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恩兴冲冲地捧了几朵像生牡丹回来,一打开室门,却不见蓁蓁,转头正欲寻她,倒见她从静姝寝室出来。
于是他捧着牡丹,快步到蓁蓁面前,对她喜道:“樱奴,你瞧,我把牡丹带来了。柏仙人说了,你还想要多少,尽管要。”
蓁蓁一声不吭、面上愁云惨淡地进了寝室。
卫恩见她神色异常,心里一紧,随她入室,担忧地关切道:“樱奴,你……怎么了?”
她背对着他静立片刻,转回身。此时他便惊见她双眸水波沉重,便捧着牡丹靠近她,慌问:“樱奴,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我揍扁他我!”他又把那些像生牡丹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
蓁蓁注视了他半晌,终于开口:“二郎,你告诉我……你这辈子……亏欠过何人?”
卫恩一听,怔在原地,把手中的牡丹轻轻放在案上,直起身子后,低声问:“你……都知道了……”
蓁蓁一听他这回答,双眸内沉重的水波顿时化作几颗珠子,滚落到最低处。
他一见,心下疼了起来,欲抬手替她拭泪,却被她一巴掌狠狠扇来,手和脸都停在半空中,半晌不知如何动。
蓁蓁打了他后心也疼,却终究痛压不过那怒。她恨恨地对他喊:“你诓我诓得好苦啊!”
卫恩眼眶也湿润了。他转过脸来,面对着她,说:“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蓁蓁朝他喊:“是,你是对不住我。你先对不住你大兄大嫂,然后对不住静姝和言儿,她们姊妹俩怎么对我,你最后还是放过了。你当然对不住我!”
卫恩闻言,可有些委屈了,问她:“我怎地对不住大兄了?”
蓁蓁本来还心疼他被打了,一听这话,所有的爱意烟消云散。她啐了他一口,破口大骂:“卫畜生!你绿了你大兄,还在这儿惺惺作态!我要休了你,以后别说我的床,连我这张脸你都休想再见。死开!收拾了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以后我孩子的耶娘就一个人——卫蓁蓁!”
卫恩被她的唾面大骂整得云里雾里的,又听她要与自己恩断义绝,顿时慌了神儿,急道:“樱奴,你……你先别冲动,你好好说——你说我……绿了我大兄?”
蓁蓁厉声喝道:“不然咧?难道是你大嫂红了你?静姝都告诉我了,她们姊妹没有一个是你大兄的亲骨肉,都是你造的孽!”
她突然捶他,继续骂道:“绿了还不算,还要留两个绿种!看样子你很喜欢你大嫂啊!成亲时,还跟我装处男!卫畜生!你脏死了!你滚!你滚!滚去被雷劈去!”
卫恩这才听懂了,问她:“静姝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你有何异议!”蓁蓁傲然仰视他,似待把他活吃了。
卫恩急忙安抚蓁蓁:“樱奴,好樱奴,是我不好。我有罪,我脏,我配不上你。你就当罚我,你要我多卑贱都成,只是别让我走……”
蓁蓁一听他不装蒜了,倒肯心软几分,又对他说:“既如此,那我再问你,你定要如实回答。否则,我方才说的,即刻生效!”
卫恩忙回道:“好好好,你问便是。”
蓁蓁问:“你大嫂是不是你害死的?”
卫恩只脸色微微一变,回她道:“不是。”
蓁蓁喝他:“那为何你脸色微变!”
卫恩解释说:“没有……只是……大嫂虽不是我害死的,但却是因我而死的。”
蓁蓁火冒三丈,大喊:“这有何分别!你当我书是白读的,耍文字游戏玩我啊!”
卫恩突然有些喜欢她这发脾气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搂她道:“樱奴息怒,为夫又错了,好不好?”
蓁蓁一把推开他的手,说:“少废话!给我说清楚!”
卫恩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对蓁蓁低声说:“大嫂因为这件事,后来自尽了。”
蓁蓁转过头,注视着卫恩的脸。她见他愧色甚深,便问他:“你对言儿那样宽容,也是因为你大嫂的死吧?”
卫恩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转眼下昼已至,卫恩和蓁蓁该练功去了。卫恩先让蓁蓁等他一会儿,便自寻了静姝。
静姝正好未出门。卫恩入室后,便急问她:“静姝,你为何要对你二婶说,你和言儿是我和你阿娘的私生女?你意欲何为?”
静姝笑了,回道:“二叔,你何必这么紧张?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再说了,谁能保证没发生过呢?”她对卫恩一扬眉。
卫恩可气坏了,斥她:“你这是在辱你阿娘!你究竟想干嘛?啊?我告诉你,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动我可以,绝不可动我樱奴和她孩子们,否则我必与你同归于尽!”
