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护城河,几个黑衣人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互相对视一眼,一点头屏住呼吸,一头扎入河水里。
顺着河一路向上往皇宫里游。游了半晌,带头的停下先探出头,宦官早就站在河畔等候。见到有人出来,立马跑过去把人拉上来。
黑衣人抖了抖身上的水,问:“都安排好了?”
宦官弯腰回道:“早就安排好了,保证守卫不会巡逻到这。”
黑衣人招招手,转身带着几个小弟大步向前。宦官手背在身后跟在他们后面不急不慢,脸上虽是挂着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僵硬得像假面木偶。
宦官眼睛紧盯着前面的人,缓缓蹲下身捡起事先藏在草丛里的木棒。脚下加快步子,对着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抬头就是“嘭—”结结实实一棒槌,黑衣人大叫一声,捂着头转向宦官,手指着他,牙呲欲裂;“你!”
“咚—”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宦官一下又是一棒槌,把黑衣人的一个牙齿都打飞了,手一恨棒棒又是几锤,简直是把黑衣人当地鼠锤。
其余几人看情势不对,也意识宦官反水了。一股涌地准备拥上来,“簌簌”两侧草丛传出异响,几个守卫从草丛中跳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几招就将他们制服。
温孤荣此时逐步走来,停在几个黑衣人跟前,宦官小跑过去恭维地笑。
温孤荣看了几眼就走了,走前沉声道:“去防火吧,告诉袁懿戏开场了。”
“是,大皇子殿下。”
温孤客骑着马,时不时抬头往向皇城,手紧紧攥着缰绳,又低下眉思考。
突然,一个人大呼:“家主,快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皇城内焦烟四起,火光烛天,在黑夜里尤为明显,火光似血远处看像地下罗刹殿。
袁懿驱使着马向前,目光灼灼。侧头对身后的袁家军们说道:“弟兄们!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是他温孤长先赶尽杀绝,要把人逼死!我袁氏尽心尽力为北昭效力多年,却换来如今的下场!是他不仁在先就不要怪我不义!!”
“今日!我袁懿反了!!”
将士们被袁懿几句话激起了斗志,高举手里长矛高声吆喝。
温孤客看着他们,又扭头看向皇城中的那团火焰,抿着嘴低下头。
袁懿率兵直冲皇城,撞开朱红宫门强行闯入,一连闯过午门和太和门。
“唰”一只利箭射下,挡住袁懿前进的马蹄。
“袁将军,五弟。深夜到访可有什么要事。”
袁懿抬眸,就见温孤荣仰着下巴一手持剑站在太和殿台阶上,他的剑下倒着几个黑衣人,他的身后正燃烧着火焰。
袁懿瞳孔一惊,面色依旧如常,长枪对准温孤荣。
“温孤长在哪!我今日来取他狗命!”
温孤荣嗤笑:“袁将军年纪大了,喜欢说梦话了。”
“来人!放箭!”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涌出弓箭手,箭矢撕破天穹,黑压压地一片袭来,如一张密不透风地铁网压下来。
“冲!”袁懿一声暴喝。
袁家军手举盾牌挡住飞来的箭雨,冲向前去。温孤荣也带领着御林军走下台阶。
“杀——”
大战一触即发,火光燃得更盛了。震天响的杀声中,两军相撞刀光剑影,血雾喷溅。前面的人都下了后面的人又接着顶上来,枪矛交错,铮铮刺耳。
袁懿长枪一挑,掀翻面前的人,战马踏着他们的尸首前进。高台上的弓箭手用力拉弓瞄准袁懿,袁懿敏锐地听到身后的声音,侧身长枪一挡,打飞飞来的箭。
谁知,下一秒从另一侧又飞来一支箭,正中战马的脖子,顿时战马扬起前蹄长身嘶鸣。马背上的袁懿猝不及防摔下马背,战马踏着人四处横冲直撞。
“舅父!”温孤客喊道。
“唰唰——”几支箭飞来,一支打中温孤客的肩膀,另一支打中温孤客身下的马儿,马儿前蹄猛地一折,马轰然倒地,温孤客也跟着摔下马。他才倒下好几个人就跑上来,长矛袭来,温孤客咬牙翻身一滚躲开,长矛又朝他的方向一挑,锋利的铁刃划过,手臂上立马豁开一道口子。
温孤客“嘶”一声,几道冷刃同时向他刺来,温孤客单手跃起,手中长剑一挥,逼退手持长矛的御林军。反手一剑,再补上一脚将一名御林军踹倒。
一攻一挡,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温孤客手腕发酸,有些精疲力尽,挥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御林军乘胜追击,一招突袭矛尖捅穿温孤客腹部,白刃浸上血色。
