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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青萝村

青萝村蜷缩在卧龙山的褶皱里,像一枚被遗忘的铜钱,锈迹斑斑。时值七月半,本该是祭祖烧衣、河灯如星的喧闹时节,村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死寂。连最爱串门的张婶都紧闭门户,只在门缝里插着几支蔫头耷脑的艾草,草叶上还凝着清晨的露水——或者说,是这湿冷空气中凝结的水汽。

“傩婆子到村口了!” 不知谁家小儿一声喊,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撞出回响,又迅速被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吞没。

林蝉就是在这片沉闷的雾气里走进青萝村的。她身量不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粗布裙,外罩一件半旧的赭红色对襟短褂,褂子上用暗线绣着些繁复难辨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系着的宽皮带,上面错落挂着几个皮囊、一串磨损得油亮的五帝钱,还有一个用红绳拴着的、巴掌大小的木质傩面。她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下,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巴和一抹紧抿的唇。

“林姑娘,您可算来了!” 村长李老栓搓着手迎上来,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满是疲惫和惊惶。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惴惴不安的族老。“这…这邪乎事儿闹得人心惶惶啊!先是牲口无缘无故暴毙,接着是夜里总有怪声,现在…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林蝉没应声,只是微微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双清亮却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她目光扫过村口那座小小的土地庙。庙前香炉里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却不见新烧的香烛痕迹。庙门两侧贴着的门神年画,朱砂绘制的线条已有些褪色模糊,其中一张“神荼”的左眼位置,不知被什么污渍染黑了一块。

“祭祖的香火,断了多久?” 她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山野间的清冽,像溪水敲击卵石。

李老栓一愣,支吾道:“这…有…有小半个月了?不是不想祭,是…是点不着啊!香一点就灭,蜡烛燃起来就淌黑泪…”

林蝉点点头,不再多问。这个世界的根基之一便是“灵”与“信”。仙门大宗如玉华宫、云渺阁,供奉的是山川神灵、祖师道法,讲究清修悟道,以灵力沟通天地。而在这凡尘烟火之地,维系一方安宁的,往往是百姓对土地、祖先、灶神等“家神”的虔诚信仰与香火供奉。香火一断,如同屏障破损,那些游荡在阴阳缝隙间的“东西”,便有了可乘之机。青萝村的问题,恐怕就源于此。

村长家的祠堂是村里最气派的建筑,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然而此刻,祠堂内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仿佛阳光从未照进过这里。

林蝉没有理会八仙桌旁坐立不安的族老们。她像只灵巧的猫,无声无息地攀上祠堂的横梁。横梁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有几处地方却异常干净,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蹭过。她伸出两指,捻起一点残留的粉末——暗红色,带着铁锈和檀香混合的奇特气味。

“朱砂混着陈年香灰…还有一丝…” 她凑近鼻尖嗅了嗅,眉头微蹙,“…尸碱的腥气。果然不是寻常闹祟。”

桐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将下方几张老脸映得阴晴不定。最年长的白胡子族老,手里捻着的佛珠转得飞快,手背上青筋毕露。

“林姑娘,” 李老栓的声音带着颤,“银子…都备齐了,您看这…” 他示意旁边一个后生打开一个蓝布包袱,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

林蝉的目光却落在供桌上。一排排祖宗的牌位静静矗立,最中间那尊描金”的牌位,其底座边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新鲜的裂纹。

就在这时,林蝉腕间缠着的五帝钱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这串由前朝五个朝代铜钱组成的法器,是师父传下来的,对阴秽之气最为敏感。

一阵穿堂风吹过,烛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祠堂角落的阴影似乎蠕动了一下。林蝉不动声色,从腰间一个小皮囊里摸出一小撮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那是用坟头柏树的树脂、雄黄和黑狗血混合搓成的“引秽珠”,轻轻弹向那团阴影。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阴影处的地面上,赫然浮现出一个湿漉漉的、孩童大小的脚印!

“十年香火钱,” 林蝉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并非嘶吼,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连本带利,三百两。李将军…等得心焦了。”

“李将军?” 一个族老失声叫道,“哪个李将军?”

