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萧一边吃着那盘点心,期间一直在听他们几个人讨论着昨天的事,也顺便得知了详细的情况。
尤其是最后泡澡那里,容凛故意描述得夸张了些,听得琼萧尴尬地脚趾抓地,直想打人。
吃完点心,昨天的事也都讲得差不多了。琼萧也在这个过程里渐渐放松了关于印记的戒心。
开了庄园大门,等候多时的山庄老板几乎青蛙一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三两步就跳到容凛身边去了:“容仙师,可是把那些鬼都降服啦?”
“降服什么降服?是都送走啦。你这庄园可以开业了,没事儿了已经。”
老板顿时喜上眉梢,嘴都合不上了,连连邀请他们几个到里面住几天,承诺费用全免什么的。
容凛也连连拒绝道:“不用啦,也算白住过一晚了。我们还要赶路去别处,以后有机会再过来你这儿玩儿吧。”
山庄老板留不住他们,便急忙叫人递上了他提前准备好的谢礼:“这些是我们大家准备的一些心意,大都是本地特产什么的,外面买不到的。知道你们这些仙师肯定最不看重钱财,这虽都不是贵重的东西,但心意可是真的,您一定要收下!真的十分感谢几位仙师出手相助,以后再来本山庄,我肯定给你们最大的优惠!”
告别了镜湖山庄又告别了运城,几个人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了计划中的缘梦城。
这一路北上的路途里,身周的环境便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变化,土质逐渐沙化,植被种类也逐渐减少。
但穿过了运城的那条河却依旧陪着他们一同北上,问过了路人才知,原来这条河的发源地就在缘梦城。缘梦城背靠着一座山脉,大山隔绝了西北南下的干旱气候,也隔绝了缘梦城上升的湿润水汽,所以缘梦城凭借着特殊的地理条件才变成了两界中一片独特的绿洲。
缘梦城是连接着两地贸易往来的一处要地,古时候还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平时的缘梦城人员来往就很频繁,如今又逢旅游旺季,客舍难求,价格还飙涨。
四个人几经周转才入住了一家民宿,刚住进去就赶上了一场大雨。
大雨打消了他们要出去逛街的念头,几个人只好先在民宿里等着雨停了再做打算。
琼萧把山庄老板送他们的礼物都一一拿出来看,里面有一部分吃的,还有些精致漂亮的手工制品。
凉煞在旁边看着她拆礼物,起初是一言不发,后来因为好奇加上无聊就想凑过去一起拆。
不白说他眼尖呢,在一堆礼物里,他扫了一圈儿就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盒子,抽出来一看,光盒子就挺有档次了。
“这是谁送的?”凉煞举着盒子问了下,把一旁说悄悄话的容凛和木沉溪也吸引了过来。
容凛看了眼盒子答道:“山庄老板送的,就他的东西看着最贵了。”
“拿来我看看!”琼萧上前把那盒子夺走,特意放慢了开盒的动作。
“我天呀,这是什么东西?”琼萧满怀期待的声音一下变了个调,盒子开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盒子里的东西还用一个发黄的油纸仔细地包裹着,完全看不出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
琼萧赶紧放下手里的盒子,背过身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
“闻着好像是混了好几种药材的味道。”琼萧回过身,用手在盒子上方扇了扇味道,想仔细辨别一下都有什么药。
容凛忽然想起山庄老板送他东西的时候似乎提了一嘴,说有东西是特意给琼萧准备的,现在一想,大概是猜到了琼萧的身份,就特别为这位医师准备了些药材。
于是他看着琼萧说道:“这大概是专门送你的礼物。说不定是什么上好的药材,这老板挺有心了。”
“药材?”琼萧不禁又打了个喷嚏,“哎呦这味道太古怪太陌生了,运城当地哪有什么特产的药材啊?”
