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拍了拍凉煞就和木沉溪追着琼萧去了,凉煞虽然觉得烦躁,但还是没听建议地追了过去。
“她下楼了。”木沉溪利用他设置的结界感知琼萧的位置,说着用手结了个印,凉煞就感觉头顶一股灵压重重落了下来。抬头一看,刚好看到个残影,木沉溪在确定了琼萧的位置后缩小了结界的范围。
凉煞心中又不禁默默感慨,这个木沉溪的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这般藏着掖着都让人忌惮,要是火力全开,岂不是要震慑全仙门。
他们到了一层,追到了一侧景色不错的院落。木沉溪举目四看时,瞥见了一个躲在枝叶间时隐时现的牌匾。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不禁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他对着容凛低语了一句:“完了,她跑到汤泉里了。”
“这还得了?”容凛心下就紧张了,这女鬼要只是调皮得没个正行倒无所谓了,要本来就是个没正行的人,占了琼萧的身子干了什么现眼的举动,后果想都不敢想了。
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凉煞,把他也叫了眼前:“咱们分头找找吧,得快一些了,不能让女鬼用琼萧的身子进了澡堂子啊!脱了衣服就不好抓了。”
凉煞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他点了下头就冲了进去。
三个人紧赶着挨个隔间地搜,但动作还是慢了。这女鬼似乎是有所准备,溜走后的行动片刻没敢懈怠,那三个人还在找的时候,人就已经脱光了衣服舒服地泡在池子里等他们找到它了。
三个人分三路找,木沉溪在他要找的那段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隔间,走近了还能听到里面有人泼水玩儿。他用通感阵把容凛和凉煞喊了过来。
三个大男人尴尬地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了。
那女鬼知道他们找来了,人一齐她就开始大声地嘲笑起来:“哎呦来了呀,你们倒是进来一起洗呀哈哈哈哈……”
三个人都没吱声,容凛抱着胸有些为难,他左看看木沉溪右看看凉煞,在通感阵里说道:“这男女有别,还真没法进去。不然梁小公子你去?”
凉煞瞪着他道:“我就不是男人了?”
“不不不不……”容凛连忙微笑着摆着手,“我俩外人不太合适……”
“……”凉煞都想用眼刀扎死他了,“你是他亲师兄,我和木沉溪俩才是外人吧!”
木沉溪在一旁憋笑,他想了个主意:“不开玩笑了,不然这样,梁小公子不是很擅长躲藏么?你掩藏气息很难让人发觉,你想办法绕到琼萧身后,我俩负责吸引注意,你寻机会抓住她。你看这样如何?”
凉煞无语看着木沉溪,木沉溪也摆手急忙解释:“不不不,你之前几次这般立功,确实有这个实力。我也是信任梁小公子人品过硬,断然不会有损了琼萧姑娘的清白名声。”
三个人哑巴吵架似地比划着商议对策,凉煞说不过他们,只好同意这么干了。
凉煞心里骂骂咧咧的,按照计划他绕到这间屋子的后窗,利用他斜月廊的绝学悄无声息地成功潜入。然后他就耐心地候在一旁,找准时机。
“这位鬼姑娘,我们知道你知道我们不会下狠手灭你,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吧?”容凛开始试着和那女鬼谈判了。
女鬼“嘿嘿嘿”地笑着:“恩人?又不是你们把我放出来的,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出来了。”
“是,我们对你的恩情不是把你放出来,也不是对你手下留情不消灭你。你好好想一下,你之前是不是五感缺失了起码一个?或者其他方面缺陷的?但现在是个完整的灵魂了吧?”
女鬼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之前眼睛看不清楚东西,还总觉得胸口空落落的,现在胸口反倒是挺堵的。”
“你丧失了视力还情感缺失。你们生前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关于那个工厂的事情,大致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了。当年和你一起被杀掉的其他人的灵魂也都有各种刚刚我提到的不同程度缺失。你们被那个关系户杀掉之后还被困住了亡魂,现在他们都已经往生了,你也没必要留恋世间了。”
“他们都去投胎了?”女鬼似乎有些不信,不过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没有那么轻浮不正经了。
“我没必要撒谎骗你,你在这座楼里也转悠好一会儿了,是不是没有再发现它们的踪迹了?”
