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正堂内,卫家其余人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唯独两只小白狐趴在坐榻上九尾摇动,垂头丧气地眨着眼睛。
意深吃到一半,一时兴起,抚摸着意绵的头,油腔滑调道:“狐崽崽乖,狐崽崽乖……”他只嬉皮笑脸地说了两遍“狐崽崽乖”,便见意绵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虽说此时意绵不是人形,那白狐一颦一笑与凡人几乎无异,因而意深被自家阿姊这般一瞪,不禁心虚,遂赔笑道:“阿姊,我与你玩笑呢。要不我喂你好了。”
意绵这才消了怒气。意深正要端起意绵的粥喂它,却见意绵身旁的意长猛地直立起来,轻快地把狐爪往食案上一拍,紧盯着意深。
意深见状便道:“要不我先喂妹。”
意绵眉头一皱,也站起来把自己的狐爪往食案上一落,拍案声比方才意长的还响亮。
意深又改口道:“我还是先喂阿姊好了。”
意长哪里肯,往那食案上再拍了两下。
意绵不甘示弱,拍了三下,第三下径直打在意长狐爪上,惹得意长好不恼火,抬爪推阿姊。
意绵光火,拍妹的脑袋瓜。意长索性翘起屁股,朝阿姊放了个屁。这屁一放,意深便捂着鼻子哀嚎道:“哎呀!这是做甚么嘛!不就吃个饭吗?至于嘛?狐妖放屁本就比凡人臭,你还在大家吃饭时放,我们饭没吃完,光吃屁了!”
卫家众人亦捂住鼻子,挥手以图散味。待味渐散,卫默平静道:“阿大呀,你这是要罚她们到何时呢?”
明方回道:“丈人莫怪,她们昨晚只因一件小事便打打闹闹、你追我赶,是我平常惯坏了她们,这回得罚一罚,不然她们胡闹惯了,永远长不大,玩笑亦成了争执,可就不好了。”
卫霜道:“你想得周到,我们不怪,只这罚了一晚,想必也够了。”
明方道:“丈母说的是,我本想用餐时令她们恢复人形,不想这俩崽生性淘气,扫了大家的兴。”他转头便对女儿们道:“方才,是谁放的屁?”
意绵和意长闻言,几乎同时一本正经地转向父亲肃立着,而后互相用狐爪指着对方。意绵把意长指着自己的狐爪放下,又继续指着意长。意长没有抬起狐爪,回过身,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明方盯着意长问道:“你可知错?”
意长用力地点点头。
明方又对意长道:“故意对人放屁,可是很无礼的。变成人形后,向你阿姊赔不是。”
意绵和意长闻言,喜出望外,旋即恢复了人形,兴致勃勃地喝起粥来,方才的打闹皆抛至九霄云外。
明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向卫灵,卫灵冲他莞尔而笑,二人对视一眼如静好的时光留驻。蓁蓁瞧在眼里,愈加感动,亦感欣慰,更笃爱二郎。卫恩明她心中所思,握住她手,与她相视而笑。
此时蓁蓁心海浮出潜伏已久的隐忧。她知卫灵与明方恩爱一日,卫崔两家便和平一日,但崔明震那厮始终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连同崔家的那些老顽固,都是卫家尤其二郎的潜在威胁。这样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蓁蓁心里没有底。待众人饭毕,她便道出自己的想法:“阿家,阿翁,我想,不如今日抽个空,前去崔家,拜访崔家夫人,大家玩乐一番。毕竟两家结了亲,还是得多走动为好。”
明方素来足智多谋,一听此话便猜出蓁蓁本意,只道她思虑周全,爱卫恩心切,遂附和道:“樱奴说的是。两家既早已止战,可多走动,泯了往日的恩怨。”
卫霜颔首,赞许道:“二新妇提得好。不如今儿下午,我们便一道拜访崔家。”
卫恩有些担心,道:“只怕那些老顽固不给面子呢,咱们反倒吃了个冷羹。”
蓁蓁不以为然,道:“只要能泯了恩仇,两家永久止战,就算吃三回冷羹有何妨?”
卫恩对蓁蓁微笑道:“我只怕他们怠慢了卫家,连同你一块儿怠慢。”
“人在世上,怎会没有被怠慢之时?”
