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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佩惊澜

丽妃此刻已是花容失色,跪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强自辩解:“陛下,陛下明鉴!这贱婢信口雌黄,污蔑臣妾,她是为了脱罪,她……”

皇帝一个眼神扫过去,没有任何言语,丽妃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脸上血色尽失。

赵晚意感觉到那落在自己头顶的冰冷视线,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但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重重磕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声音因为激动和决绝而带着细微的颤音,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清晰:

“陛下,皇后娘娘明鉴!两个月前的三月初六夜,小皇子突发急症夭折。那夜戌时三刻,丽妃娘娘曾以请教绣样为由,前往漪兰殿探望照看小皇子的林昭仪,停留约一盏茶的时间。奴婢当时,正在漪兰殿外院当值。”

她抬起脸,目光再次直视前方,不再看丽妃,而是望向那抹明黄与皇后方向之间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在回溯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丽妃娘娘离去时,从漪兰殿院中那株最大的玉兰树下走过,其时夜风拂过,吹落花瓣。娘娘您当时还停下脚步,抬手拂了拂鬓角,笑着说,‘这玉兰开得真好!’随后才离去。”

赵晚意的声音渐渐染上一丝压抑的痛苦,“而就在娘娘您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小皇子便开始啼哭不止,面色青紫,太医赶到时……已是回天乏术。”

“你……你血口喷人!”丽妃尖声叫道,声音却带着外强中干的虚浮,“本宫那日是去过漪兰殿,那玉兰树满宫都是,碰巧走过又如何?凭这些臆测就想构陷本宫?笑话!”

赵晚意没有与她争辩,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探入了自己青灰色宫装的袖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只手上,包括皇帝冰冷的目光,皇后惊疑不定的视线,以及丽妃骤然收缩的瞳孔。

她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物件,而是用一小块素白色的细棉布,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的东西。布包不大,被她纤细的手指托在掌心。

她将布包置于身前的地面上,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郑重地,一层一层,将那素白色的棉布揭开。

动作很慢,慢得让殿内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棉布完全展开。

里面露出的,并非众人预想中的什么书信、证物,而是……一朵花。

一朵已经彻底枯萎、干瘪,颜色变成暗褐色的玉兰花。花瓣蜷缩着,失去了所有生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与赵晚意发间那朵尚且鲜活、带着水润光泽的玉兰,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陛下,娘娘,”赵晚意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嘶哑,她伸出食指,指向那朵枯萎的花,“此花,与丽妃娘娘当日鬓边所戴,品种、形态,一般无二。乃是奴婢那夜,在丽妃娘娘驻足过的玉兰树下,娘娘拂过鬓角后,于她站立之处的泥土旁,拾得的。”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奴婢人微言轻,本不敢有此妄想。然小皇子去得不明不白,奴婢心中日夜难安。侥幸家中祖上略通药性,奴婢幼时耳濡目染,认得些许药材气味。此花……奴婢拾得时,便觉有异,私下寻了可靠之人反复验证……”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向面无人色的丽妃:

“这枯萎的玉兰花瓣之上,直至今日,仍残留着一丝极淡、却绝不容错辨的……麝香之气!且非寻常麝香,乃是经过特殊炮制,气味极幽微,却能借玉兰清冷香气掩盖,遇人体温热则缓缓发散,于婴孩而言,嗅之即伤肺腑,久之……则可致命!”

“轰——!”

这番话,比之前指控丽妃去过漪兰殿更具毁灭性!麝香!宫闱之中,尤其是针对婴孩,这是何等阴毒的手段!

“不——!不是的!陛下!她陷害我!是她陷害我!”丽妃彻底崩溃了,她再也维持不住任何仪态,涕泪横流地膝行向前,想要去抓皇帝的袍角,“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怎么会害小皇子?是这贱婢,她偷摘御花,被臣妾发现,她便怀恨在心,编造此等弥天大谎来构陷臣妾啊陛下!”

皇帝终于动了。

他微微弯下腰,没有去看那朵枯萎的花,而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拈起了那块托着枯花的素白棉布的一角。

他将其凑近鼻端,极轻地嗅了一下。随即,他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是冰封万里,杀机凛然。

他没有看丽妃,而是对身旁侍立的一个老太监吩咐道:“李全。”

“老奴在。”李全立刻躬身,他是宫中的老人,也是皇帝的心腹。

“传朕口谕,即刻封锁丽妃的长春宫,所有宫人分开看管,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着慎刑司总管,携两名精通药理的太医,仔细搜查,一应物件,尤其是香料、妆奁、衣物,给朕……一寸一寸地查。”

“是!”李德全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安排下去。

“不——!陛下!陛下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丽妃发出绝望的哀嚎。

皇帝这才缓缓地将目光投向瘫软在地的丽妃,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往日的温情,只有帝王的冷酷与审视。

他没有理会她的哭喊,视线转而落回依旧跪得笔直的赵晚意身上。

“你,”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赵晚意?”