“六十年前,带兵剿匪,途径青萝村,被‘请’去镇了水眼的那位。” 林蝉的目光扫过众人骤然煞白的脸,“将军的头颅,还钉在河底的沉棺里吧?

仿佛印证她的话,供桌上的牌位突然集体剧烈地“咔哒咔哒”震颤起来!那尊描金牌位底座下的裂纹瞬间扩大,一缕极淡的黑气从中逸散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祠堂内的温度骤降,连呼吸都凝成了白雾。

“我给!我给!” 李老栓几乎是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将包袱推到供桌下。

林蝉这才轻飘飘地落地。她没有立刻去拿银子,而是走到供桌前,拿起三支新香,指尖在香头一抹,香竟无火自燃。她将香插入香炉,青烟笔直向上,缭绕不散。

“将军稍安。” 她对着牌位方向低语一句,又转向面无人色的村长,“银子我会带走。但记住,明年中元,李家祠堂的香火,一盏都不能少,一炷都不能短。否则…” 她没说完,目光掠过地上的湿脚印......

酉时将至,本该是放河灯的**。青萝河畔却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村民,动作麻利地将莲花灯放入水中,便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晦气。

林蝉独自坐在码头边一株歪脖子老柳树的虬根上,静静看着河面。河水并不湍急,一盏盏莲花灯载着点点烛火顺流而下。烛火本该是温暖的金黄色,此刻却透着一股不祥的青白,火焰僵硬地向上窜着,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鬼爪。河面弥漫的雾气更浓了,带着浓重的、水草腐烂的腥气。

她注意到,每隔大概十几盏灯,就有一盏会毫无征兆地沉入水中,片刻后再浮起时,灯罩上精心绘制的笑脸图案,就会诡异地变成哭泣的表情,彩色的裱糊纸也变得如同惨白的丧纸。

“第三十七盏…” 林蝉默数着。果然,第三十七盏灯在流经河心一块不起眼的暗礁附近时,猛地一沉。再浮起时,笑脸已成了哭脸。

对岸下游,一个穿着破旧蓑衣、戴着宽大斗笠的身影,正佝偻着腰,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打捞着河灯。竹竿每一次探入水中,下游方向就会隐隐传来一声模糊的、仿佛被水堵住的呜咽。

林蝉眯起眼。她的目力极好,能看清那老妪弯腰时,从蓑衣下摆滴落的并非河水,而是一种粘稠、浑浊、带着土腥味的暗黄色液体。更让她心念一动的是,老妪动作间,蓑衣领口下似乎闪过一道冰冷的金属光泽——像是…锁链?

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里面是几片晒干的、带着奇异香气的草叶——这是生长在古墓附近的“阴见草”,点燃后散发的烟气能让一些隐形的阴物短暂显形。她捻碎一片叶子,正准备混入一盏河灯的灯油中。

“喵呜…” 一声细弱的猫叫从脚下传来。

林蝉低头,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四只爪子雪白的小猫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脚边,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绿宝石般的眼睛在雾气中幽幽发亮。这是她的伙伴“踏雪”,一只罕见的灵猫,对阴邪之气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

踏雪突然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死死盯着河心那块暗礁的方向。

林蝉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块“暗礁”在浓雾中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翻转了过来!

那不是礁石!那赫然是一颗肿胀发白的头颅!长发如同浓密的水草,在河水中铺散开来,随着水流缓缓地、僵硬地转动着方向。当那被河水泡得模糊不清的五官正对着林蝉时,她腰间挂着的木质傩面,毫无预兆地变得滚烫起来!最让她心头一跳的是,那张浮肿变形的脸上,左眼角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鲜红欲滴的——朱砂痣!