“正因如此,我才要把你护着,省得那帮人腌臜你。”
明方笑道:“二郎,你安心好了,他们怎么说也得听我阿娘的,我好歹也是崔家长子,就是只看我的面子,他们也不敢怠慢卫家。只是你们这般恩爱异常,怕要甜烦了他们,赶你们出去。”
卫恩忍俊不禁,道:“阿大既这样说,我便不说什么了。”
卫霜道:“如此,我们便定下,今儿下午前去拜访崔家。好了,我们该练功去了。”
众人起身出了正堂。蓁蓁与卫恩言别后,携流华与诗宁,出了府门,前往庄肃衡处。
“你若再多来我这儿,只怕你那二郎又要吃一坛子醋,领着卫家族人把我灭了。”蓁蓁与肃衡坐定后肃衡道。
蓁蓁闻言而笑:“七郎莫怪,他有时就是意气用事。只要你们不伤害卫家,我们还是朋友。他若哪里得罪了你,你与我说,我自会劝他。”
“他这意气用事可是为了你呢。你来卫家前,他可是沉稳得很。”
蓁蓁鼻子有些发酸,问道:“是么?”
“是呀。唉!都是世间在劫难逃的情种,我为了婉纯……”肃衡说到这儿,再也接不下去,怔怔地俯视着几案,眼中泪水泛光未落。蓁蓁虽因屋内设帘挡在二人之间,未见其泪,却也听出那未尽之言下,一个男子的哽咽。
“你最好……少想她……”蓁蓁小心翼翼地劝道,“她既嫁作人妇,你这样对她念念不忘,对她名声不好,对她的家人也不好。”
“你是说卫寒吧?”肃衡脸色一变,又恢复了每回见到卫家人时常有的愤怒严肃的神情,“哼,她若不是嫁给他,只怕没那么早死呢。二十六岁!她死时才二十六岁!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七郎,你冷静些。”蓁蓁正色道。
肃衡意识到自己失礼,遂冷静下来,行叉手礼道:“某失态了!某思及婉纯,情难自制,还望娘子体谅。”
蓁蓁平静道:“七郎,我敬你嫉恶如仇,刚正不阿,也感你痴情不忘,又因你之前救了我,我才想与你为友。可今日,我也亦想先与你说清楚,我不管婉纯为何而死,也不管你如何恨卫家,你若敢动我二郎一根汗毛,我定要你万劫不复,哪怕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肃衡并不意外,道:“我知晓,你心头眉间皆是他,自然不会把我这个新交的朋友看得多重。我跟你保证,只要他与婉纯的死没任何关系,只要他不伤凡人,我们灭妖派绝不动他。若他降妖时遇到困难,我说不定还会帮他一把。你可安心。”
“如此便好。”蓁蓁温和地说道,“那……明日,你们灭妖派可愿来卫府,一同与蛇族乔家、狐族林家商讨无痕命案一事?”
肃衡笑道:“原来你为这事儿而来。我们亦在为此案头疼,只不过……你阿家愿意么?”
“我确乎未先与她商定,但大家皆为除恶,想必她会同意。”
肃衡犹豫片刻,道:“罢了,既是为降妖除魔,我们便去。甚么时辰?”
“巳时。”
“行,我们必定提前到达。不过你们可小心些,狐族林家那性子,可有些招人厌。”
“我晓得,此前已领教过了。对了,七郎,你可知,感化派和中立派对卫家的态度如何?”
肃衡回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感化派虽不喜妖,可素来菩萨心肠,对恶妖亦如此。他们只动口不动手,感化派的伏妖侠手上那镜子顶多拿来照脸用。至于中立派,他们与善妖非敌非友,形同陌路,不过对恶妖还是该收就收。”
蓁蓁心舒了几分,又问:“七郎,明日你可否请他们一同前来卫府?”
“可以——你要请他们做什么?”
“大家既皆降妖除魔,何不一同解决?”
“好,我会请他们来的。”
“多谢七郎!”蓁蓁欣忭道。
肃衡笑道:“真是客气了。咱们既为友,何须言谢?”
蓁蓁与肃衡畅聊多时,谈笑甚欢,然不曾揭帘而视,私相授受。聊罢,蓁蓁起身告辞,二人客套一番,肃衡送蓁蓁出了屋门。
这日风雪遍野,寒意缠人。午时,蓁蓁躺在卫恩的怀里,被他的九条狐尾缠绕着,温暖惬意。
“还冷吗?”卫恩柔声问道。
“不,早不冷了,只要在你怀里,便暖着。”蓁蓁把卫恩抱得更紧了。
卫恩喜欢她这依偎着他的样子,她的头紧贴着他的胸膛,那正是他的心脏所在。每每她把头倚在那里,他便觉安心异常,仿佛岁月凝滞在此刻,无人打搅,无事搅扰,只有他们二人。
他在想,她一向刚毅果敢,可抱他时两只纤纤玉手有时会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惟恐失去他一样,她在怕什么呢?不,在他怀里她不应该害怕,他不能叫她害怕。他自爱上她,便誓要她时时刻刻开心着、快活着。因而她一抓着他衣裳,或抱紧了他,他便回她以更紧的拥抱或额上一吻,好使她安心。
“二郎。”卫恩闻得蓁蓁在他怀里唤他。
“嗯?”卫恩问道。
“为何今日寝室比其他地方都暖些?”
