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一件大事，张砚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送家里小孩去学堂，却比自己上学还要紧张。
既要担心他学不会老师教授的知识，又担心他会被其他孩子欺负，弄得他整夜都睡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张小虾心很大，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睡得不知道有多香，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好了，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我们得吃些好的。”
作为家里的财政总理，他愉快地做下这个决定，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张小虾当然不会反驳哥哥的决定，反而会举双手赞同。他是哥哥的脑残粉，哥哥说什么他都觉得很对。
大海就更不用说了，他比小虾米还要没有原则，就是爱听张砚的话。
张砚可不是瞎说，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肉，馋得紧。他现在就想大口大口地吃肉，而且还是那种油滋滋的、白花花的大块猪肉。
镇上卖猪肉的铺子他早就已经打听好了，听说朱屠夫的肉铺切得又快又准，而且还很新鲜，不像隔壁那家肉铺，总是喜欢占些小便宜。
肉铺离这不近，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有及时赶去，他的计划怕是会受影响。
带着俩人急匆匆地去往早市，只期待着朱家肉铺还没有收摊。
早市足够热闹，基本上镇子里的妇人都会来上这么一趟，买足一家人的吃食。
张砚盯着人群最多的地方，闻着肉腥味很容易发现幡面上写着朱字的铺子。
铺子里的客人不多，挂在木杆上的肉条也只有依稀几条，估摸着是被卖了大半。
铺子虽小，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案板旁边放置着一块洗干净的毛巾，能随时将案台清理干净。
肉铺的老板生得牛高马大，一把大砍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粗壮的手臂能轻松翻动几十斤重的猪肉。
张砚还没走进肉铺就被人抢了先，用手指着挂在上面的肉条仔细查看。
“老朱，你家肉看起来不大新鲜了，要不我吃个亏，就便宜点给我吧。”妇人皱着眉，表现出勉强的模样。
“刘夫人，这可不兴说。”老朱粗着个嗓子对妇人说，“镇里人都知道我老朱家的猪肉最是新鲜，都是我天不亮就去村里收上来的好猪，赶早杀猪，趁热卖肉。”
老朱最烦这个刘婆子，每次来买肉都得用手扒拉个半天，然后说上一些有的没地。
不是说他家肉不新鲜，就是说他给的斤两不足，不管怎样都是想要在他家占上便宜。
如果她买上个三两半斤的，他都还没有那么厌烦，偏偏她又扣嗦得要死，回回来上一两肉，还得指定她选定的部位。
他媳妇让他忍，说来者是客，要忍耐。哼，他听媳妇的，他忍就是了。
刘婆子干笑一声，她也只是循规地挑刺。如果不是她家老小从书院回来，她也舍不得来买肉。
“你给我从这儿划拉一刀，一两足矣，可不能多了，要不然我可不会给铜板。”刘婆子用手沿着肉条画了一线，正正是一大块肥肉的地方。
她家老小在学堂里受苦了，就得好好补一补，吃点好的。要不然她才不会来这朱家肉铺，她家那些讨债鬼可不配这些大肥肉。
朱屠夫忍了又忍，面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将刀往案板上一砍，破口大骂：“好你个刘老婆子，我看你年纪大才次次忍让，你却不识好歹，每次都来上这么一回。爱买不买，我可不缺你这几个铜板。”
刘老板身强力壮，气血十足，声音也异常洪亮，吓得刘老婆子一哆嗦，就怕他的大砍刀往自己身上挥。
她可是听说过的，这个朱屠夫一人能干翻一头猪，那刀锋利极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说不得还真砍过人。
要是刀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死上一回。刘婆子虽然是个泼妇，但也架不住人手里有刀，她不能冒这个险。
刘老婆子也不再挑剔，随意地捡了块肉丢到朱屠夫跟前，气势不足地说要了。
即便这块肉有二两多，都只能肉痛地付了铜板，毕竟她只是个女流之辈，家里男人都没在，可不能和朱屠夫闹起来。
张砚看了会热闹，古人也真的是有趣，什么人都有。
“老板，您这肉可真新鲜。”张砚仔细看着案板上的肉，肉色红润、纹理清晰，一看就是刚杀好没多久新鲜的肉。
“小子有眼光。”老朱听到张砚的话终于顺气，他就喜欢别人说他家的肉新鲜。
“这些猪肉都是我天还未亮时从隔壁村收来的，才出炉的猪肉，可不就新鲜。”
“这只猪足足有百斤重有余，打理得仔细，味也小。”
朱屠夫看张砚这个后生仔顺眼，顺便多说了几句。
张砚差点忘了，小说里面可是有提到过古代的猪都没有骟过，可是有很重的膻味。
张砚狠狠地嗅了嗅，没有发现很重的膻腥味，难道古代的猪不骟也没味吗？
“朱老板，你家的猪竟然没有膻味，很厉害。”张砚忍不住夸了夸老板。
“哈哈哈哈。”朱屠夫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当然膻味小了。我告诉你，你家的猪要想不膻，就得在猪小的时候就将它去势，这样才膻味小，还听话。”
朱屠夫看张砚几人顺眼，他不介意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们。
