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苦。鱼不禁放,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掉他们,要不然就会发烂发臭。
张砚看着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鱼,即便他已经送出去了很多,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大大小小的鱼堆在一起,由于长时间缺水,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鱼变得死翘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让他有一些难受,心理上的不适更大于生理上的厌恶。
即便有布条将口鼻遮掩,那种无处不在的腥臭味依然还是围绕在他们身边。
“大海,你真的没事吗?”张砚看着大海一幅快要呕吐的模样更加地担心,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脆弱的一面。
在他的印象中,大海非常善于忍耐,有时候身上的小伤小病他都是自己忍耐。如果不是他无意中见到大海被划破的腿,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伤口有巴掌那般大,斜斜的一道伤痕还在不停地滴血,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张砚就是很生气,气大海不知道照顾自己,还气自己没有发现他的伤口。
“没事。”大海强忍着恶心,他不想让张砚担心。
“好吧,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跟我说。”张砚没法,只能对他再次强调。
旁边传来几声清晰的笑声,张阳拿起手中将死的鱼,对着张砚摆了摆:“好吧,有了大海就忘了哥哥,难道你哥哥嫂嫂们就这么不值钱,不值得你问候几声。”
对于张阳的毒舌张砚已经非常了解,这个家伙在外头一幅稳重的模样,但那是对外人来说。对于家里人和自己相熟的朋友,他反而多了几分不同,将自己的真实模样展现。
张砚随手拿起一只僵直的死鱼直接朝着张阳扔去,死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他的肩膀。
“啊,这是谋杀。我可爱的弟弟要用这只鱼谋杀他亲爱的哥哥,想要继承我的遗产。”张阳阴阳怪气地大喊大叫。
“闭嘴。”二嫂忍不住了,拿起一只刚刚杀好的鱼直接塞进了张阳的嘴里。这个死鬼,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二嫂的威力可不是假的,张阳一下子就老实了起来。他将嘴里的鱼拔了出来扔在了正在看他玩笑的张晨身上,嘴里直委屈:“媳妇。”
“闭嘴,要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你今晚就给我等着。”对于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夫君,二嫂实在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明明是一个靠谱的人,家里家外的活也不输给其他人,偏偏就有一张不饶人的嘴。她有时候也很羡慕大嫂,同一个娘亲生出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区别。
大伯哥的性子和她家夫君完全不一样,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阿娘在生她家夫君时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现在的他有一个刀子嘴,有时候说出的话真的让人火大。
大嫂摇了摇头,对于这对欢喜冤家已经见怪不怪。二弟妹嘴上嫌弃得很,可是大家都能看出来两人很是恩爱。
有人在帮忙,张砚瞬间有了底气。他又砸了张阳一次,在他生气之前立马向二嫂告状。
“二嫂你看看阳哥,每次都只知道欺负我。”
“你这是**裸的污蔑,我可没有欺负你们。”张阳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小渔,竟然学会了告状。
刚想反击,余光看到了自家媳妇瘆人的眼神,马上就变得乖起来。
“我不跟你计较,我杀鱼。”
张阳随手拿起一条大鱼,刷刷几下,鱼鳞轻易被刮落。紧接着一刀下去,鱼肚被剥开,随着小刀一翻,鱼内脏完整地被刨下,掉落在了木桶里。
小渔讲究,还得专门用一个木桶接内脏,生怕弄脏了他的院子。要是他说,何必这么麻烦,先把这些鱼处理完再说,等会一起将院子清扫一遍就行。
他们家就是这样,阿娘每次杀鱼的时候都是先把所有的鱼处理干净,然后找他阿爹用水冲洗院子。这还是他阿娘讲究,一般的人家能扫干净就不错了。
几人都是惯常处理鱼的老手,速度很快就起来,院子里没被处理的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少。
几声稚嫩的“唧唧”声从角落里传来,紧跟着几只小黄鸡和小鸭崽抖动着小翅膀朝着张砚飞奔。
“唧唧、唧唧。”小鸡崽子不停地扑向张砚的大腿,它们可是十分清楚在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谁才是它们的衣食父母。
张砚尝试着丢了些鱼内脏给它们,他也不清楚小鸡崽子们能不能消化这些。
小鸡崽闻到鱼腥味立马就变了模样,不再是张砚面前乖巧懂事的好鸡崽,而是各个都变得凶猛异常。