女鬼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信了,也有些情绪转变了。
“我没有留恋人间不愿意走,外面的世道肯定变了,我从这豪华的大房子上就感觉出来了。”女鬼用琼萧明媚的声音说出了十分的媚态,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她懒洋洋的样子了。
“我从没住过这种大房子,更没体验过在汤池里舒服的泡澡。当年那个害人精的大宅子里也没有这般的好条件啊。”
女鬼说罢叹了口气,开始把她当年的遭遇慢慢说给他们听。
“我当年除了美貌还真得一无是处。来到这个厂子里之后,我也很努力地干活想要自力更生,但我实在是太废柴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穷苦人的命偏偏生了个大小姐的身子骨。”女鬼自嘲着,“后来我就被那个害人精看中了,他时不时地过来骚扰我,因为大家都在,他实在不好下手。他开始克扣我们的工钱和饮食之后,大家为了生存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吃不饱穿不好干活都没劲儿,更哪有力气反抗。我觉得早晚他们会护不住我,我反倒会连累了他们。我们都清楚,这害人精私吞公产干了不少缺德违法的事儿,可想要推翻他就必须得找到铁证,所以一无是处的我总算派上用场了。我就使了一招美人计就迷的他团团转,我替大伙儿拿到了证据,可万万没想到反而害死了所有人。这明明是我生平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可为何也是我最痛苦的一件事呢?我明明是为了救人,却反而害死了人……”
“这不是你的错。”容凛想安慰一下它,可那女鬼却轻笑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我的错啦!我就是怨恨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没有一点人性!我就是可惜,这么好的一群人死得太不应该了。我要是有这姑娘一半的本事就好了,我要是也会制毒,就直接下毒毒死他!不给他一丝机会害人!”
只可惜,很多如果的假设都是建立在已经结束的情况下。
“我知道你们知道我不会害人,我也不能把这姑娘怎么样。我只想和你们玩儿会儿躲猫猫,我只是想离开前好好享受一下这么豪华的地方。穿到了漂亮的衣服、看见了漂亮的风景还有男人,最后再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这样我就可以干干净净、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容凛有些感慨,曾经他也是这般想法简单。流浪的那几年,能吃饱穿暖洗个热水澡就算得上好日子了,他根本想象不到从没接触过的富人世界,自然就不会有无穷尽的**。这女鬼见到这么个并不算稀奇的建筑和装修就觉得是享受与没有遗憾了,有太多事,一两个角度一两句话真得说不完。
“喂,问你们个事儿!”女鬼忽然走出感慨,变得有些“心术不正”了。
几人被提起了好奇心,就听那女鬼嘿嘿坏笑着问:“你们这三个人里,哪个是这丫头的情郎啊?不妨出来让我抱一下,虽说这不算我离开前的愿望,但有这一项岂不是更好吗?”
容凛憋着笑道:“没有我的事儿啊!我是她师兄,自小就与她亲如兄妹。这丫头坑我无数回,我可不敢恭维。更何况我喜欢男人。”
容凛说着看向了满含笑意的木沉溪,直接挽着他的胳膊说道:“我可喜欢这位哥哥了!我师妹知道这事儿,她不和我抢,也根本抢不过!”
女鬼没听到木沉溪再说话,只能看到门上映着两个相依的影子,便以为他默认了,于是一脸惊讶:“你们俩……”
“那,和我打架的那位呢?”女鬼再次笑了起来,“那个人吧,我每次看他总是冷脸不耐烦的,跟我打架的时候下手也挺重的。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他是跟这位姑娘有仇吗?”
“哎不不不不……”容凛也坏笑着,“打是亲骂是爱嘛,有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时,就是心里越在意表面却越假装不在意的。”
暗处的凉煞听得浑身都散发着无语的火气。
“哎呦喂,确实是这么个事儿的。”女鬼又爽朗地笑了起来,笑了会儿才慢慢消停下来,“真是太有趣了,我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就有大把时间听听你们的故事了。可是事已至此了呀,我不能再和你们唠了,不然越拖越不舍得走了……”
女鬼慢慢平静了下来,彻底的平静了。她柔声说道:“谢谢你们陪我说话,陪我瞎胡闹。额外替我多谢谢这位漂亮姑娘,人长得漂亮,还托她的福穿到了漂亮衣裳。重新感受到了温度,又回顾了一下活着的感觉。可能给你们添了麻烦,可我玩得很开心,我祝你们幸福……”
隔间里安静了下来,容凛忙请求道:“哎,你走之前记得给她衣服穿好了再走啊!”
