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醒来时,只觉周身昏暗,迷迷糊糊中只能看见微亮的烛火。她调动现在周身的全部力气,也只能隐隐动动细长却满是薄茧的手指。
她短暂的放弃了挣扎,再次闭上了眼睛。当她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再次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站着一个面无表情、身姿挺拔的女子,定睛一看正是沈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出了沈昭冰冷眉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她想起了当时萧玦在昭宸殿内,据理力争保下自己的场景,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暖意,生出“不愧是长公主”的赞叹;可她还记得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好像还听见狗皇帝暂停了沈昭上朝听政的权利,不自觉地又皱起眉来,心中地怒火顿时也窜了出来。
可随着萧玦心中怒火地暴涨,蓝风铃的气息突然铺天盖地好像失控一样跟着窜出来。
沈昭看着萧玦醒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就感知到萧玦信香的气息,蹙眉放出了雪松的信香进行压制。可蓝风铃的气息来势汹汹,沈昭虽是顶级坤泽的信香可以对乾元的信香进行一定的压制,可显然在这种势均力敌和高匹配度的影响下,沈昭有些扛不住了。
“萧玦!收起你的信香!”沈昭后退半步,声音不怒自威,显然沈昭并不知萧玦内心的想法,她只觉得乾元在只有她们两人的空间释放信香,无疑带着满满的挑衅。
萧玦还未从悲愤的情绪里出来,又听见沈昭极凶的语气,一时有些错愕:“殿下可知臣现在只是枚弃子,殿下为何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救下微臣?”同时,萧玦努力收回自己的信香,可发现只能收回一半,萧玦皱起的眉毛加深耳根也跟着泛起了一点红。
“忠臣不可蒙受不白直冤!”沈昭的语气丝毫不客气,依旧能感受到空气里的蓝风铃,但已经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可还是让沈昭不太舒服。
“忠臣?我萧家镇守边关二十年,哪位不是忠臣?”萧玦声音也染上了愤怒,沈昭感觉到蓝风铃变得有些苦涩。萧玦自嘲般笑道:“殿下可都救得?”
萧玦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沈昭的眼神,想从这冰冷的眸子中看出什么来,“皇家早就不需要忠臣了不是吗?殿下难道不是想用所谓嫁妆的苦肉计,让臣发挥最后的余力?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蓝风铃冲破雪松屏障如困兽开始撕咬。
她现在对云硕的皇室失望至极,包括这位高高在上时刻想着怎么把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长公主殿下。
“萧玦!”沈昭手指在衣袖中瞬间蜷缩着手指,随即又喊起萧玦的名字,比刚才更加语气冰冷而酸涩。
若不是她进来时早就把沈逸的眼线,萧玦这些话足够让她再死一回。
沈昭沉默了半晌,恢复了平静,“本宫以为将军是聪明人。”知道那半角地图是真,抓她的证据与自己无关。可沈昭不觉得这有解释的必要。
萧玦放声大笑,可动作一大,让她才感知到,手上的束缚——是镣铐,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住了。她止住笑意盯着手铐出神,似乎是这身上的枷锁让她冷静了下来:其实只需要仔细想想,就该知道自己被抓和沈昭无关。
沈昭看见了萧玦情绪转换的全程,可沈昭知道:这寒铁锁得住萧玦的手,却锁不住边关几年来磨出的剑骨和仇恨。
“将军这般不明是非、自暴自弃,是要认输?”萧玦听见“认输”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不,她不能输,她输不起。
萧玦冷静下来,拖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跪坐在床榻上对着沈昭行了大礼:“方才是臣鲁莽了,多谢殿下救下微臣,往后臣之命任凭殿下驱使。惟愿有朝一日殿下坐上那宝座,可反萧家不白之冤。”雪松的信香如冰层裂隙渗出一丝暖意。
“定是,本宫说了忠臣心不可寒!”萧玦听到这话,眼神闪烁看着沈昭——这一刻,她更加确信,沈昭与那群佞臣昏君不同,她会成为一代明君。
沈昭并无多待的心思,但她忽然感觉到身体刚受到萧玦信香的影响,离开前回头道:“你的腺体在牢狱可有受损?”
“为了逼供确实对我的腺体下手,我刚也觉得信香不受控制。”萧玦若有所思地摸着脖颈后的腺体,传来一阵如针扎般的刺痛。
“好,我会让府上的医师来为驸马来诊治。”刚要走,又留下“将军养好身体,待来日本宫与将军共谋。”后匆匆离开。
*
萧玦被沈昭救出牢狱的同时,北境风渊县正上演一出大戏。
在顾寒舟的三卦已出的第二日,燕铮就带着八百的“老弱病残”,披麻戴孝来到了赵执意的县衙。
虽然燕铮对顾寒舟的计谋很佩服,也认同。但她作为耿直的副将,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并未做过这种欺骗之事,心里总觉得忐忑难安。
可当她看着眼前这些披麻布丁的“老弱残兵”,不禁想起了萧玦孤身离开寒渊关前去京城赴生死局的背影,燕铮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燕铮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人立马会意高声喊起:“求县令赏口饭吃!”人群顿时嘈嘈杂杂的响起好似饿了一月有余的哀怨声,而此时周围也围上来不少八卦的百姓。
“外面发生了何事?”赵执意坐在桌案旁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县令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群老弱病残正哭喊着讨要粮食。”听到这话赵执意不禁皱起眉毛,“最近,周边县可有闹饥荒?”
