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论次日十点多才睁开眼，手机昨晚忘记充电关机了，定的闹钟也没响。
林论慢吞吞爬起来，翻出充电线，捏着线转了一圈，扔到床上，翻出现金出门吃早点。
宾馆大门敞开着，前台值班的姑娘嚼着口香糖，全神贯注玩着手机。大厅的旧沙发上坐着一个熟人，林论脚步一顿，在心里颇为无力地叹气。
林论想起很多年前，冬水玉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某处僻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消失似的。
而如今冬水玉坐在又破又小的宾馆里，身上的贵气和沉稳不减分毫，让林论无法忽视。
冬水玉真的变了很多。
阳光穿过老旧的蓝色玻璃门，变了色，将冬水玉整个人笼了起来。冬水玉微微仰起头，视线从敞开的门钻了出去，落在外面的天空。
林论开口：“你怎么来了？”
冬水玉回过神，立刻站起来，拽着衣服下摆，“我、我没事干……你手机我也打不通……”
一开口，虚弱无力的声音让方才的沉稳荡然无存，变成了林论记忆中的青涩少年。
冬水玉左眼戴了美瞳，两只眼睛看起来都是黑色，眉毛耸拉下来，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望着主人。
这才过了一天，就想黏着林论不放了。
林论说：“手机忘记充电了，我先去吃个饭。”
“我可以跟你去吗？”
林论挑眉，冬水玉没得到肯定的答复，连忙改口，“那我帮你收拾行李好吗？”
林论和冬水玉对视片刻，林论叹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去你家吧。”
“好！”冬水玉喜笑颜开。
冬水玉帮林论拎着行李箱，今天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SUV，拿过林论手机帮林论充上电。冬水玉自己出门，从来不开豪车。
大约半个多小时，车子驶出了市区，停在郊外靠近山脚下的小区。
冬水玉叫醒林论，“还记得以前学校组织郊游吗，就在这里。”
“嗯。”林论揉揉眼睛，冬水玉抬起手，恰到好处遮住可能刺到林论眼睛的阳光。
冬水玉还说：“你五年没回来了，这里被开发成了住宅区，山清水秀的，空气也好。”
什么山清水秀，林论毫无感觉，小时候见得太多了，“冬水玉，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好吗？”
冬水玉尴尬，“不好意思……”
以前的时光对于冬水玉和林论来说，十分不美好。但冬水玉跟林论的回忆只有那么点，难免会提到。
冬水玉想到以前的事，懊恼他确实不该提，额头冒出汗，耳尖发红，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论有些无语，他也没凶冬水玉吧，“没事，你不开门吗？”
“哦，对，对对……”
冬水玉用指纹解了锁，打开门细心地把拖鞋给林论摆好，就差亲自替林论换鞋，林论后退一步躲开了。
客厅大约有一百多平，还有个带水池的小花园，没有青苔和杂草，看来经过了精心的打理。一楼带有一个开放式厨房，二楼有三个房间，书房、游戏室、小型电影厅，还有一个玻璃罩着的温室花园。
冬水玉介绍完，林论问：“卧室在哪？”
“跟我来。”
冬水玉拉开一楼的一扇木门，走下台阶，林论愣了愣，想起手机还在冬水玉的车上。
林论犹豫了会，跟上冬水玉的步伐，看清地下空间全貌后，林论暗自心惊：冬水玉这个疯子，居然把一百多平的地下空间全都做成了卧室……
地面铺着羊毛地毯，踩上去很舒服。两扇方形的小窗让阳光洒进来，刚好落在定制的十几米大床上，床头柜放着两个手拉着手的兔子玩偶。
墙上一盏暗红色的壁灯下挂着一副巴掌大的蝴蝶标本，贴着墙的是一个小型假山，中间还有泉眼，水流簌簌，水面的睡莲轻轻晃动着。
林论的注意很快被这一奇异的景观吸引，弯腰端详起来，“这还挺有意思的。”
冬水玉当初想的就是林论会感兴趣才放了进来，“你喜欢就好。”
靠着楼梯的一侧垒了半米高的台子，铺着木地板，台阶下放着一盆塑料观赏用的滴水观音。吊顶落下三扇悬空的黑色百叶扇分割空间，百叶扇下方摆着L型的沙发。
林论坐在床上，“我就住这里？”
冬水玉点头：“嗯，你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幢。”
“还好吧。就是这里太偏僻了，我要怎么出去玩，有公交吗？”
“没有，我开车带你出去……”冬水玉小声说。
林论张了张嘴，嫌麻烦似的，放弃跟冬水玉沟通，默默打开行李箱。
冬水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下头，他好像知道把林论带到一个交通不便的地方，进行变相软禁的做法不对。
可是林论怎么不跟他说话……林论冷暴力他，林论做得也不对……
冬水玉忽然想起什么，去客厅拿了一叠衣服，献宝似的，“给你新买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我送给你的，你随便穿。”冬水玉生怕林论要跟他算买衣服的钱。
林论懒得看，“哦……谢谢。”
“你要不要试试看？”
