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支队，冯队差点急疯了，尽管在路上我已经跟他保证了我们很安全。
我和唐灵铃除了被迫写了一天材料，没有受到其他实质性伤害。
第二天一早，冯队告诉我，他昨晚记起来了在哪见过胡霏，是在陈依蓝天超市的案子里，他当时和老徐查后门街道的监控，看到过胡霏。
他一想到这，就带着李瑞重新查当时保存的监控，果然看到胡霏背着一个背包进入街道，五分钟后离开，她右手带了手套，一直插在口袋里。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和李瑞通宵仔细排查了胡霏的动向，发现她四月份，每周四下午两点整都要去一家咖啡馆，她每次进去五分钟内，陈依都会进去。
陈依进去时提着的手提袋，最后都出现在胡霏手里。
这已经不算巧合了，冯队肯定这两个人认识，并且怀疑她们在进行某种接头。
于是他又查了胡霏的所有个人资料，发现最早的直观资料在八年前，胡霏年满十八岁时，再往前，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冯队又查了胡霏的弟弟胡天，同样只有八年前的资料。
他反应过来这姐弟俩的身份都是假的，联系胡霏和陈依隐蔽的会面，这个胡霏不简单，如果她熟悉陈依，自然也就知道我，知道警队，很有可能对我们不利。
他正准备找我说这些，就听李瑞说，胡霏约我见面，我和唐灵铃早出去了，顿觉不妙，给我打电话提醒，幸好没出什么事。
“陈依和我说，在蓝天超市，她是自己从里面砸开了门锁，然后将门锁碎片移到外面，伪装成从外部砸开，有没有可能是胡霏从门外帮她砸的？”我提出观点。
“当时没有研究过现场痕迹，但我问过技术部的人，陈依只有二十二分钟的作案时间，复刻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冯队神情严肃，“我怀疑胡霏和陈依后面，还有一双更大的手，等搜集更多的证据，我会申请成立专案组。”
“胡霏不是说她和陆连云是高中同学吗？可以查学校当年的学生名单，应该能查到胡霏的真实身份。”唐灵铃建议道。
“而且胡霏比陆连云小两岁，着重排查陆连云下一届的学妹，问问当年的老师和同学知不知道。”李瑞补充。
“行，李瑞你和唐灵铃查陆连云的死，我和周清去查胡霏的身份，争取都查个水落石出。”
朝晖中学位于峪城安宁县，我和冯队到那已经是下午。
我们提前联系好了负责安宁县的刑警大队，引我们进学校。
来人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樊维，四十来岁，略微发福，对我们极为热情。
互相介绍后，他开车带我们前往学校。
“我们一定极力配合支队的工作，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我在这一块也干了半辈子，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樊维一边开车一边道。
“我们要查一个女人，她十年前到八年前就读于朝晖中学，名叫胡霏，可能改过名，或者使用的是假名。”冯队答道。
樊维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思索，“朝晖中学一直没出过什么事，除了十年前。
那起案子还是我办的，受害人是那的学生，名叫何霏，那孩子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别去朝晖学校了，直接领我们去刑警大队看案卷吧。”我开口。
“行。”樊维爽快应下，调转方向前往警队。
安宁县刑警大队的接待室，樊维递给我们一个档案袋。
“你们先自己看吧。”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十年前的夏天，朝晖中学高一的一位十六岁女学生，在校内遭遇侵犯。
施害者郭良同样是高一的学生，与何霏同班。
当时已经放学，郭亮以帮忙打扫卫生的名义，约何霏到杂物间见面，然后实施了侵犯。
受害者在第一时间报警，警方拘留了郭良，但因为犯罪时郭良未年满十六周岁，最后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档案里有何霏的照片，模样很青涩，但看得出来就是胡霏。
“这案子是我调查取证的，我至今都记得。”樊维对我们说，“这个郭良就不是个东西，他被我们拘留后，反咬一口，说和何霏是男女朋友关系，何霏是自愿的。
那个小姑娘我见过，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情，我挺想帮她一把。我把周围的同学问遍了，听他们说，郭良曾经在校外找人霸凌何霏，拍下了不雅照，逼迫她去杂物间。
这些事情那个小姑娘都亲口跟我承认了，但她却不敢回忆细节，也拿不出证据，毕竟这就是揭别人伤疤，我也不好刨根问底，最后证据不足，那个畜生只判了三年。
何霏家庭条件不太好，我后来去看望过她，但她也没见我，听说她精神不太好，退学了，好像有什么心方面的问题，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樊维止不住叹息。
“我觉得还挺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如果当时我能做到证据齐全，兴许可以多判几年。”
“证据齐全也没太多用，未成年人保护法摆着，他不满十六周岁，不会被重判。”冯队知道了来龙去脉，话语里透着无奈。
“何霏家庭住址有吗？她父母还在吗？”我放下档案袋问。
“有，但是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边，何霏的事，闹得挺不好看的。你们确定要找的是她？”
“确定，您帮我们查下她父母现居地址吧，尽快，麻烦了。”冯队点头。
下午四点左右，樊维确认了何霏父母还居住在老房子，忙开车带我们过去。
我以为何霏父母生活条件不好，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完全和我想的不一样。