“昨晚你睡时,我见你罗衾比平日裹得紧些,想是你冷了,便用暖气术暖了寝室。”
“暖气术?”
“我们可以改变所到之处的冷热之气。”
“哦,原来如此。唉!你竟这样心细。”
“你总在我心里住着,我怎能不心细呢?还冷不?”
“不冷。真的。”
“不冷便好,再冷的话,我们便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暖暖身子。”
蓁蓁闻言,抬头对他娇媚一笑,好一会儿才说:“暖是暖了,一条命都没了呢!”
卫恩轻声回她道:“你放心,我时时顾虑着,断不会忘了分寸。你看,你不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愈发美了。”
“二郎最坏了,整日欺负我——对了,你们可飞信告知了崔家?他们可愿意我们拜访?”
“告诉他们了。崔家回说自要好好招待我们。”
“这话,说得不冷不热的。”
“哼,意料之中。反正下午过去,若是他们敢怠慢你,我非跟他们急眼不可。”
蓁蓁从卫恩怀里起身,双手捧起卫恩的脸,一双水灵的眼凝视着他。她对他道:“二郎,我不许你意气用事。你知我为何提出要与崔家走动。我们不能把和平的希望寄托在阿大和他的三个孩子身上。今日过去,咱们不光要与他们往来,还要观察他们,‘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卫恩握住她一只修长的酥手,凝目注视着她道:“樱奴总想得周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你知晓我有多在意你,我每每靠近你,便更想再近一点,一次小别都要耗尽我半生的意志,别后再聚,更教我想依着你。我有时怕我在意你在意得过了,过分到我自私,自私得惹你厌,惹你恼,惹你哭,甚至不惜占有你,让你喘不过气。我并不自私的,对吧,樱奴?”
蓁蓁听了这话,热泪盈眶,回他道:“不,不会。可你要答应我,到了崔家,不要为我乱了大局。”
卫恩吻她被握住的手上方的酥臂,对她笑道:“好,我答应你。什么我都答应你。”
蓁蓁又把头埋进卫恩的怀里。二人继续相拥,直至下午来临。
卫家众人如约飞往崔家,至崔府门前落地。崔府的两个阍者见卫家众人至,按事先安排好的,由一名阍者前去通报,另一名阍者前去迎接。只见那名小狐行了叉手礼对众人唱了喏,笑道:“恭迎卫阿郎和卫夫人,还有郎君们与娘子们。夫人闻得列位将至,不胜欢喜,通知了崔家其他族人,齐聚了正堂,正恭候诸位光临呢。”
卫霜闻言而道:“这么说,你们阿郎的兄弟们也在?”
“是呢!”
那小狐话音刚落,崔家夫人便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带笑而来。卫霜与卫默见崔柳琴至,与她又是一番礼节。待礼毕,崔柳琴和颜悦色道:“想不到卫郎君与卫娘子竟举家至此,真是受宠若惊。话不多说,咱们崔家素来不拘礼,诸位快请进来吧!”
众人陆陆续续进了崔府,只见这崔府虽白雪皑皑,却难掩雕梁画栋,行至正堂,见堂内除崔明震外,还有不少郎君娘子,却原是崔家阿郎崔傲川的两个弟弟及其家眷,还有崔家舅母、崔家三郎的遗孀。蓁蓁见这狐族崔家并不遵凡间之礼,分宾主坐定,不大习惯,便随卫恩一同挑了离门远些的坐榻坐下。
只一会儿,寒风穿门入堂,卫恩随即转头,果见蓁蓁双手交叉搓臂,遂施了暖气术。崔明震看在眼里,便不动声色地使了寒冰术,堂内寒意陡增。卫恩立刻察出异常,扫视堂内,瞥见崔明震时,猜出原由,怒火中烧,余光又见蓁蓁对手哈气,花容微抖,连忙再施暖气术,对抗崔明震的寒冰术,又高声道:“这崔府竟这般冷,怎么?打算冬眠了么?”
崔柳琴听出卫恩话里有话,望向卫恩,又见他横眉怒目,目光如刀般砍向崔明震,再仔细一瞧,却见自家儿子伸着食指与中指,暗施法术,遂解其意,对崔明震喝道:“放肆!”
崔明震见母亲对自己呵斥,遂收了手,辩道:“娘娘,咱们狐妖素不怕冷,凭什么要为那一个凡人变了冷热之气?他一施暖气术,我要出汗了呢。”
“那郎君大可出去凉快去。”蓁蓁忽地插口道。
崔明震望向她,怒目而视,喊道:“你再说一遍!”
