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安寻了个理由又出了趟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容凛他们。
木沉溪看了下她袖子上的符文,果然是有过了反应。
“那我该怎么办?我男人还在家呢。”姚思安急出了苍蝇搓手,“哎呀,我自己倒是没那么怕的,我现在就怕我男人出事了。你们画的那些阵法应该能抵挡得住吧?”
人都说关心则乱,姚思安这一路过来,越想越担心,先前的淡定几乎都要没有了。
木沉溪见状又塞给她一张符纸安慰道:“你拿着给你丈夫,让他带着保安全。回去之后待在屋子里就别出来了。我们今晚就去你家抓它去。”
姚思安接过那张符就急匆匆地折回家,两人关在屋子里就不出门了。
容凛几人特意等到夜深人静了才行动,到了姚思安家后,他们没有直接进去,先在院子外面探了一下情况。
时怡藏得实在隐蔽,若不是木沉溪用的符咒,恐怕他们也要仔细找上好一会儿。
“藏得真好,是跟你们学的招式吧?”琼萧不禁看了眼凉煞吐槽了一句。
“跟我学什么?”凉煞瞪了琼萧一眼,琼萧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
但她速来会演戏撒谎,并没有显露出慌张,不紧不慢道:“学你会藏呗,你藏身的本事不是挺厉害的嘛。”
“它要不是恶鬼,我还想跟它请教请教呢。”凉煞说完,俩人就沉默了。
夜里的凉风阵阵,吹散了不少白日里的燥热。
姚思安家里可能睡下了,总之已经熄了灯,也或许她正和她的丈夫一起担忧着院子里的情况,两人都安静地躺着一时难以入眠。
屋子里寂静,院子里也一样寂静。他们打算先把“鸡笼”做好,不论如何不能让那只叫时怡的鸡跑掉了。
“简单设个结界困住它吧,不能用太显眼的招式让它注意到。”容凛说着在院子的四个角写好了符文,要是时怡想要逃走,触碰到那个范围了结界就能瞬间被触发,继而成功将它困住。
“我先进去看一看。”木沉溪跳进了院子,想去看一眼那只被附身的鸡。
他轻手轻脚在鸡窝外找了一圈,大部分的鸡已经一动不动地睡着了。
可找了一圈下来居然没有看到那只身上有着符文的鸡,木沉溪不禁有些奇怪,心想难道试探的事情已经被时怡发现让它跑了?
他正准备开通感阵和其他人说话,却忽然本能地感受到一股寒意。那感觉来自斜上方,那里刚好是一棵长在鸡窝旁的树,树上枝叶茂密,隐隐约约能透下一点散碎的月光来。
木沉溪抬起头,视线正巧碰上了那股寒意发射的本体,一只浑身雪白,但眼睛里却闪着微弱诡异光芒的鸡。
那只乌鸡与木沉溪对视的一瞬间眨了一下眼睛,眼神里居然有着明显的慌乱。
木沉溪随即冲它拍出一面咒阵,被附身的乌鸡借着枝繁叶茂之便顺利躲闪了开。
乌鸡扑腾着它短小的两翅落了地,紧接着又差点被扑过来的容凛逮住了。
布置结界的时候虽然把房子隔到了结界之外但忘记做个隔音了,三个人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姚思安夫妇,所以也都下意识没有用大招式抓捕被时怡附身的那只乌鸡。
但实际上再大的招式都不会带音效的,四个人居然都跟傻子一样忘记了。好在几个人身法也都了得,徒手抓鸡看起来也不尴尬,甚至有点儿玩得不亦乐乎。
凉煞依旧没有过多参与,他想着也跟上次抓那条龙一样躲守在一旁找准时机就行。
终于盯着机会了,他直接从暗处窜出来,甩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张网,迎着面地把那只乌鸡给网住了。
追在其后的容凛眼疾手快地连着网一起,抓住了暂时失去了行动力的乌鸡。他嘴里急促念着口诀,用食指凭空绕着鸡脖子转了两圈,画出了两圈红色的符线。然后他就捏着那两道红线直接把附身在鸡身上的时怡给拽了出来。
