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殿下,将……驸马这种情况倒是像中毒。”沈昭第二日,她就带着长公主府上的陈医师前来给萧玦诊脉。
“中毒?”沈昭眉头紧锁地看向萧玦,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真相一般。
萧玦听见中毒心头也跟着一震,她想起什么对着沈昭说道:“应该是刑部当时为了让我招供用的毒。”
沈昭听闻,带着雪松的信香冷笑一声,随即开口:“我这皇叔为了保住自己,不择手段也是花样越来越多了。”
“陈医师,可有办法解毒?”沈昭再次出声时已经掩去了声音中的冷意。
“殿下,这种毒老臣也很少见,到是早年间游历时,见一位医者说过有种方法可解此毒,就是这方法……”陈太医低下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但说无妨!”沈昭也隐有猜测,毕竟是腺体的问题,还能什么办法。
“需要顶级坤泽释放信香疗养半月,即可将余毒释放出来,不过……。”陈太医停顿了一下。
又说道:“驸马现在的信香不受控制,乾元和坤泽释放大量信香易形成临时标记。”临时标记几个字陈太医说的格外重。
陈太医在府上也有十年有余,自是明白一些道理的。
本来长公主和战神将军成婚不失为是一段佳话,可现在萧玦成了叛国贼的女儿,她并不知道长公主能为这场本就是政治联姻的感情付出多少。
沈昭听到临时标记袖口微颤随后是沉默几许,而一旁的萧玦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先问出了“若是此毒不解会如何?”
她知道她和沈昭只是合作关系,并无真实情感。
她并不觉得沈昭有必要付出这种代价帮她,她也不想欠沈昭这个人情,临时标记是一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事情,但她知道对一个坤泽来说是一件要深思熟路的事。
“按照时日算来,不出七日驸马的腺体尽毁,腺体功能将彻底衰竭,信香枯竭,随之身体根基亦会崩坏,日渐衰退…活不过……25岁。”
萧玦想来,难怪近些日她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身体每天都软绵绵的,从前在战场上受过那么多伤也不会如此。
她跟着这话沉默了半晌,可沈昭并未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半点担忧,不过一会儿沈昭就听见了“殿下,五年够吗?”
这种令她有些惊讶的话从眼前这个躺着,手被束缚、身体被束缚,但灵魂未被束缚的人说出口。
“本宫,没记错的话,驸马今年才二十年岁吧?便这么不惧怕死亡?”沈昭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萧玦的神情。
萧玦半开玩笑,一脸轻松的回答:“可能在战场上看惯了死亡吧!也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不是这样,萧玦作为已经死过一次,又偷得十年光阴的人当然不怕死,只想死前把一切事都安排妥当。
但显然这些萧玦并不打算和这位才认识不久的冰山长公主说起。
沈昭并没有接话,而是对身旁缄默的陈太医说起:“无妨!本宫与驸马本是一体,自然有责任帮助驸马度过这生死关。”
沈昭此话一出,萧玦和陈太医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依旧是仪表端正的长公主,只有白夜依旧是和沈昭一样面无表情。
萧玦当然不想死,但让沈昭承担被标记的风险来帮助自己的想法,只闪过那一瞬。
可当沈昭真的要帮她时,她有些震惊,震惊沈昭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帮她,只是因为她是忠臣吗?那长公主对属下未免也太好了些。
“每日殿下需释放信香镇定、疗养驸马的腺体,每日需要维持两个时辰,维持半月。再配上臣外敷内服的药,驸马半月后身体便会恢复如初。”陈太医很快便反应过来,说过注意事项后便离开和白夜一起去取药。
现下长公主府的偏房内就剩沈昭和一脸不明所以的萧玦四目相对,沈昭摔下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峙”,坐到一旁桌案旁的软榻上,“驸马,这是有话与本宫说?”
“臣确实有一问,臣身上有什么值得殿下如此待臣?”沈昭听闻指尖在衣袖中深深陷进手掌,心中似有波动:现在的你没有,但七年前的小玦有!