“最近?并未听闻。”听了这话赵执意心中一震,紧忙起身往外赶“这是恩公来讨要恩情了。”
京城的消息往来需半月才能到他们这种边关官员手上,赵执意自然不知道萧玦被抓的消息。可他是个头脑精明的老狐狸,当他知道萧玦赴京述职时,就猜到此行凶多吉少。
“县令!赵县令来了!”刚刚那人再次高喊。
“各位可是有何事喊冤?”赵执意站在县衙门外的台阶之上。
“赵县令,我等是寒渊关受了伤的将士还有我等的家眷。”赵执意听了这话,心里暗笑:果然!
“萧将军在时,我等本是可以在军营做些杂活养活自己的。可萧将军一走,军营也开始乱了起来,粮食也变得,就把我等这样无用的残兵家眷赶了出来,说是……”周围的买菜的大妈听了不禁眼眶发红,“说是节省粮食!”
“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对啊!没想到寒渊关将领竟然这样对待为国效忠的将士!”周围的百姓听了,都像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开始为这些“老弱残兵”打抱不平、义愤填膺。
“怎会这样?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赵执意本想借此机会还了这恩情,省得夜长梦多,可现在的走向让他有些迷惑。
“县令哪里有什么误会!我等已经十天有余没吃过饭了,还望县令大发慈悲,我等愿做牛做马报答县令。”这些军营里的“老弱残兵”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祈求起来。
“是啊!赵县令可别让边关将士寒了心啊!”“县令开粮仓施粥吧!”“看这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周围的百姓又开始附和起来,将赵执意推向了这场舆论的风口。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若是今天的粮仓若是不开,会怎么样?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空气里都是各种乾元坤泽的信息素,或是苦涩、或是愤怒、或是悲伤,这让赵执意无比的烦躁。赵执意努力让自己考虑其中的利弊:今天开仓帮这些残兵,恢复萧玦的清誉,也算是还了之前的恩情了吧?算了!就帮萧玦这一次吧!以后的事情和他可是没有半点关系了啊!
百姓中突然有一位男坤泽的老者,看着大包小包的残兵皱眉嘀咕:“这残兵信香怎的带铁锈味?”
“萧将军对我有恩在先,本官相信这其中定是有隐情。既然各位将士来求本官,本官定是不能让大伙饿到的!”赵执意想来想去,把自己包装成爱国爱民的好官。
果不其然,下面的百姓也都顺着他的话附和起”赵县令真是爱国爱民的好官!”“风渊县有赵县令是百姓的福气!”在一旁这出戏的燕铮,勾起一丝笑意。
赵执意听着这些吹捧,笑得更是合不拢嘴:“小王,去开粮仓,不要让将士们饿了肚子!”
“是,县令!”小王刚要带人离开去粮仓,就被刚刚那人的话叫住,“县令,我等并不能白白吃了县令的储粮,我等并非残废可一起去帮忙。”
“可尔等还有力气?”赵执意并不想让他们接近粮仓,“县令,可别小看我们这些残兵蛋子,虽上不了战场,但力气也是一般人无法比的,将军曾说懒惰定是不可行的。”
赵执意还在考虑时,那人又来了一句,“还是县令不信我等,不信萧将军的人品?”赵执意听了这话顿时心中一颤:这锅他可不背,还有这么多百姓呢,说的是什么话?
赵执意微微皱眉,“当然不是,小王带着他们一起去粮仓吧!大家也都散去吧!”
燕铮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禁赞叹“军师果然是军师,步步都算的精准!”便转身离去。
*
几日后,长公主书房内,白夜进来递给沈昭一个字条说道:“殿下,听云楼那边来消息,风渊县开了粮仓。”
沈昭拿起纸条定睛看了一眼,心情略有愉悦的牵起一丝笑意:“不错,将军的军师已然的得手!”
“告诉朝堂上的人,力推兵部侍郎的儿子刘怀担任新的寒渊关将军。”萧玦那边已然发力,她沈昭自是不能落后!
顾寒舟:我可太聪明了!
燕铮:有损将军清名!
萧玦:我冤枉啊!什么时候饿到你们了?
沈昭:不愧是将军的军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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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对峙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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