温孤客闷哼口中喷出一口血,长矛顺势压上温孤客肩头将他往下压,一杆打在他的小腿。
温孤客单膝跪地,剑尖插地。握剑的手紧了紧,撩起眼皮眼前人,忽然喉间爆发一声怒吼,温孤客一手抓住肩上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掀翻长矛,拖着伤腿发了狂似的一个劲乱挥剑。
御林军刚想躲就被挥来的剑刃摸了脖子,几个想反击的还没动手
身前的几人全都倒下,温孤客才慢慢冷静下来,血浆全溅到了他的脸上,血渗进他的眼睛,视线一片血红。抬眼看着眼前混战的两军,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乌云移动遮住明月,宫墙下温孤客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扶着墙一寸一寸地向前移,他身后长长的一条血路。
离凤霞殿越近步子走得越快。快到凤霞殿时,他又停下,将手中长剑扔到一边,满是鲜血的手在在身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
“母后!!”温孤客拖着虚弱的身子再向凤霞殿,他大声喊着,脚下步子愈发虚浮,上台阶时直接被绊倒了,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
温孤客咬牙吃痛,手肘撑着地跪着爬上台阶,跪着蜷缩在凤霞殿门口,嗓子发紧声音也变小了,“母后!”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急切地拍打门的声音,还有袁慧姝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孩子”。
还好门锁得不够紧,还可以拉开一条小缝可以让他们看见彼此,还好小缝大小足够伸出去一只手。
两双眼睛全都湿漉漉地,袁慧姝抖着手摸着温孤客的脸,看到他手上脸上都是未干的血,眉头一皱,眼泪旋即落下。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温孤客没回答她,呼吸一口,鼻尖闻到得是袁慧姝常用的那款熏香,仔细嗅着想要一辈子记住这个味道。好香,母亲的味道。
低头蹭了蹭袁慧姝的手,自然地撒娇道:“母后,你好久没叫过我乳名了。”
“瑞儿…我的瑞儿…”袁慧姝早已泪流满面,一遍遍重复着,手不停摸着温孤客的脸。
“母后,我小时候每次练功练到想哭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看着舅母抱着阿昭哄他入睡的时候,我也幻想着我躺在你怀里,你给我唱着那些童谣哄我入睡。”温孤客喉头一哽,吸吸鼻子,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眼泪汇成小小的水洼聚在袁慧姝手心。“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真的好漂亮,当我知道你是我的母亲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可惜,我已经过了要哄着抱着才肯入睡的年纪。”
袁慧姝看着温孤客的样子,心疼不已。如果当初自己能留下他,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小受这么苦,母子二人也不会分别这么多年。袁慧姝不断自责:“是我没用,我当时没有护住你。”
“母亲…母亲…我好疼…母亲…我好苦…我好累…我再也不想练剑了…”温孤客嘴角笑着,依旧不听蹭着袁慧姝的手,声音逐渐虚弱变小,眼泪却越来越多。
温孤客,温孤客。和他的名字一样到那都是客人,在袁氏是,在皇宫里也是。一个拿他当权利的筹码,一个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一辈子为了他们的认可争来争去,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的,有几天是属于自己的。
“我想做我自己…我想完完全全地属于我自己…我再也不用也不想为袁氏拼命了…我只想做母亲的瑞儿…”
“我想听你唱童谣哄我,就像舅母哄阿昭那样。”
袁慧姝的声音从门缝中漏出来,颤抖的声音混着哽咽。温孤客睫毛动了动,蹭着袁慧姝手心痒痒的,然后就再也没动过了,手心的温度在消失。
这时,空中下起了雪,一点点飘下来。盖在温孤客身上,飘进袁慧姝满是泪的眼里。
“天皇皇地晃晃…我家有个夜哭郎… ”
