突然间不知想起什么又没继续说下去。
谢不见刚想开口询问,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道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我、我在,这儿。”
声音一出,谢不见扒着木柱子,费劲地看向斜对角的牢房,角落里的那一团慢慢蠕动起来,这衣服样式,不会是温长澜吧?
他有些讶异,这家伙居然活下来了,“温长澜,你还活着!”
“废、废话,救我。”
自己要是能出去,肯定考虑救他,关键现在有能力救人的都在这了,谢不见叹了口气朝他喊道:“不太行啊,我也被关起来了。”
“没、没用。”
一行人从最开始出去的机会有多大到口渴到闭嘴,最后饿了一天在面对送来的牢饭大快朵颐。
“你不吃吗?”谢不见手里捧着两碗饭来到穆觉音身边坐下,并将其中一碗递给她。
穆觉音微偏过头瞧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推了回去,“多谢但不用,你若想可以将我这份一并吃了。”
“这哪能啊。”谢不见随手放下碗筷,顺带还撸了撸袖子,一副势必要跟她说清厉害的样子,“你不吃逃跑都没劲,别到时候还没出去倒先把自己饿死。”
她眉心蹙起,收回刚刚的友好,毫无感情吐出一个字,“滚。”
“好嘞。”谢不见仅愣神一秒,接着抄起地上的东西跑去了吃饭的大部队里。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空气流动着若有若无的烟味,此时牢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打起了盹。
谢不见鼻子嗅到不对,默默翻过身背对风向,同时稍稍用衣袖捂住口鼻。
忽然轻轻的脚步声钻入耳中,他听见动静,眼睛溜出条缝向声音瞟去,穆觉音正捂住口鼻站起身,随后从怀里不知掏出什么捣鼓了下,咔哒一声锁竟然开了。
刚走出没几步,穆觉音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一转头发现谢不见正端坐在不远处眼神有些发亮。
带我。
穆觉音顿时觉得有点头大,站在原地眼神回绝道,不可能。
我要闹了,谢不见也不恼,眼里挂着坏,慢悠悠张开嘴。
最后谢不见还是得逞了,跟在穆觉音身后。
谢不见小声嘀咕着:“我就说嘛,你肯定不可能什么也不干。”
正说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幸好谢不见反应得快猛地停下脚步,下一秒火苗几乎是贴上鼻尖,高温灼烧的感觉传来,他像个鹌鹑一样下意识将头往后缩。
跳跃的光影落在穆觉音脸上,眼底的凉意谢不见看得一清二楚。
穆觉音低声警告道:“你废话再这么多。”
他默默用手捂住嘴,眼神恳切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
行至地牢深处,两人在最后一间牢房停下,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穆觉音举着火折子在周围找到了灯将它点燃。
“你们是谁?”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好久没说过话,吐字有些生疏。
谢不见靠近那个牢房,想要借着旁边穆觉音手中火折子微弱的光看清那人,奈何这牢房比其它的大还深,什么也看不清。
穆觉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我想知道木川煦的下落。”
听清问题,谢不见心下一咯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此刻觉得自己要是听不见就好了,那可是木子桑与安露浓之子。
木子桑和安露浓何等人也,在江湖上势力庞大的木家上任家主,曾经是第一世家安家的二小姐。
就算两人现已不在人世,他们儿子的身份还在那摆着,无论是安家余孽还是朝廷都想得到这个人,但目的就不一样了。
“现如今的年轻人都如此不讲礼数了吗?”
“穆家送你回镜水渊。”
那人毫不犹豫道:“可以,穆老爷子这个买卖做得不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惊得谢不见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听到这么多,这下他真的要回不去了吧?
“南方,大概是平洲城。”
平洲城?谢不见一时间竟忘记呼吸,眼睛直直地盯着暗处的那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或许自己就要打道回府了。
“五日后会有人来接你。”
说罢穆觉音就将油灯吹灭,一把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谢不见往外走。
到了半途,谢不见原本还心事重重地跟在穆觉音身后,却突然被她推至墙壁,熟悉的匕首再次抵到脖子。
穆觉音一手抵着,一手将火折子举到两人的脸之间,她眼底的晦暗与杀意交织而起,在谢不见的眼里一览无余。
接着,她问出了那个谢不见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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