“嘿嘿,我就不!”女鬼的笑声很轻,声音也很小,末了还是留了个恶作剧,好像还说了句,“我这是在创造机会……”
“琼萧?琼萧你醒没醒啊?你听不听得见啊?”容凛连忙开始“哐哐”砸门,“你别沉水里给自己憋死了啊!”
然后屋里就传出“噗通”一声,大概是凉煞跳到水里去救人了。
容凛见状赶紧推门而入,然后就看到凉煞用一个毯子把琼萧裹得严严实实,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她从水里走出来。
“动作挺快!”容凛笑嘻嘻地给他比了个赞,凉煞却白了他一眼。
抱着琼萧的凉煞直接带着人上楼找了间客房,把人放下之后就走了。
“我那是故意那么说的,那女鬼听乐呵了就好说话了呀。”容凛看着凉煞的背影解释着,凉煞头也不回,容凛只好不再去烦他了。
“这梁小公子生气了还是害羞了?”他看着木沉溪,又凑过去挽住了他。
木沉溪抬手揉了揉容凛的头说道:“好像真有点儿生气了,你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嗯,我会注意的。”容凛听话地回答着,然后又蹲在床边说,“检查一下她的情况吧,到底是被鬼附身了,也不知道这女鬼阴气有多重,可别伤了这小姐的身子。”
他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琼萧并没有被裹得失去了行动力。凉煞特意给她两条胳膊单独留了出来,不至于等她醒了只能像个大蝉蛹一样蛄蛹。
“还挺有心的。”容凛说着找出了琼萧的一条胳膊,准备给她诊个脉。
可一低头,居然发现了她手腕上的印记。
“这什么呀?”容凛捏着她的手指把胳膊提起来前后看了看,“这丫头什么时候搞了个纹身啊?”
木沉溪也一起看了下,图样没有什么特别。
“哎?好像掉色了。”容凛握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在手腕上搓,那个遮盖印记的防水涂料可能是在水里泡太久了,居然被泡掉了一小块。
容凛搓了两下就搓掉了一层皮,最后直接把藏在印记原本的样式露出来了。
“卧槽!”容凛差点甩开了琼萧的手,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了下不明所以的木沉溪,然后回过神把琼萧扶着坐了起来。
木沉溪抬手帮忙扶着,看到容凛变得难看的脸色,意识到问题好像很严重了。
容凛只是看了下琼萧的后颈处,就瞪着眼睛不说话了。
脖子上的涂料没有被泡掉,和胳膊上原本的图案是一样的,但不用证实结果也没跑了。
“沉溪哥哥,琼萧被斜月廊的杀手盯上了!还被打了象征着专属猎物的印记!这种事她怎么没跟我说啊?”
“斜月廊?是那个和狼溪阁一样的杀手组织吗?”
“对,一个狼溪阁就已经够折腾了,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还惹到了斜月廊?难不成追杀她的人里面还有斜月廊的人吗?有这么乱的吗?”容凛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妈呀,我忽然觉得我会早衰而死的。”
“别心急,不一定是你想得那么麻烦呢。”木沉溪拉着容凛的手耐心安慰着,然后问他,“你跟我说说这个印记是怎么回事吧,专属猎物?意思是她被某个杀手盯上了的意思是吗?”
容凛放下琼萧,就可怜兮兮地走向木沉溪索要了个怀抱。
他枕着木沉溪的肩膀说道:“是那意思了,每个杀手的印记都不一样,打上了标记以后,这印记是谁的,这人就得由谁来杀。其他人见了这印记就不敢动这个人了,因为没人敢惹斜月廊。”
“那你能认出来印记是哪个杀手的吗?”
容凛哼唧着:“哎呦,人家杀手那么多人,外人能记住几个呀?顶多只能认出这是斜月廊杀手的印记,是谁的,得杀手们自己才能认得清吧。”
木沉溪拍了拍容凛的后背:“那总有人能认出几个吧?要不要打听一下?”
容凛松开木沉溪站好,表情很严肃:“打听什么呀?人就在这儿呢,等她醒了使劲儿拷问她!”