林论把租来的西装挂在衣架上，“提醒我了，我去洗个澡，宾馆一股烟味。”
“好，等你出来中午饭也送到了。”
冬水玉甚至准备好了毛巾和内裤，全套的洗漱用品，还有一身柔软的睡衣。洗发露是高中时林论爱用的青苹果味。
吃完饭，冬水玉收拾好餐桌，没有要走的意思，林论问：“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干？”
冬水玉反问：“你要去哪玩？”
林论静静地看着他，冬水玉移开视线，不去直视。
“那……我给你留辆车，你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对不起，我太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冬水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林论都听不清楚了。
林论没有追问冬水玉到底说了什么，他想一个人呆着，“你忙你的吧，我就回来随便看看，住几天就走。”
冬水玉神情落寞，林论推着冬水玉往门口走，“你快走吧。”
冬水玉因为林论主动碰他，脸上一红，“那我走了……你，你有事打我电话。对了，你给我备注了吗？”
“备注了。”
冬水玉钻进车里拿出林论的手机，柔声道：“你解锁，我看看呢。”
“……”
林论拿过手机，“不给你看，备注是**。”
冬水玉说：“给我的备注，我当然要看。”
林论扭头就走，冬水玉一把拉住林论手腕，像是在命令也像是在撒娇，“我要看。”
“放手，看什么看？”林论很容易就挣脱开来，白皙的手腕被冬水玉掐出了红印，冬水玉没有道歉，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给我看？”
“你在意这个干什么，所有人我都没有备注。”林论说。
“你肯定给林述备注了。”
“他是我弟呀，其他人就没有了。”
冬水玉知道林论还没有给父母备注，如果说林论最讨厌什么，高中时代和林家父母并列第一。不然林论也不会离开五年，从未与家中联系。
冬水玉目光一黯，林论换联系方式后只通知了林章骏，没有想起过他。
如果不是林章骏给林论打了电话叫林论回来，林论今天不可能在D城。
冬水玉难过道：“可你昨天说了，要给我备注的。”
“说过吗？”林论解锁手机，略过给冬水玉道歉、解释、安慰一系列麻烦的环节，上来就问，“你想叫什么？”
冬水玉不满地瞪着林论。林论一脸无辜，冬水玉又不可能骂他，这一瞪估计消耗了冬水玉所有勇气，林论道：“快说啊，要叫什么？”
冬水玉终究还是服了软，林论只要在他面前，他就生不起来气。
冬水玉说：“我想想叫什么，你别催我……”
“好啊，不催你。”十秒后，林论问，“想好没？”
冬水玉委屈得快哭了，明明是林论的错，林论还要咄咄逼人……怎么欺负人呢……
冬水玉纠结片刻，心里想过千万遍的甜腻称呼，说出口却成了正经又无趣的东西，“叫水玉。”
“好，水玉。”林论输入。
“嗯。”冬水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
林论给冬水玉看完备注，冬水玉才放心离开，临走前还试图挣扎：“我今天真没什么事，你要想逛我带你。”
“我自己会出去玩。”
“哦……”
冬水玉失魂落魄回到另一个家，这里离林论住的房子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别墅里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忙上忙下，共同帮助满身伤痕的少年换药，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医疗室时不时传来少年吃痛的抽气声。
冬水玉眼睑低垂，心思还在山脚下的房间里，心中烦躁，轻轻道：
“吵死了，闭嘴。”
偌大的别墅，瞬间寂静下来，一名医生在门背后站着，没有见到主人，只是听到了声音，动都不敢动。
病床上的白氓吓得眼睛瞪得溜圆，爸爸今天出门兴致勃勃的，他还以为爸爸不会回来了！
等冬水玉上了楼，众人才敢蹑手蹑脚忙碌起来。
小冬：qwq（好想你！）
小论：0_0（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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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XP战胜理智了
遗憾的是jj标签翻了一圈没找到适合的，这下糊真变成保护色了[摊手]（到底想干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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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道歉、解释、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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