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张晨,男,17岁,就读于峪城私立高中,两个月前因精神问题,退学进入溪心医院治疗。
张晨被确诊为被害妄想症,长期处于紧张和焦虑的状态,有过度保护意识和社会隔离情况,除了主治医生尹念溪,没有其他医护人员接触他。
今天下午四点,尹念溪照常进入张晨的病房查房,发现张晨已经死在房间内。
因为我们正在调查尹念溪,所以这起案子转交到了重案组。
“抱歉,麻烦你们了,”溪心医院里,尹念溪没了上次见面的从容,局促不安地接待我们。
“分内的事情,尹院长客气了,”老徐笑道,“尹院长还挺忙的,亲自当主治医生。”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张晨父母和我商量好投资的,为了溪心医院好嘛,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她尴尬地说道。
“现场还在鉴定,先说说张晨的事。”冯队道。
“嗯,”尹院长点头,“张晨这孩子一直是我在负责,他很怕生,也不肯吃医院提供的饭菜,平时把自己关在病房,我每天下午四点按时查房,就看见……你们自己看吧。”
她把我们引到张晨的病房外,隔着门上的玻璃,我看见房间右边的洗手池,洒满了鲜血,一直溅到挂在洗手池墙上的镜子里,镜子上还留有半个血手印。
张晨仰面倒在地上,脖子右边豁开一道隐约见骨的伤口,双眼好像被戳烂,整个被血包裹住,整张脸已经看不出面貌,右手僵硬地握住一把餐刀。
他的左手边还躺着一只死老鼠,老鼠的尾巴是断的,那截断尾搭在张晨的左手背上。
地板上的血已经凝固,如同刷上红油漆一样刺眼,令人瞩目。
病房内还有一阵音乐传来,我注意到病床上放着一个手机,似乎在播放什么。
“Three blind mice, three blind mice……”
我只听见这两句。
病房内已有不少人在勘察,我们暂时不准备进去。
“张晨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想不开,挺可惜的。”尹念溪叹气。
“想不开?”我问。
“嗯,我在这医院也干了挺多年了,见过多少病人想不开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是张晨这样被害妄想症的患者,长期恐惧害怕,觉得自己躲无可躲,最终选择自杀,是很正常的。”
她的眼神保持稳定,持续注视着我,倒是很坦然。
“那您的患者还能接触到刀具?还有老鼠?”冯队反问。
“我们的工作存在疏忽,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但医院的安全我可以担保,不可能有除医护人员以外的任何人接触张晨,病房门口的监控欢迎你们调阅。”
“尹院长放心,我们不是质疑贵院,只是工作的严谨性,不能存在疑点,监控我们当然会查,凡事涉及患者**的事,我们都会保密处理。”老徐打起圆场。
“行,那麻烦各位了。”
拷贝完监控视频,我们离开了溪心医院,此时张晨的尸体也送回了支队,交由宋熙尸检。
“老徐,你觉得尹念溪这人怎么样?”回去的车上,我问坐在后座的老徐。
“你问我啊?”老徐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人很精明,就是贪了点,但在她那个位置也正常,我觉得她不像做的出杀人这样的蠢事的。”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冯队撇了我一眼,边开车边接过话:
“怎么?你怀疑她?”
“说不上怀疑,这个尹念溪太干净了,反而有些奇怪。”
“溪心医院高层不少,没准是其他人,交给小露慢慢查吧。”老徐道。
“怎么老使唤人家叶小露?你们队里那个赵文呢?不也是你徒弟?”冯队好奇。
“你指望他查人?”老徐气笑了,“小露做事细心,记性好,赵文也就名字里带个‘文’字,心浮气躁的很。
其实年轻人嘛,沉不住气,想表现一下,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加上冲动就不可取了,他就得多凉一会。”
闲聊几句,回到支队我们各自散开。
我拿了张晨的病历查看,上面记载张晨进入溪心医院是在三月十四号,张晨反复强调有人一直跟踪他,想杀了他,情绪在可控范围内,逻辑清晰,但在谈及是谁会想杀他时支支吾吾,被诊断为被害妄想症,轻度。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有所好转,但四月十四号这天,张晨因为噩梦病情加重,不断重复“他来了,他来杀我了。”
此后张晨进行自我隔离,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除了尹院长谁也不见,父母也不想见,自己购买了大量泡面和自热米饭。
私立医院的独立病房条件挺不错,配有卫生间和小沙发、小餐桌,正对门口的是病床,门上的玻璃可以从内部拉帘子遮住,病床左边是沙发和餐桌,右边是卫生间,卫生间的洗漱台摆在外面,张晨就死在那。
我又查看了医院的监控,和尹念溪说的一样,从昨天下午四点到今天,确实没有人进入过病房。
晚上九点,除了李瑞、唐灵铃和赵文,还在跟进何霏的案子,重案组其他人都到会议室开会。
“你们接的这案子相当有趣,”宋熙咂嘴,“死亡时间在5月十四号——也就是昨天,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之间,自杀。”
“真是自杀?”冯队不太相信。
“话还没说完,急什么,”宋熙悠悠地说,“他自杀用的就是他手里的餐刀,但是自杀后,有人把他手里的刀拿走,二次利用戳穿了他的眼睛,像有点仇,用了挺大劲的。”
“我拿把餐刀到溪心医院的食堂核实过,那把餐刀应该是从外面带来的,医院里没有。款式和材质都很普通,查不到具体是在哪里购买的。”叶小露补充。
“可能有人恐吓或引导张晨自杀,我看了他的病情记载,他病的很蹊跷。”我插话。
“那他是怎么进去的?张晨的父母那边没有突破口,他们工作忙不关心孩子,一问三不知。”冯队道。
“病房内不是有个窗户吗?”老徐反问。
“你说窗户?太小了吧,张晨自己翻出去都得卡那。”冯队反驳。
“那如果是个孩子呢?”
“能和张晨结仇的,应该也只有学校里的孩子。”我道。
“明天我们三个去一趟学校,查查张晨的人际关系。”冯队安排。
“还有一件事,”叶小露打开手机,“病房内放的音乐,是一首外国童谣,翻译过来歌名是:三只瞎老鼠。”她点开音频播放。
“Three bind mice, thre blind mice.
See how they run! See how they run!
They all ran after the farmer's wife.
She cut off their tails with a carving knife.
Did you ever see such a sight in your life,As three blind mice!”
“被砍断尾巴的老鼠?张晨尸体边上就有,这是什么意思?”冯队不解。
“张晨就像老鼠一样,被餐刀杀死了,要么是这首童谣对凶手有特殊意义,或者代指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么是有人故弄玄虚。”我思索一会道。
“明天说不定有收获,都别想了,不早了,冯组长是不是该放我们回家了?”老徐故意说。
“老徐你可别抬举我了,下班吧,徐队急着回家陪孩子呢。”
漆黑如墨的夜空,明月高悬,我独自回到家,心中惴惴不安。
陈依死后,我就有了心慌的毛病,我总感觉这个世界不太真实,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我死死包裹在中间,想撕开却无济于事。
我甚至有一个念头——陈依没死!她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我,嘲笑我的无能。
以前我只想着破案,想要真相,现在心里倒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我想,也许有天醒过来,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才是我想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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