老房子地处偏了些，四周的楼房都老旧，唯独何霏父母的房子是新刷过漆的，简洁的二楼小洋房，外面翻新过，看起来是费了一番心思。
“咚咚咚。”樊维站在朱红色的门前伸手敲门，我和冯队并肩跟在他身后。
“谁啊？”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妇人打开门，探出头看向我们。
我们提前商量好了，先不说何霏的死讯，一来怕老人年纪大了承受不了，二来怕何霏提前和老人说过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樊维露出很有亲和力的微笑，“您好，是贾佩兰阿姨吧，我们是人口普查的，听附近邻居说，您女儿常年不回家，过来看看您要不要帮助？噢，这是我的证件，您看看。”
说着，他拿出警察证展示。
“是这样啊，警察同志快进来坐。”贾阿姨把我们请进客厅，又对屋里喊道，“老头子，来客人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杵着拐杖慢慢走来，樊维还没坐下又过去扶他，“是何叔叔吧？我们是警察，过来做人口普查的，您小心别摔了。”
“不打紧，你快坐下不用管我。”何叔叔拜拜手，示意樊维不用扶他。
“三位同志来人口普查，我们家有什么问题吗？”何叔叔坐下问。
“没什么问题，人口普查嘛，主要就是了解居民家里的人口结构，听邻居说你们女儿长期不回家，所以过来看看两位养老有没有问题。”冯队笑着解释。
“我们好的很，不要听他们瞎讲，我女儿小霏在外面是做正经生意，开公司当大老板的，你们看这两层高的房新子，附近也没几家，都是小霏赚了钱给我们盖的。”贾阿姨急切地说。
“别激动，您就当陪我们聊聊天，介绍下您女儿行吗？”冯队安抚老人的情绪，循序善诱。
“嗯，我女儿叫何霏，十八岁的时候啊，一个人去峪城中心发展，搞那个什么运货的公司，每月都寄钱回来，生怕我们少吃的少穿的，这孩子就是工作忙，不经常回家。”
“她是自己想去市中心，还是谁带她去的？”冯队敏锐地问。
贾阿姨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作声的何叔叔，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您如实说就好，希望能配合一下工作，我们有规章制度，也绝对不会乱说的。”冯队担保。
“小霏上学的时候，出了一些事，精神不太好，”何叔叔沉声道，“学校里有一个尹医生，她是小霏的恩人，一直坚持帮助小霏。
两年后尹医生要回去市里，问小霏愿不愿意和她一块去，小霏答应了，就到市里发展，生活条件越来越好，我们也跟着沾光。”
“这样啊……”冯队若有所思，那您女儿有托人给您们带过什么东西吗？”
“有啊，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她要一个年轻人送回来的，说是她的助理。”贾阿姨道。
“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差不多二十五的男人，卷发，带着一副黑色眼镜和口罩，很大方。”贾阿姨回忆道。
冯队和我对视一眼，我们知道胡霏的助理明明是个小姑娘。
“那您儿子呢？何霏离开的时候他才八岁，何霏把他一起带走了？”我突然想到胡天。
“儿子？什么儿子？”贾阿姨一脸费解地看着我。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我们没有儿子，就小霏这一个女儿。”何叔叔也附和道。
我和冯队都愣在原地，既然胡天不是胡霏的弟弟，那他是谁？
“对对对，我们工作疏忽，是我们的问题，”樊维打起圆场，“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他冲我和冯队使眼色，示意我们赶紧走。
“诶，警察同志不留下来吃饭？我送送你们吧。”贾阿姨站起身。
“不用不用，您就好好待着，不用送，真不用。”冯队一边推辞，一边拉上我往外走。
“这么草率就走了？”离开何家，我总感觉还漏掉了什么信息。
“再不走露馅了，我可查过了，这老头腿脚不利索，老太太有心脏病，”樊维道，“再说他们女儿的案子就是我年轻那会办的，现在胖了没认出来了，他们要是认出来了，人口普查这招可不好使了。”
“算了，现在也有思路了，顺着尹医生这条线查吧。”冯队道。
“诶，我刚才听说有人去何家了，在打听何霏的事！”我们三人正走着，听到这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
在我们右手边有几个板凳，坐着四五个快半百的农村妇女，她们正七嘴八舌地聊着。
“我早就说了，何家那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书都没念完上哪赚那么多钱？”
“是啊，何霏高中那会不就勾搭男人吗？后来还被学校退学了，现在指不定在哪给老男人当情妇呢，何家那房子用什么钱盖的，还真不好说。“
“呸，打小就是个破鞋，可别说我们认识她们一家，丢不起这人……”
“干什么呢。”我听不下去了，直接走到她们面前，“我们是警察，到何家做人口普查，需要几位看看我们的证件吗？”
“哟，警察同志啊，我们说着玩的呢。”为首的老太太毫不在意地笑笑。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我说清楚了吗？”
“我们没什么文化，可不懂那么多条条框框，再说了，何霏的事情这里家家户户都晓得，我们还不是实话实说。”她嘴硬道。
“听不懂法是吧？那我来说点你听得懂的。”冯队沉下脸，从衣兜里掏出警察证。
“我是峪城第一刑警支队的队长冯华，刚才你们说的那些话，再说一个字，我保证请你们都来警局喝茶。”
她们不再还嘴，提着板凳灰溜溜走了。
“胡霏死了，胡天又不是他们儿子，两个老人无依无靠的，有空多来看看，至少不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戳脊梁骨。”冯队嘱咐樊维道。
“放心，我回去就联系社会保障局的人处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