木沉溪不禁莞尔,顺着容凛的毛儿说道:“你换个思维想一想,万一琼萧是找了斜月廊做了委托呢?她故意让对方留下印记,目的就是吓退一些追杀她的人。杀手印记这种东西虽然象征着危险,但反过来却也能保她的命。”
容凛看着木沉溪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道:“可以她的脑子,我不觉得她能想得出这一奇招。”
“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可她不是兔子!”
“那就等她醒了你问吧。”
容凛抱着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杀手的印记实在让人烦心。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梁夏呢?找他问问,万一他知道些什么呢!”
木沉溪上前拉住了他,用很小的声音说:“你等一下,其实我刚刚在想这位梁小公子的身份……”
“你也怀疑他有问题?”容凛没等他说完就忍不住了,然后直接开启了通感阵,“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问题,但也一直没找到任何问题。我刚刚也是,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我想那个杀手不会一直就待在自己的猎物身边吧?我一直在回想他的言行举止,试图找出能关联上的地方,可他藏得好不说,琼萧还一直维护他,为他打包票!他们杀手一直戴着面具绝对不能让人看到脸,看到脸的旁人就得死,他天天以真面目示人,从这点看他好像不是。如果这位梁小公子就是那位杀手,问题在琼萧身上了。她要是不知道他是杀手,那他就是故意伪装身份骗取了这个傻丫头的信任。若是她知道,她会不会一直被威胁啊?可是他们俩日常相处上看,又不像。最有可能的反倒是你说的那样了,他们合谋了,但这丫头有那个脑子和胆量吗?”
“你多给她点儿信任不行吗?”木沉溪笑着微微皱了下眉。
“容凛,我给你分析一下。”他拉着不安的容凛找了把椅子坐下,“我的感觉依旧是他们俩之间有委托关系。至于为什么没和你说,大概也是怕你担心。”
“如果这位梁小公子是杀手,只要有委托在,你师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只要一直是不知道的情况,既然杀手是自己主动选择露脸的,我们也不该受到牵连。如果他敢不道义,那他也打不过我。若他不是,自然谁都平安无事。”
“好,我先按照你的想法来。你不了解斜月廊,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规。如果只是为了保她一命有印记就够了呀,干嘛还要涉险露脸待在我们身边,这不多此一举了?所以他们俩之间的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如此形影不离能是什么委托呢?总不能是这位杀手对琼萧这丫头动情了,他出于私心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吧?”
木沉溪迟疑了一下:“不会被你言中了吧?有时候小概率离谱的猜测反倒是真相,编的故事都可能没现实离谱呢。”
“不行,这个推测实在太离谱。杀手不讲爱,琼萧不懂爱,他俩凑不到一起去的。”
讨论无果,两人决定等琼萧醒了,等凉煞也在场的时候,再找机会把他俩控制住了一起拷问。
第二天一早,山庄老板和员工们接二连三回来了,他们聚在大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山庄内实在太安静了,看不到那四个人的身影,他们也不敢随便出声。一直等到温度都开始升高了,一群等待的人们开始大汗淋漓。
琼萧醒了,她像是被人打晕了直接沉入了意识深海似的,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无垠水里漂浮了许久才重返了水面。
睁开眼,琼萧觉得自己的身子很沉,好像昨日做了一天的苦力,今天所有的酸痛都找了回来。
被附身后发生的事情她只能零散地记着一些零碎片段,然后她看到身上缠绕着的浴巾,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了出来。
琼萧找到了放在床头的衣服,穿衣服的时候紧张地瞥了眼手腕,这一瞥瞬间让她傻了眼。
“完了!”琼萧觉得事情肯定暴露了,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可真能睡啊。”容凛的吐糟准时传进耳朵。推开房间们,另外三个人正安静地候在套间的外厅里,他们不知道在此等了多久,不知是否是出于什么目的,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琼萧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的神情,忧心印记的事情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过来坐吧,吃的喝的都给你准备了。”容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木沉溪依旧美好地冲她微微一笑,凉煞斜眼看着她,表情依旧像在不冷不热地似笑非笑。所有人的反应似乎也都没有什么不同。
琼萧听到有吃的,顿时就觉得肚子饿了。她心中忐忑地走到了桌边,迟疑着没敢坐下。
“昨天的那些亡魂都处理干净了,我们在厨房里找了些糕点。你快吃些垫垫肚子,吃完了出门,估计店长他们都在外边等着了。”
“噢。”琼萧还是坐下了,这几个人的表现很平常,她想,或许正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印记侥幸他们没有看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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