凉煞开口了:“运城作为中转,来往客商那么多,全国各地的货品都会流转到那里,不一定非是当地的东西。你打开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琼萧心里觉得忐忑,总觉得似乎不对劲儿。可辨别出来的气味都是正经的药材,唯独有一股怪味儿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用指甲捏着油纸的边角慢慢扒拉开了那个纸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之后,琼萧“哇啊啊”一串惨叫,直接蹿到了屋子的另一角躲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容凛很惊讶琼萧有如此大的反应,急忙捏着油纸的一边往里看。
等他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容凛也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哎呦我的妈,那老板可真大方,给了一盒子晒制好的虫子干。”
“虫子干?”凉煞表情有些嫌弃,但一想到琼萧是怕虫子的,顿时又有些想笑,“用各种草药混合着晒制的啊?难不成这是当地的某种特色小零食吗?”
“你给我闭嘴,别恶心我!”琼萧一脸扭曲,“你再说那是吃的,我晚上就趁你睡熟了全塞你嘴里!”
凉煞笑出声,只好回头看着容凛问:“这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凛的五官也不太舒展,刚刚捏了油纸的那两根手指也晾在空中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它叫遁甲虫,形状长得像个遁甲。这虫子吧,说正经的,的确是很稀有很稀有的药材。能治疗不少疑难杂症,还能解奇毒。不过吧……”容凛说着说着,五官反而更不舒展了。
“不过这虫子长得奇丑,死后还有一股很难闻的怪味儿。它喜欢吃腐食,大多出没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常见的地方是在坟地……咱也不知道这么一盒是从哪儿弄来的,而且一看就是懂行的人处理过的。山庄老板不知道识不识货,但他多少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值些钱。只可惜他可能不知道究竟有多值钱,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送了一大盒啊。”
琼萧忽然哭嚎了起来:“我晚上要做噩梦啦……你们快给它拿走!卖了扔了都行,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容凛把盒子盖上封紧,又找了块布缠了好几圈儿才给收了起来。
“这可不能扔,虽然挺恶心的,可比金子都值钱呢。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派上大用场,这药的效用你可找不到平替。”
琼萧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走了回来,好半天都还觉得浑身刺挠,一时连继续拆礼物的兴奋劲儿也都没了。
所幸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就都由其他三位分别打开瞧过了之后,又都重新收好。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因为他们还没有做好游玩的计划,就决定今天做好行程计划后,明天再开始一门心思地玩。
于是几人只是在街上简单逛了逛吃了些当地美食,然后就回民宿商量接下来该去哪儿了。
缘梦城果然是早晚比较凉快的,太阳一落山温度就明显下降,琼萧洗漱完就早早舒服睡去了。
入夜之后,喧嚣渐静,只有最繁华的闹市区还有些花天酒地。
与民宿周遭的气氛相比俨然是两个世界,附近的灯火已经所剩无几,普通的老百姓们早就睡下了。
凉煞经常挑选这个时机起床,去完成一些他的委托任务。他的行动无声无息,就像一只夜里外出捕猎的黑猫。
但今天,容凛也悄悄地跟着他的身影外出捕猎了。凉煞刚出房门时就感觉到有人跟上了他,他猜到可能是容凛,所以故意改变路线去了趟茅房。
凉煞匆匆拉开了茅房的门,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个人!他还来不及心想居然有人上茅房不反锁门,就一下被里面的那个人掐住了喉咙,又推着回到了院子里。
都不用等到借着月光才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光凭那股熟悉的香味就能知道是谁了。
凉煞刚要开口,身后又来了个人。来人便是容凛,他直接扶着凉煞的腰玩笑似地问道:“这大半夜的,梁小公子是要去哪呀?”