“啊……”时怡顿时叫得跟容凛薅了它头发一样愤怒,容凛刚把它从鸡身上完全剥离开,时怡就借着愤怒的劲头挣断红线脱手了。
它就像个疯子一样四处乱窜,因为触发了结界,所以只能在结界范围内上下左右地乱窜。
时怡的一通乱叫把屋子里的夫妇吵了起来,他俩先是好奇地趴在床边往外望了一望:院子里乱窜的一个鬼影,以及几个不动声色追捕的年轻人。
那只被附身的乌鸡也被扰得到处乱扑腾,最后慌乱地落在了夫妇俩眼前的窗台上,还给屋子内夫妇俩吓得缩了回去。
容凛发现姚思安夫妇似乎被吵醒了就不再注意音量了,他退到一旁站稳,立即设置了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把整个院子罩住。时怡紧接着又发出了一阵怪叫直接原地不动了。
巨大的往生莲锁定了时怡的位置开始缩小,很快变成了常规的模样。
疯癫的时怡也逐渐被往生莲洗濯,慢慢恢复了平静,也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碍我的事?”时怡的身上还在散发着黑气,一脸的怒气未消。
“我们是捉鬼的。”容凛随口一答,抬手拿掉了粘在身上的一根白色鸡毛。
就一句话的功夫,时怡却忽然哭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杀了好多人。我还拿他们的身子做拼接……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琼萧歪过头小声道:“师兄,它好像脑子还不清醒。”
“怨气太重了,没那么快清洗干净。”
痛哭的时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又延展到胳膊和逐渐恢复的身体,哭着哭着又开心地说了起来:“我的身子……不是被烧成炭了吗?”
“你还能想起你是被谁烧成炭的吗?”容凛趁机询问。
时怡顿了顿,一动不动地跪在那想了一会儿:“不、不太记得了。”
容凛追问:“那你记得那天都有谁在吗?”
“尤为!”时怡瞪大了眼睛没有迟疑,“他泼我……我逃跑了。”
“还有什么?”容凛仔细盯着时怡的反应,没敢追问得太紧。
“火,着了好大的火,我灭不掉的大火!”时怡变得有些激动,说了几句又满脸疑惑地停顿了一下,“火是我点的……”
“尤为往你身上泼了油,你逃跑了,然后你自己点了火把自己烧了?”容凛把时怡说的信息串联了一下。
时怡听完又满脸疑惑地想了一会儿:“可我为什么要烧了我自己呢?我不是要烧房子吗?”
琼萧瞬间就把事情经过脑补完整了,连忙试着还原道:“你是不是准备了油想烧了房子?你是想烧死尤为他们,但不小心被尤为发现了。随后你们发生了争执,尤为把油泼在了你的身上。你做坏事被抓了现行还打不过他,所以寻机逃跑,但他一直追着你你甩不掉。你之所以想放火烧死他们是不是因为他们一直对你不好?你忍无可忍了,又计划失败,你觉得你肯定逃不掉了,与其被抓回去遭受更可怕的虐待,还不如一死了之,所以你干脆把自己烧死……”
时怡听完话整个人定住了,像一座雕像一样。
过了一会儿,时怡才浑身颤抖着尖笑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容凛等人,说道:“你好像猜对了,不过我得纠正你几个地方。我要烧死他们不是做坏事,我要一死了之也不只是害怕被抓回去遭受跟可怕的毒打。我要化作厉鬼,只有这样才能有能力报复回去了……”
“你已经报复完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害人?”琼萧好奇问道,“你婆婆大概被你病死了,尤为摔坏了腿最后也被你害死了。你报完了仇你还有什么不满?是因为觉得自己死得难看,所以又打算给自己找一副完美的身体吗?”