原本是好兄弟好姐妹的各位现在都变成了竞争对手,互相争着啄食着面前的内脏,各不相让。
“扎扎扎扎。”一只头顶有一簇红毛的小鸡崽子最凶,仗着自己的体型最大,将所有的竞争对手的头都啄了一遍,连小鸭子都不放过。
张砚家的这些小动物早就对自己居住的环境熟悉了起来,本能地想要在这个环境中占地为王。
这种场景张砚已经见怪不怪,只要没有闹出鸡崽子命,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红色战斗小鸡崽子被小虾米取名小红,是他的心头宝。每一次你都能看到张小虾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小动物,领头的还是这只鸡中战神——小红。
嗯……,名字土是土了点,但是他高兴就好。
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鸡毛鸭毛满院子飞,这些好斗的家伙终于分出了胜负。依靠体型获得最终胜利的小红高傲地昂着头,发出骄傲的鸣叫。
“这只小鸡崽有点意思,要不将它给我,我觉得小鸡炖蘑菇适合它。”张阳眼馋极了,这只小鸡崽精神气十足,有点合他胃口。
小红好像察觉到了某人不轨的意图,身体一抖,正在高鸣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叽叽。”小红一个猛扑,将自己的头藏在了张砚的裤腿里,只留下一个圆滚滚的屁股露在外面。
它委屈极了,急需主人的安慰,总觉得有坏人想要暗害它。它小红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能离开它的好主人。
张晨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明明哪哪都好,却长了一张爱得罪人的嘴,真的是让人操心。
“阳哥别闹了。小渔你去将家里的粗盐拿来,让你几个嫂嫂给处理一遍。”连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的张大源都忍不住叫停,足以见得张阳那张嘴有多么的烦人。
这件事倒是让张砚有些为难。他忘了自己早就将家里的粗盐替换成了系统出品的细盐,虽然他是能拿出腌制这么多鱼的细盐,可是他怕在场的各位接受不了。
镇里的细盐不便宜,比他们日常用到的粗盐整整翻了两倍。即便是村里的富户也不会奢侈到用细盐来腌制咸鱼,更不用说如此大的用量。
张砚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反而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咋了,有什么想说的。”大嫂心细,发现了张砚的不对劲,还以为他有其他打算。
“嫂嫂,我家已经没有粗盐了。”破罐子破摔,反正让他拿出细盐是不可能的。他才不想再次经历男女混合双打,那滋味他相信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家里没粗盐还不知道跟哥哥嫂嫂们说,又不是外人。”二嫂是个豪爽的性子,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她根本不会在意。
三婶常说,大伯家的阳哥还好找了个二嫂这样的媳妇,要不然两口子怕是会时常干仗。
“你去,找阿娘拿一些粗盐过来。”二嫂用手肘碰了碰张阳的胳膊,示意他跑这一趟。
张砚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却是个勤快人,而且最是听自己媳妇的话。既然媳妇已经使唤他,他就放小渔一码,要不然可逃不过他的打趣。
“我跟你说,我们家腌制咸鱼和其他人家不大一样,听阿娘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大嫂手中的动作不停,忍不住将当年学习腌制咸鱼时阿娘告诉她的秘密告诉给家里其他人。
张砚不懂了,咸鱼而已,不就是将鱼处理干净后抹上粗盐,然后挂在阳光下晒它个七七四十九天。
“阿娘的做法和我娘家那边是有很大不一样,而且腌制出的咸鱼更好吃,你大哥一顿饭能吃个一小碗呢。”大嫂笑着和张砚解释。
刚开始时她也不相信,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吃过多少咸鱼,就算没有厌恶,也吃得够够的了,根本就不会喜欢上那个味道。
可是从她嫁过来第一年,她就尝到了阿娘的手艺,她用祖传配方腌制出来的咸鱼十分好吃,咸香十足。
几人聊得火热,内容也五花八门,什么都聊了一点,又觉得没有什么内容。
“对了,马上就要到冬季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干柴火吗?”源哥的媳妇是一个温柔的性子,在大家聊天时只是笑着听着,也不太爱插话。
她和源哥不爱说话的性子真真是像极了,一个沉稳、一个温柔,两人呆在一起能好半天不说话。
三婶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有误会所以才不爱说话,偏她又是个急性子,面对着这两人她说又不好说,只能生生将自己急上火。
三婶想错了,其实源哥和嫂子之间有一种独特的默契,即便两人没有说话,却都了解彼此,也都在两人的舒服区内。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热闹、有的人却喜欢安静,还有的人更喜欢有时参与热闹,又有时需要保持安静。
张砚能理解这些不同,更不想改变别人的不同。
“村长叔叔说过了,今年的冬天怕是不会短,让我们准备好充足的木柴。”张晨也有些烦恼,这段时间他一直去后山砍柴,可是去的人实在是多,外围的柴火怕是不多了。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不进深山都捡不到多少干柴火了。”张大源默默出声,他这几天正为这件事烦恼。