“茅房啊。”凉煞平静地回答着,语气里故意还有几分不解。
“多稀罕,你上个茅房还要穿夜行衣啊?”容凛笑着,直接搂上他的腰,木沉溪也搭上他的肩,两个人配合着把凉煞带回了房间。
这刚一进屋,就听到琼萧开始大喊大叫,不一会儿就看到她人也惊慌失措地从对面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一看到这三个人都在,就开始哭惨:“我做噩梦了……全是虫子啊,它们到处乱爬……”
琼萧还不时在身上胡乱拍打,估计是做了个十分密集恐惧的梦。
“我是还没睡醒吗?你们几个在这儿哥仨好呢?”琼萧茫然地盯着他们看,一下忘记了刚才的梦。
看着看着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那三个人也都盯着她看,眼神里全是让人预感不妙的语言。
“我亲爱的师妹,能否请你给我们重新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啊?”容凛先开口了,直接问得琼萧打了一个冷战。
“呃……不都认识了么……”她眼神闪躲,知道这下瞒不过去了。
容凛笑了笑,微微叹道:“梁夏,凉煞,这么明显怎么就没马上想到呢?人家是杀手,嘴可严了。而你是我师妹,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也对我不说实话吧?”
“……都知道了,还问……”琼萧声音就像一只快饿死的蚊子,她支吾半天才看着凉煞质问,“你怎么能被他们抓到呢?”
凉煞平静道:“你以为我想不到你印记的事儿吗?你也没找我说呀!光我自己警惕有用吗?你也不看看他俩是谁!”
“那你想到了怎么没来问?”
“我想到了问你就有用吗?这事儿虽然和我有关系,但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被怎么样。反倒是你,你才是被打上标记的那个,你自己要隐瞒的事情你都没上心,我看你表现得一如往日,就默认你无事发生了呗。怎么说最后也都是你的事儿,你自己解决吧,你有需要了我才能开口,你是我客户,我们之间不止有保密协议的。”
凉煞直接不装了,开始笑呵呵地看着琼萧了。
琼萧清楚凉煞说的没错,也不再那么丧气了,只不过再次看了眼对面的三个人,发现他们居然都用类似的神情看着她,好像他们三个是一伙似的。
“你是打不过就加入了吗?”琼萧无语吐槽。
凉煞左右看了看,笑道:“我这是被抓了,正被控制着呢。这算不上什么加不加入吧?顶多算我被委托任务失败。非要按你的思维算,那我这也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狡辩!”琼萧往旁边瞅了一眼,两步抓过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那我就把我的那部分实话实说了!”琼萧瞪着凉煞故意强调了几个字,然后就把当初遇到凉煞时的情况迅速交代完了。
“我就说我闻到了人血的味道,真是个死丫头,演得跟真的似的。”容凛指责道。
琼萧忙解释:“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也不难理解吧?而且我是好心瞒着你,更何况他也不是真得要杀我,他也没有理由杀我!”
“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吗?”容凛又看向身边的凉煞。
凉煞先耸了耸肩,随后也把他的那部分大致地说了。
“说白了,事情到了现在,咱们双方的目已经是一致的了。既然我已经暴露了身份,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我们可以选择继续合作,我这里也有不少重要线索可以分享。双方互利,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我们合作!”容凛立即答应了。
四个人严肃认真地围着桌子坐下,仔细把之前调查到的种种都互相交底了。
所有线索都串到一起之后信息量又涨了不少,容凛他们听到了关于印门镇的所有事情,尤其是那道石门。
琼萧在得知自己被灭门的真相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又得知仇家居然还活着时,更是要气得发疯。
“他们杀错了人,我居然也杀错了人!老天爷玩我呢?”琼萧气得桌子都快给拍散架了。
“你先冷静。”容凛按住了琼萧,“不差再多等些时日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那些消失的村民,他们要是都被做成了祟尸藏在什么地方,这才是最要紧最需要先解决的事。现在虽然又出现了新的疑问,但都可以暂时往后推一推。不过,印门镇的那道石门应该和白玉牌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我总觉得是这样。”
“玉牌是石门的钥匙吗?”木沉溪问道,“如果它们有关系,我唯一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琼萧忽然也道:“那白老头儿不会把祟尸们藏在那道石门后面吧?玉牌就是钥匙,印门镇那些我的仇家就是在替他守着门呢。”
凉煞摇了摇头:“按我看到的那场祭祀看,我觉得不像。我觉得门里面应该是封印着比较邪祟的灵体,那里的秘密一定更大。”
容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又说:“我也觉得应该没藏那么远。重新分析一下吧,按白老头儿的性格看,他大概率会选择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藏下祟尸,因为白老头儿喜欢搞事情,越乱他越开心。但,我也微弱地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他应该不会对无辜的人乱下杀手。他做祟尸单纯只是做着玩儿的话,也不是说不通。非要认定他做祟尸还有别的目的,那也只能往狼溪阁那边去想,可狼溪阁需要祟尸打算干嘛呢?他们想造反不成?”