时怡有点茫然,想了想才答道:“大概是吧。我太恨了,活得委屈过得凄惨。我最好的年华都耗在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身上了,换做谁,谁的心里都会有各种不甘啊……”
时怡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哭哭啼啼地说了一些过往:“我的父母走得早,没什么亲人。当年在一家衣店里做绣工,偶然结识了尤为。他说对我一见钟情,那会儿他总是隔三差五就找个理由来店里找我,时间久了我就被他打动了。在我嫁给他之后,他就渐渐暴露了本性。限制自由、言语侮辱,最后直接动手,我在不知不觉中竟被他完全控制住了。我住的最久的地方是地下室,他打人在把握轻重方面绝对是个大师,我居然还能配合他演了那么久的恩爱戏……”
随着怨气的消散,时怡的疯症也慢慢好了,说话也条理有序,不再各种激动情绪。
过往简单说完,时怡缓缓说道:“我觉得我现在浑身都轻快了许多,尤其是心里。之前我总觉得浑身沉甸甸的,好像有撒不完的气,做什么决定都是一时兴起。因我而死的那么多人,我都不敢想象当时那种痛快解气的感觉了。几位仙师,除了要杀掉尤为,其他人真的不是我本意,我不知道我为何会那样失控……”
时怡恢复了正常,各种情感也都铺天盖地找了回来,神情也变得十分痛苦难过。
“你只是怨气太重让你意识错乱了而已,做了很多不由自主的事情。”容凛解释着。
琼萧也跟着补充道:“对,就像你得了疯症一样,疯症病人的言行都是不合乎常理的。”
“是吗……”时怡叹着气,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她低着头思考着,也不再多说些话了。
这个生前饱受过摧残的女人有多么身心俱疲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也都不自觉地跟着变得沉默寡言了些。
“仙师们……”时怡又开口了,“我到了下面之后还会因为我做的孽再受到毒打吗?”
几个人都愣着看向了时怡,木沉溪轻轻回答道:“应该不会了,毒打不是罪罚的唯一手段,你生前所经历之事他们都很清楚,会酌情的。”
时怡抬头看了眼木沉溪才收回目光,直到被送走了都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就这么走了呀。”琼萧看着时怡离开的方向说着,“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她呢。”
“没什么必要再问她了,咱们等那些官差的消息吧。”容凛松了口气,他转过身往屋子里看了看,姚思安夫妇还探着个小脑袋往外看呢。
“事情解决啦,你们安全了!”他冲着夫妇俩摆了下手。
第二天就有了新的调查结果,他们顺着尤为家暴这个点开始了新的调查方向,走访了好多医馆药店,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知情但已经退了休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眼睛花了,尤为的画像辨认了好久才认了出来。
据这位老大夫讲述,尤为之前找过他几回,都是来让他开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方子。老大夫起初没有过怀疑,后来翻看看诊记录才得知了一些情况。他从来都只看到尤为一个人来,开了的方子却从未在他的药铺里抓过药。
老大夫说其实这种情况很寻常,只是找大夫开一份药方再自己去找药而已。但巧的是,老大夫无意中在自己家的供货商那里看到了尤为的进货记录,发现他长期大量地进购他方子上的药材。于是他赶紧打听了一下得知了尤为的身份,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卖生活用品的商人为何会经常使用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呢?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可能碰上了一个非法卖药的家伙。
有些时候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莫名的重,老大夫本来就是个想得多的人,好奇心上来了他也忍不住要搞清楚。于是有一天出诊刚好经过尤为的住处,他也就由此偷摸地观察了一段时间。
在生意上,他没有发现尤为哪里会用到那些药。在生活上,尤为家里的构成简单,只有夫妻两个人。他只注意到尤为的妻子经常熬药,却最后没法弄清楚究竟被谁吃了。
后来尤为他们搬走了,老大夫的好奇心也不得不中止了。
除了老大夫,还有零零散散的许多人,他们也提供了许多细小的线索,但整合到一起之后就基本证实了时怡被尤为家暴的事实。
知道的越多,很多情况就越想越耐人寻味。
尤村长对调查的结果实在是难以接受,唉声叹气了好些天。
这些天容凛他们则是去调查别的事情,那个连接着两个村子的奇怪传送门。
“尤家村和游家村之间肯定有着一种特别的不为人知的联系。之前咱们翻阅两个村子的地方志的时候,我有意留心过,并没有发现两村之间有任何特殊关系。”容凛一边说着一边翻找出当地的地图。