“本宫说过,将军是可塑之才,是本宫的一大助力。”沈昭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就像这句话已经彩排过许多遍一样。
“那殿下对可塑之才的福利还当真是好,不惜被冒着被临时标记的风险。”萧玦轻笑着,显然是不相信沈昭这套说辞。
沈昭拿起桌案上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才徐徐开口:“因为将军不仅是可塑之才,也是驸马,大婚后本就是一体。况且放着可以痊愈的方法,却做没有意义的牺牲岂不是愚蠢?”
萧玦没想到沈昭会对自己解释这么多,因为沈昭本就是个不会解释的公主。
但想着这句话的合理性,便立即点头信以为真。
可萧玦不知道的是,这些原因下还藏着一件秘密,沈昭在分化成坤泽的那年,隐藏身份去过寒渊关。
“无事就开始吧!”沈昭说罢,便很是霸道的释放出了雪松的信香,没有一点缓冲,不禁让萧玦冷的一哆嗦。
但很快蓝风铃的气息丝毫不示弱的释放、缠绕上了这让人瑟瑟发抖、让人畏惧的雪松信香。
沈昭感知这一切后,耳尖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萧玦也察觉到空气中尴尬的氛围。“殿下,可否告知是谁前往了寒渊关?”
“兵部侍郎之子刘怀,朝会刚定下,今日即刻启程。”沈昭顺着萧玦的话说下去,耳尖的那抹红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倒是对咱们有利的蠢材,是殿下的主意?”结果这些天的试探和接触,萧玦已经可以稍微对等的谈论这些问题,像自己以前来的那地方一个战壕的战友,除了这战友表面上属实是有点冷。
沈昭举起杯子肯定的点了点头,“昨日收到消息,风渊县开了粮仓。”沈昭瞥了一眼笑眼盈盈的萧玦。
“将军的军师名不虚传!”萧玦带着萧家军连连战胜,她营里有个名不经传的军师,沈昭也是略有耳闻。
“寒舟的头脑、实力确实确实不容小觑,臣打赢的胜仗都有他的手笔,就是这人……有点不着调。”
说着萧玦从里衣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沈昭,“说起他,副将燕铮倒是比他稳重的多。殿下拿着这令牌,见到此令牌,这两人和萧家军任凭殿下调遣。”
沈昭并没有犹豫,接下了令牌,若有所思的摸着令牌上萧家军的军徽暗纹,盯着看了良久才收了起来。
“沈逸失去将军这样一名忠臣,是他的损失;得将军这样一名忠臣,是本宫的荣幸!”沈昭手指蜷缩的盯着萧玦真诚带笑的眼睛。
“殿下严重,与殿下合作才是臣之荣幸。”萧玦受宠若惊地对着沈昭行礼。
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还望殿下恕罪,臣被抓当日,命臣的亲卫去江南寻找小妹和军医秦谷雨,保护她们不被牵连。”
沈昭被萧玦这副怕自己吃了她的模样逗得一笑,她当然知道当时有人离开,还派了人跟踪确实是这人说的那样。
那人紧赶着到了江南,把萧玥和看着比她大的女坤泽藏了起来。
但不得不说,沈昭对萧玦这样毫无隐瞒的队友很是满意,“将军担心自家小妹,何罪之有?本宫并无怪你之意。”
萧玦听闻抬起头对上沈昭那双冷漠但此时却带着笑的桃花眼,不自知的心头一动,蓝风铃的信香也慢慢地缠着雪松香不放。
*
经过这五日的努力,燕铮按照顾寒舟的计谋掌握了赵执意的粮仓,让他的粮仓成为了两人藏兵器的宝地。
燕铮和顾寒舟今早便收到长公主加急的密信,说已经推举兵部侍郎之子刘怀为新任寒渊关将军。
算算时日,现在这位蠢材将军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再算算脚程还有半月便会到达,所以必须在他到来之前,把流民营的事情落定。
这日,顾寒舟和燕铮一起,带着上次的“老弱残兵”再次来到赵执意的县衙,像上次一样把赵执意逼了出来。
“怎么又是各位?上次不是已经为你们开粮仓设粥棚了吗?”赵执意不耐烦得的说着,又是这股难闻的信息素!