卫恩立即对崔明震斥道:“喊什么喊?说话客气些!你吓着我家樱奴了。”他边说边把两只手搭在蓁蓁的美肩上。蓁蓁傲然回崔明震道:“你们既不怕冷,为何要委屈我一个凡人受冻?以强欺弱,枉为君子;主怠慢宾,枉为主人。”
“你……”崔明震只说了一个“你”字,蓁蓁又道:“热了就换身衣裳,手指一转就能换。我冷了可没衣裳加。《黄帝内经》有曰:‘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出汗还排毒祛邪,你出点汗是对不住自己了还是怎么着?”
“你这妇人……”崔明震手死死按着几案。
“你也就只会骂‘妇人’。不过你连出点汗都受不了,可见你不仅是妇人,还是田舍里最了不起的妇人无赖狗!”蓁蓁步步紧逼,不甘示弱。
崔明震听闻此话,气得肝胆欲裂、血冲迸脑,索性遥指着卫恩与蓁蓁的鼻子,破口大骂:“真是什么样的郎君娶什么样的娘子。你们两个,当真是贱得无敌了!”
“‘无敌’倒是真的,至于‘贱’字,只怕是为你造出来的。”
崔明震此刻只觉火燎心肝,紧压着几案的双手青筋暴起,不住颤抖。坐在明震身边的二叔崔傲亭见他一副要发狂的模样,连忙将手置于其肩以示劝慰。
只听蓁蓁又淡定道:“郎君莫恼,气坏了心肝肺还要劳烦你大嫂来给你看看,再写了出诊记录,上书‘妖界史上第一位被凡人气伤的狐妖,无药可医,无术可治,善待他人即可痊愈’。”
崔明震怒火攻心,正欲回嘴,不料突然胸口剧痛,口吐一洼血。在场众人见状,除蓁蓁外,皆大惊失色。崔傲亭慌忙问道:“阿四,你还好吧?”
未待崔明震答,蓁蓁又一本正经道:“还没好,待他精汁吐出,拌了他刚吐的血,做成果茶,一并饮了,才算完。此谓‘自食其果’。”
蓁蓁的“果”字才刚出口,崔明震又吐了一口,却不是血,倒是黛绿汁液,与传说中的精汁之色几近。崔明震顿时暴跳如雷,一脚踢翻了跟前的几案,令那案翻了几个跟斗,直飞出堂外,碎了半边,只听他跳脚大骂:“妇人!你辱人太甚!今日我不削你,我就不姓崔!”
“你敢!”卫恩与蓁蓁不约而同喝道。
“我为什么不敢?”
“因为阿娘还活着呢!”崔柳琴朗声道。
“阿娘!”崔明震闻言,便委屈地对母亲喊道。
崔柳琴对崔明震皱眉道:“卫家难得举家拜访,如此高看我们,你竟为这种小事欺他家新妇,真丢我崔家脸面,活该被蓁蓁骂。自个儿变个几案出来,乖乖坐下!待会儿把那堂外的破案收拾了,别动不动跟个小暴君似的。”
崔明震只得强按怒火,照着母亲的话做了。卫恩为樱奴暗自骄傲,对那崔明震得意一笑,惹得崔明震咬牙切齿。
崔柳琴转头对卫恩与蓁蓁赔笑道:“卫恩与蓁蓁息怒,阿四确乎不懂事,回头我再好好管教他。还请两位看在阿大的面上多多包涵。”
蓁蓁对崔柳琴微微一笑,道:“娘子既如此说,我们自不计较。也请娘子海涵妾,妾的胃不好,亏吃大了撑得慌,所以这亏不能总吃。妾早早打定了主意,但凡决计要我吃亏的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逃不掉就同归于尽。从前那灭妖派亦因此被我伤过,可如今倒也成了朋友,所以还请贵府诸位莫要与妾一般见识,妾有什么失礼的,请多多指教。”
崔柳琴亦是冰雪聪明之人,闻言遂颔首回道:“蓁蓁刚毅果敢,吾深为感佩。今日既是两家欢聚,自无任何人吃亏之时,还请蓁蓁放心。”
“如此甚好。”蓁蓁虽嘴上回答柳琴,双眼却盯着崔明震及他身旁的二位叔。此时崔明震周围皆是与崔明震一般的老顽固,上至崔傲川的两个弟弟,下至崔明震及其叔的部分家眷。他们闻得卫家拜访崔家,纷纷聚此,暗定了借此机刁难卫家,顺便劝说明方离了卫府,不意这卫娘子嘴巴子好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当场气伤了法力高强的崔明震,诸妖自感白得了几千年的道行,加之这卫娘子与自家大夫人这番嘴上交锋,大夫人已放话警告了他们,卫娘子又暗示自家与灭妖派交好,因而这帮老顽固不得不忌惮这卫娘子十分,乖巧起来,满脸堆笑与卫家人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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