后山外围柴火已经不剩什么,深山倒是有,可是深山太过于危险,时常有凶猛动物出没。
“小渔,你家的木柴准备得怎么样,要是不够跟哥哥说,哥哥那倒是还能匀你一点。”
张砚不担心自己家里的柴火,因为他爱干净,要求所有人一周至少洗一次澡,所以他们家的木柴消耗得特别快。
大海没事时就爱去后山砍柴,现在他家的柴房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干木柴,一段一段码得整整齐齐。
“村长叔叔说了,等到哪天天气好,他打算组织人手去一趟深山,拉一些木柴回来。”
“这倒是个办法。”
张砚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可是山里缺少木柴的印象还是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作为一个现代人,植树造林,爱护环境的观念早已经深入骨髓。
虽然因为生活所迫,他不得不随大流去砍伐木柴,但是他还是想为后山做些什么。
“快帮我一把。”张阳手中抱着一个瓷罐,手臂上还挎着一个竹篮子,也不知道拿了些什么,看起来颇有分量。
“阿娘听说你要腌咸鱼,让我带了一坛子白酒,还有一些粗盐、花椒之类的。”张阳将手中的物件递给自己媳妇,“阿娘还说了,大嫂还有我媳妇都会她的秘方,让她们动手就行。”
大火一烧,铁锅已经烧得滚热,趁着热气将粗盐倒入锅内,加入一大把花椒。
张砚灵机一动,他觉得系统送给他的那些香料有用处了。他赶忙从屋里找出香叶、八角之类的香料,随手一抓将它们丢入热盐中。
“这不是药材,能随便加吗?”大家眼看着张砚将手中的药材丢入锅内,根本来不及阻止。
张砚才不愿意让人质疑,他自信解释道:“这都是刘老板送给我的香料,听说能增加食物的香气,绝对没有问题。”
张砚不能跟他们说自己以前就认识,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系统,反正系统又不在这里,没有人会去和他打听这到底是不是香料。
热气一上来,锅里的香料被激发出香气,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加了后还能不能入口,有没有毒。
将炒热的粗盐与香料的混合物趁热碾成细粉,然后混合均匀。
大嫂用高度白酒将所有处理干净的鱼都抹拭一遍,将粗盐均匀地抹在鱼身上。
这里的鱼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伙不得不齐心协力,即便是这样,还是生生花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的最后,是再次用高度白酒将咸鱼都抹擦一遍,这样才能保证咸鱼在晾晒途中不会变坏。
等到所有的咸鱼都被挂在了竹竿下,院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空地,唯一能见的就只剩下满院子被挂在一起的咸鱼干。
张砚长舒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喝口水休息一下,院子外传来属于张小虾的声音。
“哥,我回来了。”
张小虾刚到家门口就被吓了一跳。眼前一院子的鱼十分壮观,比他以前见过的都要多。
“哥,我们家被鱼包围了。”小孩子的思维很可爱,他只是觉得这样子很有趣,也没有想些其他。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小虾米竟然回来了。顾不上腰酸背痛,张砚一把将小家伙抱起。
“哎呀,我们的小学生回来了。”张砚说完重重地啄了张小虾的脸一口,就像是小鸡崽啄碎糙米粒一样。
这是张小虾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哥哥亲,他又是高兴又是害羞。
他偷偷地看了四周一眼,接着也重重地亲了张砚一口,亲完又将自己的头藏进了张砚的怀里。
张小虾的动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直说小虾米上了学堂后胆子变大了很多。
大海悄悄地站在张砚后面,掐了一把张小虾的肉脸,好几天没见,他有些想他了。
“哇,哥哥和大海哥哥好厉害。”张小虾坐在张大源怀里,听着张砚在讲自己和大海有多么的厉害,在所有人面前出了好大的威风。
这个故事很简单,却被张砚说得有声有色,让人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
张小虾脸都红了,他觉得哥哥和大海哥哥是最棒的,他有些失落自己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
一直到其他人离开,张小虾的精神还处于极度亢奋之中,这比他去上学还要让他高兴。
“好了,该来谈谈你的学堂生活了。”以前这在他们家算是保留节目,那些长辈们最喜欢的就是抓着你问东问西。
例如你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好好读书。
以前的张砚对这一套嗤之以鼻,现在的他也忍不住落了俗套。
他不担心张小虾有没有认真学习,他更想知道他有没有交到朋友,同学们对他是否友善,有没有欺负他。
他的全部精力都在回想自己是否有遗漏,并没有发现张小虾微微发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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