“赵县令,在下是寒渊关萧家军的副将燕铮。”顾寒舟让她这次自报家门,要快一点促成流民营的建立。
同时还不让透露他军师的身份,说什么“军师要保持神秘感!”“一个军师亲自去,岂不是让别人多疑?”燕铮让他别来了,他却说“这件事,他得亲自助力?”莫名其妙!
“原来是燕副将啊!今日找本官是有何事?”赵执意听对方说是副将,又是变了一副嘴脸,拍马屁。
“本将今日是特意来感谢县令大义,收留这些残兵和他们的亲眷。自从萧将军进京后,我们军饷总是发不下来,乱了军心,我们现在实在是养不起这些残兵。”说着燕铮一副实在为难的表情。
顾寒舟在一旁看着,想这小木头没想到还有这天赋,自己可不能落后。
随即开始添油加醋:“是啊县令!哎,俺们现在真是哪里都顾不上啊!你说这军营里这群小兔崽子天天惹事,都靠俺们副将擦屁股呢!哎,这将军回来非得把俺们拔下去三层皮不可啊!你说这怎么办才好啊,这万一那帮混蛋北狄打过来,都吃不饱饭可怎么办啊?”
顾寒舟说着说着更是抹起眼泪来,燕铮一脸“我不认识他!”嫌弃的表情看着他。
赵执意一脸懵的看着哭诉的人,他看半天也没看出这是谁来,可就因为他的哭喊周围又像上次一样围来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赵执意只好苦笑的回话:“这位……将士是谁?你怎可这样诋毁萧家军?他们可是守卫这片土地的英雄。”
“他,他是伙头兵,定是看军营里的将士吃不饱饭才如此,还望县令见谅!”
顾寒舟瞥了一眼燕铮“好啊!你个木头,说本军师是伙头兵,哪个伙头兵有这样炉火纯青的演技?”
“本官是听明白了,副将是来讨要粮食的。”
“可不瞒两人和各位将士说,本县本就是边关的小县城,一年有半年都处于寒冷的冬季,收成本就不好,上次开粮仓已然是极限,没有粮食再给各位了啊!”赵执意以为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很是为难的说。
“这可怎么办啊?副将!”顾寒舟故作惊讶地对燕铮挤眉弄眼,军靴不经意间踩到了燕铮的军靴上。周围的百姓听闻都跟着唉声叹气起来,怎么能让边关将士饿肚子呢?
“县令,本将也不想为难你,看来今日只能不获而归了。”燕铮唉声叹气地扶眉,“但本将恳求赵县令可以帮在下一忙。”
赵执意听闻他们放弃了对粮仓的歹意,又用这种恳求的语气求自己,刚才心里的不安总是消去一点。“副将但说无妨,本官能帮的自然会帮的。”
“萧家军的这些老弱残兵和亲眷实在太多,以军营的粮食定是无法养活他们的。”
“可他们曾经可是为了守卫这片疆土才残废的,我等不可忘恩负义啊!”燕铮满脸愁容,而顾寒舟则是带着哭腔地引领百姓“是啊!是啊!”
“副将说得对!本官除了开粮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赵执意都被说感动了,一激动就答应下来,可他总觉得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恳请县令收留这些为国忠心的残兵和家眷!”听燕铮说着,顾寒舟还带着一脸不可置信、身体僵直的燕铮单膝跪地行军礼。
“是啊!县令!这些小兔崽子,可以为咱们风渊县修补城墙的,您只管给他们在城外划片地让他们有有地儿待有事干就行啊!县令这么通情达理、为民为国、人见人敬,定是会答应俺们的对吧?”