“是,奴婢赵晚意。”赵晚意低下头。

“抬起头来。”

赵晚意依言抬头,迎上那双能洞悉人心的帝王之目。她脸色苍白,额角因为紧张而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清亮,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坦然。

皇帝凝视她片刻,目光锐利如刀。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在整个死寂的大殿中,掷地有声:

“你,很好。”

这三个字,含义不明,褒贬难分。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已经波澜骤起的深宫。殿内静得可怕,只剩下丽妃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皇后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晚意,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后怕,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重新燃起的希望。

那朵早已枯萎的玉兰,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声无息。

丽妃的嚎叫声渐渐消散在宫墙深处。长春宫顷刻间被围得铁桶一般,往日煊赫的宫门贴上了慎刑司冰冷的封条。

宫人们噤若寒蝉,看向赵晚意的目光里,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恐惧、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一个宫女,能在后宫掀起如此巨浪,该是何等的机智与大胆。让人本能地便生出几分忌惮。

赵晚意知道: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她揭开了宫廷阴私最血腥的一角,也彻底斩断了自己作为“安分守己小宫女”的所有退路。

皇后的赏赐很快下来了,几匹颜色素雅的宫缎,两支成色颇好的玉簪,言辞温和,表彰她“恪尽职守,心细如发”。

然而,随之而来的调令,却让赵晚意心头一沉。她被调离了漪兰殿,擢升至司钥库当值。

看来,皇后到底是对她生了戒备之心。她帮她除掉了劲敌,她却如此待自己。看来上位者,大多缺乏感恩之心。她们考虑的,永远是利益权衡。

司钥库,名字听着寻常,却是宫中机要重地之一,掌管着内廷部分宫殿、库房的钥匙备份、档案图册,甚至一些不宜明置的器物存放。这里接触的隐秘多,规矩更严,耳目也更杂。

踏进一步,便意味着半只脚踩在了看不见的钢丝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赵姑娘,这里就是您日后当值的地方了。”领路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将她引入一间充斥着陈旧书卷和淡淡防蛀药草气味的廨房,“库里的规矩,自有人会教你。记住,多看,多做,少问,少说。”

赵晚意垂首应下:“是,多谢公公提点。”

新的环境,新的“同僚”,无一不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她如同闯入鹤群的孤雁,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白日的司钥库,忙碌而有序,核对钥匙,登记造册,整理陈年旧档。她埋头做事,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试图尽快熟悉这看似平静实则暗藏玄机的新牢笼。

只有在深夜,回到分配给女官的那间狭小的配房时,那根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松懈。房间里只有一扇窄窗,对着高耸的宫墙,月光艰难地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晕。

她吹熄了那盏光线昏黄的小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寂静里,白日压抑的恐惧、孤寂、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让她窒息。

指尖无意识地探入怀中,触碰到那枚贴身佩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心安。这是她在无数个寒冷夜晚里,唯一的一点慰藉和寄托。

今夜,心绪难平,她忍不住将玉佩从颈间取下,握在掌心,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月光,细细摩挲。云纹流畅,星宿点位清晰,那温润的质感,仿佛还带着亲人指尖的温度。

忽然,指尖在玉佩边缘一处极其隐秘、几乎与云纹融为一体的凸起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动。若非她心神不宁,反复摩挲,绝难发现。

她心中一动,屏住呼吸,尝试着用指甲轻轻抵住那处,小心翼翼地向一侧拨动。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赵晚意浑身一僵,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般。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那枚原本浑然一体的玉佩,竟从中轴线的位置,无声地弹开了薄如蝉翼的一层!如同一个微型的匣子!

月光太暗,看不清内里。她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本能,重新点燃了那盏小油灯,将灯芯捻到最暗,凑到近前。

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玉佩的内壁。

那一刻,赵晚意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内壁之上,并非预想中的夹层空间,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虫爬蚁行的奇异符文!那些文字扭曲古怪,她一个也不认识,绝非当今流通的任何一种字体,透着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

而在符文环绕的中央,是一幅微缩到极致、却精细得令人惊叹的山河地势图!山脉用细密的曲线勾勒,河流如同银线穿梭,城池、关隘标注着蝇头小字。

她的目光,被图中一处极其醒目的标记死死吸住。

那标记并非寻常的朱笔点染,而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形态古奥,鸟喙所指,是一座形如卧龙的山脉隘口。

旁边,用与符文同源、却稍大一些的古体字,镌刻着四个小字—

龙雀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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