袁慧姝浑身颤抖唱得断断续续,紧紧握着温孤客冰凉的手不愿松开,眼泪砸在她手背。才唱了一句,喉头一哽,歌声变成了哭声。
两军厮杀至此,士兵所剩寥寥无几。袁懿虽瘸了一只腿,使起枪来丝毫不落下风。
一枪解决掉冲上来的士兵,袁懿似有所感回头,与满脸血污的温孤荣对上目光,那双墨色的眸子与温孤长如出一辙,
他寒声道:“袁懿,为温孤长干了那么多事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惜。”
袁懿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举起长枪直指温孤荣,“少废话,你如今不就是为了给你舅父报仇吗!今日你我就在此做个了断。”
剑与长枪相对,数十年的恩怨今日在此了结。
温孤荣剑锋一转,脚一蹬快步穿过地上尸首,绕到到袁懿生前。袁懿长□□过去,温孤荣抬脚顺势一脚踩住袁懿的枪,步步上前靠近。
袁懿一挑,温孤荣腾空而起,一脚踢在袁懿握枪的手上,袁懿手一抖长枪脱手,温孤荣紧接着补上一脚。
眼瞧着枪被踹飞出去,直挺挺地立在地上。
一回头,就看见温孤荣手中利剑直逼心口,一瞬刺破胸膛。
袁懿瞳孔骤缩,猛猛咳了两声,口鼻都涌出鲜血。
“阿昭…”袁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抬眼仰视温孤荣,温孤荣也正低头俯视他,他张了张嘴。
话毕,袁懿往后一倒,没了生息。
温孤荣冷眼看着袁懿的尸身,此时空中零星几个白点飘落,落在袁懿脸上化作雪水。
温孤荣眸光一闪,微微仰起头,雪飘近他的眼睛,他颤了颤眼睫,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眼泪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
雪洗礼掉罪恶,他活得了新生。
袁懿一死,剩下的袁家军也没了士气投了降,温孤荣派人将他们压下去。
温孤荣穿着刚才的衣服穿过长廊,进到养心殿。
殿内只有温孤长身前的书案点了盏灯,烛光映在他脸上。温孤荣才走进,温孤长就闻到他身上逼人的血腥气。
“袁懿解决了。”温孤长问。
温孤荣“嗯”声。
温孤长点头,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温孤荣直起腰盯着温孤长喝下那口茶,看着他咽下去。
茶杯摔到地上碎裂,温孤长面目狰狞,痛苦地死捂着胸口,心口如被千根针扎;被刀割;被粗麻绳缠着。
温孤荣不急不慢走上前,温孤长连抓住他的衣摆,哑声道:“叫太医。”
“……”
温孤荣没说话,冷冷地看着温孤长痛苦挣扎,看他被毒药这么地七窍流血,看他看向自己时不可置信的眼神。
温孤长喷出一口血,颤抖着手指向温孤荣,“你…”
“父皇,其实我从小就讨厌你。讨厌你的虚伪,讨厌你的冷漠,讨厌你一步步把人逼疯。”温孤荣眉头微皱,银光一闪,从袖子掏出匕首,“可我偏偏和你最像。”
“我真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虚伪的样子。”温孤荣低语,一刀捅进温孤长胸口,粘稠恶心的血浆糊在他的指间,“父皇你该退位了。”
温孤长死前紧紧抓着温孤荣的手,目光怨毒,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温孤荣毫不避讳,直视温孤长的眼睛,冷漠地一刀接着一刀,直到温孤长拽着他的手松动脱离。
温孤荣掏出一块方帕,仔细搓着手上的血迹,帕子用力地擦过每一个指节。“叽叽”两声鸟叫,温孤荣手里的动作一顿,笼子的鸟转转眼珠盯着他,又啄了啄鸟笼。
温孤荣呆愣一刻,扔下手中帕子,走过去手指伸进鸟笼看小鸟啄他,随后打开鸟笼,鸟儿试探地越出笼子,跳到温孤荣手上。
温孤荣轻轻摸它雀蓝色羽毛,微微抬手,小鸟挥挥翅膀离开他的手,飞得一高一低,摇摇晃晃地飞向窗外。
视线追随着它,直到它展翅在空中自由遨游,飞没了影。
温孤荣才注意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晨光,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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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父皇你该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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