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早走一会儿,要接孩子。”
林文功没有起伏的声音想一块干冰扔进沸水里,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林文功关电脑,收东西。
“那什么。”陈振想打圆场,但绝望地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圆。
“砰。”李念捂着脸跑出门。
·
再去上班,李念请假了,小刘看着林文功眼神躲闪。林文功一切如常,就是无名指多了一枚戒指。
中午陈振叫林文功出去吃饭,“昨天这事儿,小李……嗯……小刘她们莽撞了,就大家没想到你这么小就结婚生孩子。”
“小刘女孩子脸皮薄,托我跟你说对不起。”
林文功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都没听你说。”
“好几年了。”林文功说,“恒技的周总投吗?我听他意思是想压价。”
陈振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不跟他打交道,这人忒贪。付明打过来一百,承诺下个标中了就继续投。”他比了个数,“拿到这笔钱,就暂时不用别人进来了。”
林文功点点头,没再说话,匆匆吃完饭,两人回公司继续干活儿,
小刘探头探脑求助地看向陈振,陈振还没说话,林文功给她安排了个小事儿,小刘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应下来。
林文功对于昨天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这枚婚戒他一直收着没舍得戴,在江氏上班,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小姐的丈夫,没有过这种麻烦。
他也没想到李念会有这种糊涂想法,他结婚的时候李念还在江氏实习,他叮嘱过李念不能将此事告诉林家人,李念答应得很清楚。
林文功不想节外生枝,他对李念说让她尽快离开,换一家工作,他可以帮忙推荐。
李念当时就哭了。林文功说完就走。
李念继续回来上班,林文功工作上不再和她接触安排任务,两人没任何交集,大家看见李念开始看招聘软件。
不然还能怎样?发生这种事情还在同一办公室共事也太尴尬了。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正事上,那个大标的,要开始准备。拿下这个标,大笔投资就要到账了。不到账也没关系,吃下这个标就够。
短暂休整过后,很快开始紧锣密鼓工作,林文功又开始加班,每天早出晚归,时常通宵,这天下午,他眼皮一直跳,三点多的时候,他接到江昭的电话。
家里出事了。
几天前江瑞元生病,身上起疹子,江昭请假在家照顾孩子,江瑞元疹子褪干净的时候,江昭大大松了一口气,心神一松懈就病了,持续几天低烧,吃了药咬牙继续上班。
中间她实在扛不住回家休息,正好撞见保姆给江瑞元喂芒果。
江昭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抢下孩子送去医院,让人查保姆和亲属名下账户资金往来。
江昭没报警,保姆什么都说了,她已经尝试过各种致敏食物,她最开始收的那笔钱,对方只要求她试出来江瑞元过敏原,但上一次试出孩子对芒果过敏之后,对方让她做成意外,过敏也好吃东西呛死也罢,手法不限,只要江瑞元命。
她被允诺一个有很多钱,不需要再操劳的下半生。
如果她不照做,对方会让江国强知道,到时候江国强也不会放过她,
看上去老实勤勉的女人伏在地上苦苦啜泣哀求,江瑞元有些茫然,被吓着了。
“让她安静,放地下室。”江昭对保镖说。自己抱着孩子去玄关,让江瑞元看花。
江昭抱着孩子给林文功打电话,问他能不能从电话号码查到对方身份。
“他有什么用?我让人去找。”
“爸,您怎么来了?”
大门“砰”地打开,江国强大步走进来,额头青筋暴起,鼻子里喷出粗气,脸庞涨的紫红,“我怎么来了,我孙子差点儿被人害了。”
“爷爷!”江瑞元叫他。
江国强压下怒火,从江昭怀里接过江瑞元,哄着说,“爷爷来了,我们瑞元不怕。”
转头沉声问江昭,“那个贱人在哪儿?”