亥时已过,村里一片死寂,连犬吠声都消失了。只有那若有若无、如同数铜钱般的“叮当”声,时远时近地飘荡着。

林蝉再次来到村口的河滩,停在那块半截埋在泥沙里的镇水石碑前。石碑饱经风霜,表面布满坑洼,大部分碑文早已模糊不清,唯有“永镇”二字还勉强可辨。但那个“镇”字的“真”部,被人为地用利器凿掉了,只留下一个丑陋的凹坑。

“‘真’不要,‘假’镇压…” 林蝉冷笑一声,指尖拂过那凹痕,触感冰凉刺骨。“好一个‘永镇’,好一个掩耳盗铃。”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石碑底部的泥沙。一些细小的孔洞中,塞满了黑色的、油腻的污垢。她用随身携带的银簪小心地挑出一点,凑近观察。那并非普通的淤泥,而是混合了香灰、某种矿物粉末和…动物干涸血液的秽物。这是典型的破坏镇物灵性的手法。

身后的芦苇丛传来一阵不自然的“沙沙”声,比风吹动的声音更沉重、更拖沓。

林蝉恍若未闻,继续用银簪清理着石碑底部。直到一股混合着淤泥和腐烂水草味道的冰冷气息,几乎喷到她的后颈。

她猛地转身,银簪快如闪电般向后刺去!

“噗嗤!” 簪尖刺入一团冰冷、湿滑、毫无弹性的东西里。

晚上在河对岸捞灯的那个蓑衣老妪,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干裂乌紫的下唇。林蝉的银簪,正刺在她蓑衣下露出的、一段覆盖着灰绿色苔藓的手臂上。没有流血,只有一股粘稠的黑水顺着簪身缓缓渗出,滴落在河滩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傩婆子…” 一个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喉咙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语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年轻感,“…你师父没教过你…别碰锁着的棺材?”

林蝉眼神一凝,目光死死锁在老妪蓑衣的领口处——那里,一段乌黑发亮、刻满密密麻麻细小符文的金属锁链,若隐若现!那符文她认得,是玉华宫独门的“锁魂咒”,专门用来禁锢强大邪物或…犯下重罪的宗门弟子!通常只出现在他们的剑冢禁地!

林蝉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用玉华宫的锁魂链做阵眼…你们的手笔,当真不小!”

话音未落,那老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枯爪般的手猛地抓向林蝉腰间的法器皮囊!速度之快,带起一阵腥风!

林蝉早有防备,侧身急闪!但“嗤啦”一声,皮囊的系带被扯断,里面装着的黑色粉末——正是她从村里十二户人家灶膛刮来的、混合了烈酒的锅底灰——瞬间泼洒出来!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些散落的黑灰并未随风飘散,而是如同活物一般,接触到潮湿的河滩泥土后,竟自动蜿蜒流动,瞬间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巨大而繁复的、令人心悸的古老符咒!

老妪的脚恰好踏在符咒的中心!

“轰隆!” 一声闷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以老妪为中心,方圆数米的河滩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泥沙如同流沙般旋转下泄!

无数条苍白、浮肿、布满深紫色尸斑的手臂,从塌陷的裂缝中猛地探出!每一条手臂的腕骨上,都紧紧缠绕着一截与老妪颈间一模一样的、刻着锁魂咒的乌黑寒铁链!这些手臂疯狂地挥舞着,铁链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哗啦”声,如同地狱的挽歌,抓向跌落的林蝉!

千钧一发之际,林蝉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咬破舌尖!

“噗!” 一口滚烫的舌尖血狠狠喷在一直握在左手的骨埙上!

“呜——!!!”

一道凄厉、高亢、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埙声,毫无预兆地冲天而起!这声音蕴含着古老傩仪驱邪破煞的力量,形成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狠狠撞向那些抓来的鬼手和铁链!

鬼手和铁链在接触到音波的瞬间,如同被烙铁烫到般剧烈颤抖、退缩,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凄厉的哀嚎!

借着这瞬间的空隙和音波的反冲之力,林蝉身体在半空中强行一扭,脚尖在一块下落的碎石上一点,险之又险地向塌陷边缘掠去!

就在她身体腾空、视线扫过河对岸那片黑沉沉的卧龙山山道时,一点极其微弱的、清冷的银光,如同寒夜中的孤星,在浓雾深处一闪而逝。

像是一柄出鞘的剑,映照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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