小说害我，他还以为古代人没有掌握这个技术，没想到是他想当然了。
张砚尴尬地笑了笑：“老板，给我来上一斤肉，您看着切就行。”
他不挑，只要是肉他就觉得很满意。
自从他来到这，他的底线也是越来越低，就连他以前碰都不愿意碰的东西，他现在都馋得不行。
朱老板没想到会碰到这么大方的小子，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能眼都不眨买得起一斤肉的人家除了镇子上的几个有钱的富户外，实在是难以碰上几个。
他今儿个杀大猪还是因为镇子里的赵家预定了大半，要不然他可不敢杀这么大的猪。
看得顺眼的人他喜欢，朱屠夫愿意给他挑选好的部位。他选定了一块前腿肉，一刀下去就将一大块肉划拉了下来，干净利落。
上称，正正好一斤。
朱屠夫想了想，又从肉块上迅速切下一小块肥肉，将它放进了张砚买的肉中。
小子顺眼，他愿意多给。
张砚看到朱屠夫的动作就知道他给了实惠，他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当然没有拒绝。
正想着感激他来着，没想到案板上还有一些下水，他当时就心动了。他还有系统送给他的一些香料，正好可以做个卤味，他馋这一口很久了。
“老板，这些个都要了。”张砚点了好几样下水，打算将它们都带回去。
“买这么多吃得完？这些也不便宜，真的全要了？”
朱屠夫本不该说，毕竟他是个商人，有钱不赚王八蛋，但是他又对几个小子有好感，还是提了一口。
张砚感激地对朱屠夫笑了笑：“朱大叔，您就给我上称，能吃完的。”
“好嘞。”朱屠夫也不再劝，麻利地将下水过称，用荷叶将肉都给包了起来，递给了张砚。
“一共二十五个铜板。肉一斤十六个铜板，下水一斤两个铜板，还给你送个大棒骨。”
朱屠夫是镇上有名的实惠人家，一点都不缺斤少两，还用荷叶包得严严实实，张砚很满意。
给铜板时一点都不含糊，虽然二十五个铜板真的不便宜，可是那是实实在在的肉啊，他馋。
再说了，他小张哥不差钱。
“小哥不是镇上人吧，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朱屠夫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转，开始与张砚闲聊起来。
“朱大叔，您叫我小渔就行。我们是小渔村的人，所以您没见过我们。”张砚的心思全在大海手中的猪肉上，没有发现朱屠夫的异常。
“难怪，你今年不大吧，看起来人很小的样子。”朱屠夫装作随意地聊天，想要打听张砚的身世。
“十六了，不小了。”张砚想了想张小渔的年纪，马上就要十六，这个年纪的古人可不得说不小嘛，虽然他也觉得他很小，但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十六呀，十六好。”
朱屠夫有一女，开了年也得十六。她随了他们朱家人，人长得又高又壮，力气也大，少有媒婆上门求亲，他正在为此事发愁。
虽然他家不缺钱，能给得起单身税，但是他听说即便交上了税钱，还是扛不住官府的压力，得参加那些个劳什子相亲宴。
朱屠夫家的女儿听话，倒是没有闹，但是他媳妇和老娘可不一样，正在家里闹腾着要给自家女儿相看，闹得家里乱糟糟的，连他也无法安生。
“小渔，我家有女，年芳十六，干活的一把好手，不管是家里家外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们倒是可以认识一下。”
他要认识朱屠夫的女儿干嘛，难道是想和他学捕鱼？
张砚没听懂朱屠夫的潜台词，偏偏身旁的大海有了动作。
大海朝前一步，挡住了朱屠夫的视线，又将张砚护在身后。
大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不喜欢朱屠夫说的话，也不喜欢他看小渔的眼神，更不喜欢听朱屠夫说他女儿。
他总觉得朱屠夫的眼神很迫切，带着某些不知名的目的，而且他的对象是小渔。
他不喜欢，他不喜欢这样。他内心隐隐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旋：小渔是他的，只能属于他。
朱屠夫的话被迫打断，他瞧了一眼大海，眼神一亮。
嘿，又有一个好小伙，倒是适合他家闺女。
两个好小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还是回去问问他闺女，喜欢什么样的，看挑哪个做他儿胥。
朱屠夫完全没想过俩人会拒绝，毕竟他就一个女儿，以后还会继承一个他朱家的肉铺做嫁妆，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这个诱惑。
朱屠夫愣神间，大海牵着张砚的手离开了朱家肉铺，他不喜欢朱屠夫的眼神。
离开了早市，张砚想回家的心已经十分迫切，他看着大海身后沉甸甸的背篓，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回去回去，马上回去。”张砚催促，早市上的任何东西都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张砚拉着张小虾的手走在人群里，步伐轻快，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显然是心情很好。
大海跟在俩人身后，笑着摇了摇头，他喜欢张砚的高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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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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