静姝漠然瞧了他一会儿,曰:“二叔说完了没?说完了,我要去练功了——二叔也该去练功了,不然……二婶会问的。”
她与卫恩擦肩而过,行至室门口,转身请卫恩出去。卫恩思索须臾,便扭头而去,去了卫寒室内。静姝见他进了卫寒室门,轻轻冷笑。
“你说什么!”卫寒室内,卫寒惊呼道。
卫恩没再说话,只盯着卫寒。
“她居然跟二弟妇说,你把我绿了?”卫寒感到不可思议。
卫恩点点头。
卫寒依旧睁大了惊讶的双眼,低头喃喃:“姝儿究竟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卫恩说:“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去质问她,她只跟我卖关子,根本不说实话。可我也猜不出她到底要做什么。樱奴这边,我已哄下了,你放心。”
卫寒的眼睛有些紧张地来回转动,他继续低着头,沉思着。良久,他告诉卫恩:“先这样吧。我再盯紧了姝儿和言儿,若事有变,我会知会你的。”
正在这时,蓁蓁因久等卫恩未果,遂出室门寻他,便很快寻到了卫寒处。卫寒因见蓁蓁寻卫恩,便与卫恩掩饰了一番。卫恩对卫寒使了眼色,便与爱妻同去。
这晚,卫恩和蓁蓁一家四口依旧战果颇丰。且不说卫恩和蓁蓁法力高强,一家四口心有灵犀,并肩作战起来事半功倍,自然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
他们降妖回家,走到狐林后不多时,便听到几只狐狸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那卫二郎不止这两个孩子。他们家那倾国倾城的大新妇,也给他生下了两个孩子,就是卫家大郎养的那两个。”一只狐狸说。
另一只狐狸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道:“你可别骗我!这……”
“我骗你做什么?方才卫家大郎的长女出来降妖,我亲口问了她。我听得真真儿的。她承认了。”
“啊!真的?”
“真的!狐族卫家是何等人物?我敢造谣?你不信,咱们现在就去问问那卫二郎。”
这几只狐狸还真跑到了卫恩和蓁蓁一家四口面前,其中一个问卫恩:“卫二郎,你那大侄女说你是她阿耶,可是真?”
还未待卫恩回答,另一只狐狸迫不及待地问他:“卫二郎,你那小侄女也是你的?你怎么那么有福?长得俊还就是不一样……”
其他几只狐狸也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卫恩。
蓁蓁心中莫名地堵得慌,琼华和绿竹也不知所措。卫恩深感不快,又见自己所爱之人皆神色异常,更是不悦,遂轰赶那些多事的狐狸道:“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再造谣生事,休怪我不客气!”
那些狐狸见求解不成,还被轰赶,却更有底气了,其中一只喊:“唉呀!看来是真的!你看他害羞了!”
其他狐狸哄笑着离去。
蓁蓁气鼓鼓地离卫恩而去。卫恩和孩子们急忙追上。琼华和绿竹不知就里,只得看着父亲哄母亲道:“樱奴,樱奴,是我不好,你罚我,怎么罚我都行……”
蓁蓁一路气鼓鼓的不说话,卫恩只得不住给她道歉。
回到卫家正堂后,卫恩和蓁蓁一行人皆觉气氛异常。
卫霜端坐在最上头,微微垂着头,脸色黑沉。
卫恩见状,便问了一句,不意卫霜忽然起身,指着他破口大骂:“畜生侮我卫家门楣!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卫恩联想起方才林中的流言,便猜出几分,问:“母亲,是不是……那些流言……”
卫霜气急败坏:“丢脸丢到天上去了!我大郎招谁惹谁了,被一个庄肃衡绿了还不够,还被你这个做亲弟的绿,我大郎那么好绿的吗!还生了两个孽种——想来也是那郭婉纯祸害人!我第一次看到她那张脸就觉着她有问题,果然有问题!我真是家门不幸!生了俩畜生,都被郭婉纯祸害了!你们两个真的笨!一个郭婉纯就把你们拿下了!还牵连卫家倒了门楣!气煞吾也!气煞吾也!”她气得直跺脚。堂内众人皆不敢言。
卫寒紧皱眉头,看向静姝,只见她悠哉游哉地在观赏案上的陈设。
卫默赶紧起身劝卫霜:“好了,你先冷静冷静。你先想想,怎么平息流言吧!”
“怎么平息!”卫霜大吼,“现在妖界皆知,我生的一个儿子把我生的另一个儿子给绿了,都不知笑死了几只狐狸呢!你以为我不知,这种流言,越否认人家越不信!我真是气死了!生了两个没用的东西!”
卫默再劝她道:“哎呀,也不是没用嘛!这不二郎还生了两个出来……”他被卫霜突然一瞪,便再也不敢说话。
卫恩对卫霜叉手而言:“母亲息怒。此事,既是儿惹的祸,便由儿去承担。儿自会想个办法出来,给母亲和整个卫家一个交代。”
卫霜闻得,渐消了气。众人渐散。
卫恩与卫寒聚于卫寒室内。
“你之前说你盯紧了静姝,可盯出什么动静来了?”卫恩问卫寒。
卫寒回道:“我派的侍女瞧了半日,也不过是照常生活,至于室内,你也知道,姝儿身边的侍女皆伴她久了,未必肯听我的。一旦打草惊蛇,我们反倒更被动。”
卫恩有些生气,说:“你可知,静姝居然在狐林中亲口承认她和言儿是我的私生女。她究竟要做什么!樱奴到现在也没消气。我有多委屈,你知不知道?明明你犯下的事儿,却要拉上我买单,因这事儿,你那两个疯女儿欺我樱奴、坏我姻缘,我还没法与她们计较。现在可好!我莫名其妙成了采花贼,你被绿了,我还多了两个崽崽出来,樱奴还得生气。大兄,你扪心自问,我哪点儿对不起你,要我这般?啊?”
卫寒被卫恩这么一数落,也有些头昏脑涨,一时回不了他。
卫恩见卫寒如此,也不好再为难他了,只得道:“你自个儿再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如今流言已出,七郎那里,我们得做好最坏打算了。”
卫寒抬眼盯向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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