“地下室,她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手机在这儿,我让林文功查……”
“那是你问不出来,哭什么哭?你是当妈的,不是小孩儿,跟我去问。”
江国强让助理抱走孩子,江昭不肯,“我不能看不见他。爸,你先吃降压药,你血压别上来。”
“你要是早就……算了。”
江国强沉沉叹了口气,让江昭带孩子去楼上,别让江瑞元下来。
江昭知道规矩。
这时林文功到家了。
江国强懒得理他,带人下楼。
林文功看了一眼孩子和江昭,也跟着去了地下室。
“你……?”江昭迟疑着叫住他。
林文功说,“我有分寸。”
半个小时之后,楼下引擎响,又过一会儿,车停到门口,从后备箱抬出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江昭拉上窗帘,给江瑞元讲故事。
江昭下楼的时候,一层门窗都开着,空气隐隐弥漫着未散去的血腥气。
江国强对林文功说,“你去查吧,跑不了这几个人,恨老子踹了他们饭碗,用这法子,他妈的有本事冲老子来啊。”
江昭抱着江瑞元坐到沙发上,担忧地看向林文功,他白衬衫袖口和衣摆有几滴溅射状的暗红色,江昭很熟悉。
林文功对她安抚地笑笑,接过孩子,江瑞元很少白天见着自己爹,乖乖地坐在他腿上好奇抬头看他。
“江昭,你从现在开始就在家看孩子,公司的事儿不用你掺合。你哭什么?怎么,委屈你了?”江国强说,“我也纳了闷儿了,自己亲儿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一扔一天。”
林文功说,“这不是江昭的错,别人存心害这个孩子,总会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不怪江昭。”
“哦,当然不怪江昭,你要是在公司上班,用得着我女儿奔命?哪儿来这些破事儿。”
“和林文功没关系。”江昭说。
“好啊。”江国强“呵”了一声,猛地拍了下桌子,金表和桌面撞出哗啦一声。
江瑞元在江昭怀里打了个激灵。
江国强的视线沉沉在江昭和林文功身上扫过,“好自为之。”
门被砰地关上,房子似乎震了震。
偌大别墅,佣人都被拉走询问,只有一家三口,安静得像被抽干了空气。
过了一会儿,江昭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之后交接完手头的事情就不上班了。”
江瑞元刚才被江国强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要江昭抱,江昭将他揽进怀里,轻轻顺着他后颈安抚。
“爷爷。”江瑞元愤怒地说。
“嗯,爷爷还有事情,今天不能陪你了,妈妈抱你一会儿好不好宝宝。”
“不要爷爷。妈妈不哭。”江瑞元用小手给江昭笨拙地擦眼泪,泪水越擦越多,江瑞元有些着急了,力气大了些,抓红了江昭的脸。
江昭紧紧抱住他,眼泪停不下地流。
“嗯,妈妈不哭,妈妈只是,只是眼睛在流泪。”
江昭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狠心的人,怎么能放心让孩子在别人手里呢,她怎么敢的?
如果那个保姆胆子大一点,不那么谨慎想江瑞元过敏抢救的时候逃跑,而是直接动手,或者今天她没有回家休息,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她的孩子,她控制不住后怕。
今天早上她亲孩子的脸说拜拜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公司的事,林文功走之后江天赐他们又活了,颇为得意,她满脑子都是怎么给他点儿颜色看看。那差点成了她和孩子最后一面。
公司那些算什么,她居然将其放在孩子前面。
干嘛非得去上这个班儿啊,江昭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了。
一只手搭上她肩膀。
江昭和孩子被林文功一起抱住。
她听见林文功说,“江昭,你去工作,我带他去上班。”
江昭摇摇头,“我以前就想过这么做,不行。”
她工作起来是顾不上孩子的,更不比说林文功,写字楼里面人员杂,有细菌,还不如在家。
“学长,如果我今天没有正好发现,现在宝宝……”江昭说不下去了,吸了口气,林文功拍拍她后背,“谢谢。”江昭继续说,“我在家带他就好了,我不去工作了。等他上幼儿园不会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我去上班,也没多长时间了,两年而已,这段时间我照顾好他。你工作你的,不用管家里。”
她很浅地勉强笑了一下,“我现在也不愿意离开宝宝。”
江昭的心意已定,不让林文功再劝,她抹了把脸,“学长,你帮我查,到底是外人做的,还是家里人。”
江昭说的内鬼不会是现在战战兢兢不知道在哪儿接受检查的别墅服务人员,林文功说,“你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江昭亲亲孩子额头,轻轻地说,“我怀疑所有人。”
江昭从小拒绝去亲戚家寄宿,选择读住宿学校,从不独自去某个亲戚家拜访。
她小时候有个伙伴,家里独生女,老来得女,被亲戚害死了。
后来查清缘由,她父母经济不错,早就有亲戚瞄准了她家的资产,她的出现让亲戚算盘落空,对方抱着不会被发现的心思动手,妄图她家财产。
江昭不接除了她爸以外任何人递的食物,即使是亲人也不行。
江瑞元出生之后,她从不带这个孩子出门露面,怕就怕这种事,还是没防住。
林文功很快查清楚对方是谁,不是内鬼,江国强现在拓展到广利,动了别人蛋糕,于是有人动手。江国强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几天后国道上出现了几滩肉泥。
江昭对这个结果并不全然相信,对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亲力亲为,家里不再留保姆,只定时让钟点工上门。
好多事情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好在她没失去,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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