很好,顾寒舟这一卑微的请求又引起百姓的一片感动和哗然,纷纷让赵执意答应他们这小小的请求。
赵执意听着顾寒舟吹捧本就开心的不得了,又听百姓的呼喊声,更是骑虎难下。
想来只不过是让他们在城外有个地儿,还能免费帮忙修筑城墙,还得到百姓的称赞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台下只有一两百的人,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好,本官便答应你们,就这些人风渊县还是养得起的。”百姓纷纷欢呼、称赞。
顾寒舟听着这话立即喜极而泣的拉着燕铮起身跟着百姓喊起了“县令大义!”随后燕铮平复了心中“做尽坏事”的心。
又开口道:“县令,这些只是五分之一,剩下的都在城外候着呢!”
赵执意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硬的挂住,五分之一?!岂不是将近一千人?这要是上面问下来,他要怎么交代啊?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养兵谋反呢!
可还未等赵执意开口说些什么,顾寒舟却抢些一步“啧,这么好的县令,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就这么点人,县令怎么可能是这么小气的人!”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替赵执意回答:“怎么可能,赵县令素来大方!说话算话!”
听了这话,赵执意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那个多嘴的人,现在他又被架在这里下不去,只好装大方答应,“自是不会!”赵执意假笑着,心中却疯狂暴走。
两人临走前,对着残兵里的人低声说道:“让兄弟们分散安置,分批上工,对外只说是修城墙的民夫。”便匆匆坐上马车离去。
“可以啊!木头,等萧玥那小丫头回来,我一定将你这丰功伟绩说给她,她肯定更加崇拜她的燕铮姐姐了!”顾寒舟回去的路上,打趣燕铮。
燕铮听见顾寒舟要告诉萧玥,不禁耳朵、脖子通红:“不可将这事告诉小妹!!”空气中多了几许雨后泥土的味道。
“呦呦,小木头还会害羞啊?”顾寒舟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定不下来。
“军师此计确实厉害!”燕铮顶着泛红的眼尖转移话题。
“将军说了,舆论站千古不朽!”顾寒舟没骨头一样,靠在回程的马车上,闭着眼扇着蒲扇若有所思。
燕铮还以为这回可以逃过一劫,谁知道这位军师惯常不按常理出牌,突然坐起玩味的笑着,“小木头,你别转移话题!喜欢小妹还不敢承认?”
*
疗伤的第五日,沈昭看着放在桌案上白夜整理的消息,放下刚刚看过从寒渊关传来的消息,突然对萧玦开口:“风渊县城外盖了流民营,说是要加固城墙?”
萧玦闻言,哄然大笑,“定是顾寒舟和燕铮搞的鬼!殿下猜猜他们这是要做些什么勾当?”
“屯兵?”沈昭继续看着其他的消息,根本没往萧玦这边看,只是淡淡的回答。
“哇!不愧是殿下,一下就猜中了。”萧玦甚至都变得星星眼一般看着沈昭。
“有何难事?若是将军连这都猜不出来,本宫应该考虑下将军是否适合合作。”沈昭这才冷冷的抬眸看向松散靠在软榻上的萧玦。
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她从前认识的小玦。
“臣,只是和殿下开个玩笑!臣怎会猜不出来?”萧玦这些日子身体恢复了许多,她这些年本就是待在边关,本就是淡然爽朗的性子。
加上最近她发现长公主殿下,只是嘴硬心软、对谁都很是尊重,她便有些把沈昭当成朋友一般对待,暴露了本性。
萧玦想着想着,又有些伤心,若是父母兄长未死,她不早些接触这些险恶,她本就该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
毕竟她在现代就随性些,来了以后父母兄长小妹都对她很好,自己本来都习惯了,这辈子想无忧无虑些来的。
“本宫觉得有待考察!”沈昭注意到空气中蓝风铃的味道泛起一起苦涩,回头看向萧玦郁郁寡欢的样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啊!殿下!”果然萧玦一下就忘了刚刚转瞬即逝的悲伤,因为现在的她更悲伤……
私设:十六岁分化
沈昭现在二十三岁/萧玦现在二十岁/沈逸现在十八岁/顾寒舟现在二十五岁/燕铮现在十八岁/萧玥现在十六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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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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