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梆子声惊飞檐下宿鸟，伏劫在练功房内猛然睁眼。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染成暗红，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金铁交鸣。他抄起劫灰剑冲出门，正撞见踉跄奔来的夜语气，少年衣襟染血，流光剑刃还在滴落黑紫色毒液。
“玄阴教的人...从密道...”夜语气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发白，“师父在观星台！”
两人踩着满地尸首往山顶疾奔，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观星台上，掌门与执法长老背靠背而立，周围围满黑衣蒙面人，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手中锁链缠绕着幽蓝火焰。
“交出《青冥剑诀》残卷！”鬼面人声音沙哑如裂帛，锁链突然激射而出，在长老胸前撕开半尺长的伤口。伏劫怒吼着挥剑劈向鬼面人，却被一道暗劲震得虎口发麻。夜语气趁机甩出流光剑，软剑如灵蛇般缠住对方锁链。
“小心！”伏劫瞳孔骤缩——鬼面人身后突然冲出两名杀手，淬毒匕首直取夜语气后心。他想也不想便扑过去，左肩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时，他听见夜语气撕心裂肺的喊叫，流光剑化作万道银芒笼罩战场。
混战中，伏劫瞥见师父正将一个暗金色的匣子塞入怀中。鬼面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幕，锁链裹挟着火焰直取掌门咽喉。师父仓促挥剑格挡，玄色长袍被火焰点燃，在夜色中如同一朵绽开的血莲。
“带着剑诀残卷走！”师父的声音穿透厮杀，掌心拍出两道气劲将两人震飞。伏劫在空中翻身落地，看见夜语气已接住师父抛来的匣子。观星台突然炸开一团紫色烟雾，待烟雾散尽，只见师父单膝跪地，胸口插着三支透骨钉，鬼面人的锁链正缠上他的脖颈。
“不！”伏劫提剑要冲回去，却被夜语气死死抱住。少年滚烫的泪水滴在他受伤的肩头：“师父说过...留得青山在...”话未说完，观星台轰然坍塌，碎石飞溅中，伏劫最后看到的，是师父朝他们挥出的那只染血的手。
山风卷起灰烬，两人跪在废墟前，谁也不说话。夜语气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卷残破的古卷，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写着“青冥剑诀”四个大字。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声，伏劫抹去脸上血污，将古卷塞进怀里。
“我要杀光他们。”他的声音冷得可怕，劫灰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芒。夜语气默默站起身，流光剑收入剑鞘时发出清越鸣响：“一起。”
两人沿着后山小径疾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前方树林中跃出五名黑衣人，为首者正是白天在演武场见过的执事长老。伏劫瞳孔骤缩——长老脸上爬满诡异的黑色纹路，显然已被玄阴教控制。
“交出剑诀，饶你们不死。”长老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手中判官笔泛着幽幽绿光。夜语气将伏劫护在身后，软剑划出半轮银月：“原来内奸是你。”
战斗一触即发。伏劫发现这些黑衣人出招狠辣，招招直奔要害，显然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他与夜语气背对背作战，劫灰剑大开大合，流光剑刁钻奇诡，配合得竟是比平日练剑时还要默契。当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时，夜语气突然踉跄着扶住树干，嘴角溢出黑血。
“你中毒了？”伏劫冲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少年冰凉的皮肤。夜语气摇头，勉强扯出个笑容：“小伤...我们得赶紧离开...”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在伏劫肩头。
远处传来大批人马的脚步声，伏劫将夜语气背在背上，朝着密林深处狂奔。山路崎岖难行，夜语气的血不断渗进他的衣衫，烫得后背生疼。不知跑了多久，他在一处山洞前停下，洞口藤蔓遮蔽，倒是个暂时藏身的好地方。
洞内阴冷潮湿，伏劫将夜语气轻轻放在地上，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少年的脸色白得吓人，却还强撑着开玩笑：“师兄这手法...比师父差远了...”
“别说话。”伏劫打断他，声音发颤。他从未想过，昨日还在对月练剑的师门，此刻已化作一片焦土；那个总爱敲他脑袋的师父，永远闭上了眼睛。劫灰剑突然发出嗡鸣，他这才发现自己握着剑柄的手正在发抖。
夜语气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师兄，我们一定会报仇的。”少年的掌心依然冰凉，却让伏劫找回一丝真实感。他低头看着夜语气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初入师门时，少年在寒潭边冲他笑的模样。
“睡会儿吧。”伏劫轻声说，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夜语气身上，“我守着你。”
山洞外，山风呼啸而过，带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声。伏劫握着劫灰剑坐在洞口，月光洒在剑身上，映出他决绝的眼神。这一夜，他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而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他都要护着身后这个少年，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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