“这倒很有可能啊!”琼萧又激动了,“我的仇人还有我杀错的那些人,不曾经都是士兵吗?他们是被狼溪阁调走的,说不定皇帝都不知道呢。狼溪阁瞒着皇帝想闹独立,故意做一批杀不死的、还能被人掌控的祟尸当士兵,这是最佳选择了。那我们必须得联合整个仙门推翻狼溪阁呀!”
“这个推测先不要乱说,我还是感觉没那么简单。”容凛又按住了激动的琼萧,“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得先留意祟尸的事。关于印门镇的事情也得都告诉师父他们了。”
讨论至此,琼萧打了个哈欠,虽然情绪挺激动的,但还是抵挡不住困意。
容凛见状,就说到:“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明天还要出去玩儿呢,这些事情又不是只有咱们几个在调查,别什么都操心。”
“说得对,我还有委托要去做呢,再耽搁,我今天晚上就不要睡觉了。”凉煞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没有人再拦着他了,身边有个斜月廊的杀手这种事儿似乎也不稀奇了。
“其他人回屋睡觉!”容凛说着,就起身拉着木沉溪走了,又借着机会要去蹭他的床睡。
琼萧打着哈欠也往自己房间走,等躺到床上时才突然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很是莫名其妙。
自己那么努力要隐瞒的事情结果就这样几句话过去了,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她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但稍微再一想其实也挺合理的,关于狼溪阁的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应该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转折了,反倒是凉煞查到的真相更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唉,我这些年都努力了些什么呀……报仇没报对,该得到的也什么都没得到。”琼萧有点欲哭无泪,委屈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失败的“壮举”中呢,脑子里却忽然划过了一个念头。
这念头就是因为沉浸失败的时候回想起了为了复仇而经历的种种,然后就想到了当初是如何找到的那个村子,继而发现了那群人的。
“哎?我是怎么发现的线索来着?”琼萧躺不住了,一下坐了起来。
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了那年的画面:她当时正一个人走在街上,记得那天好像是因为无聊才溜出去逛街的。结果就无意间撞到了一个男人,她立即转过身想要跟人道歉来着,可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琼萧觉得那男人有些奇怪,看背影动作很僵硬,像丢了魂儿似的,对他喊话都没反应。
琼萧好奇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一路,然后就看到他又撞到了一个人。
被撞到的人诧异地瞪了男人一眼,吼道:“你睁眼瞎呀?看不到人吗就直直往人身上撞啊?”
男人没有说话,依旧是那个很失魂的感觉。这目中无人的表现随后就把被撞的人给惹毛了,对方骂了一顿没被理会,他就把男人一顿胖揍。奇怪的是,男人居然都没反抗,甚至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琼萧这下更好奇了,等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她就继续跟着男人走,结果就在男人被撕破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符号,继而又跟着他一路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小村庄。后面的事情,就变成了江湖上盛传的轶事了。
“哎?”琼萧这下又坐不住了,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报仇上了,报完仇更是大快人心,也没有回头再去想这个经过,甚至连这个男人有没有在被杀的人里都没印象。
现在真相又有了变化,琼萧才猛然回想起这件事儿来。
“那个人,不对劲儿呀!”琼萧转个身,都想下床去喊她师兄了,可想了想又退回去了。
那男人的不自然现在一回想起来,竟能让她联想到近期看到的一个场景,就是在白老头儿留下的那段记忆里。
记忆最后那些被控制的村民,也是那般不太自然地走路的。
“怎么回事?”琼萧的脑子一下乱了,“这会和白老头儿有关系吗?我的天呐,我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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