等把地图展开之后,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他们漫无目的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才在那张并不是很全面的地图上发现了点思路出来。
“哎,这个河道的形状,这两个村子的位置,你们画一个圈看看……”容凛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
其他几人顺着他的意思用视线画了个圈,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太极图!”琼萧说得好大声,“小蜗牛的住处,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个鱼眼睛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只有在小蜗牛的家里才能出现那种情况。”
“应该是了,咱们再去问问那个房子的情况吧。”容凛说着,决定再去游家村问问。
几个人便再一次来到了游家村,他们跟村长了解了一下那个小屋的来历。
村长告诉他们,这个小屋所在的林子原本附近是一片林场,早些年因为过度砍伐被废止了。后来为了治理河道两侧的环境,他们就又开始植树造林。那个小屋本来是个供护林员居住的小屋,是公家的房产。等到林子长得差不多了,那片林子的护林员的职位也就不需要了,房子因此才空闲在那里。
他们了解完情况之后就最后一次去了那间小屋,小蜗牛住了好些年的矮柜已经重新送回来了。
“把这里简单处理一下吧,别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里了。”容凛和木沉溪两人商量了一些处理办法,然后就去设置了一些阵法。
完事儿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尤家村和游家村的事情收完尾,容凛就把这些消息传给了乌罹。
白鸣看过之后没想到能涉及到那么多故事,然后表示,既然真相都大白了,闹事的恶灵也都处理好了,就准许容凛和琼萧可以继续出去玩了。
与两村的村长等人分别道了别,姚思安还在离开前硬塞给了他们一只乌鸡。
她的盛情实在不好拒绝,琼萧客气了几个回合之后还是装模作样的客气收下了。
等四个人走远了,琼萧用一条符线拴住了那只乌鸡抱在怀里当做宠物似地把玩儿,仔细一看居然在几根鸡毛上发现了一点点的符文残留:“哎呀,这不就是咱们那晚抓的那只鸡吗,还是只母鸡呢。哎?以后咱们可以有乌鸡蛋吃了呀!那也是好东西呢。”
琼萧小兴奋了一下后就回过了神来:“哎哟,姚思安不会是忌惮了这只鸡了所以才把它送给咱们的吧?”
容凛看了眼那只乌鸡不禁笑了笑:“可能吧,姚思安体质特别,她更了解这个坏处。所以换做其他的普通人也是不愿意把一只容易招鬼的鸡留在身边的。”
“那我得留它一命了,就它体质特殊这一点说不定还用的上呢。我当宠物养了啊,你们不许杀了它吃!”琼萧摸着怀里的乌鸡,觉得它雪白娇小的,越看越有些好看。
其他人没吱声,只是露出了一些很好理解的笑。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琼萧咧着嘴,紧接着就换了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来着?还得先去那个中转吧?”
“对,我们要去中转采购一些装备,准备去缘梦城的。”容凛一听到关于旅行的事情就立即起了兴致,但他也随即转念说道,“不过吧,我还是想在中转那里稍微多待几天。你们不好奇吗?我想确认一下中转站里到底有没有隐藏的荒村村民。”
“我也好奇。”木沉溪说道,“其实我是十分在意。你们想一下,咱们不是刚好在那段记忆里看到过那些村民么?万一咱们去了中转之后,偶然在街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琼萧赞同地连说了好几个“对”,然后才道:“万一这件事情真的有了进展,这更是好事了,早解决早舒心。不过说起来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确实挺心大的,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还能玩得这么开心。”
凉煞斜了她一眼:“你们背后有很大的靠山呢。你们现在潜意识里就是想着,天塌下来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这要是真让白老头儿得逞了,你们再独立也别想独善其身。”琼萧不尽赞同,想法又脱口,说完意识到自己又有些失言了便赶紧补充了一句,“连小猫小狗也都有份儿……”
凉煞没做出什么反应,其他两个人似乎也没有留意这番话。
容凛拍了拍手说道:“有话到了地方再说吧,中转那个地方人流量比较大,万一客栈不好找呢。”
“说的是,快出发吧!”琼萧借着机会说道,急忙转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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