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立刻望向师羽,他应该和她一样,还好师羽没有反应,只是如常沉默坐着,不然她多少要崩溃一点。
她求个心安问道:“师羽,你没事吧?你觉得台上的戏有没有问题?”
师羽道:“放心。”
夏清雨这才长舒一口气,而观众们的情绪却是愈演愈烈,戏台子上好像也分化了两队,许弥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指责,这出戏还没演完,他还想继续演。
但是其他所有扮演者已经不满了,他们纷纷停下,管弦锣鼓不鸣,这出戏已经演不下去了。
许弥再怎么也是许家后人,长老没发话没人敢动他,他开始向台下首排的曾祖求助:“太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族长许坚没有给他好脸色,冷脸训斥道:“孽障!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来人给我拿下!”
许家仆人立刻蜂拥而上,许弥意外震惊甚至恐惧起来,他往后台逃跑,却被同台的魔主演员给拦住了,这就是所谓的好戏么?魔主扣押神女,满座怒骂的戏,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
看来许弥也没有受影响,夏清雨道:“师羽,我们去把许弥救下,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师羽立刻带着夏清雨飞到高台上,只是释放出灵力,要捉许弥的人便被震飞,他往那里一站,就没有人敢靠近,认识他的都劝道:“鬼面大侠,你别帮恶人一方!”
师羽不为所动,许坚让仆役撤退,他右手一抬,从人群中走出几个明显是练家子的人,不过他们打师羽还是差太远了。
夏清雨唤过长生道:“带我们两人飞!”
长生鸣叫一声变换身形,夏清雨拽过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许弥,两人乘上仙鹤,它振翅而起,人们先是惊艳了片刻,而后才后知后觉地骂起来,师羽见夏清雨已经脱困,自己也御风跟上,即便如此也时刻关注着底下的人有没有放暗箭什么。
至于该去哪里,又是个问题,夏清雨问道:“许公子,回回神,眼下我们都成过街老鼠了,你有没有合适去处?”
这鹤是自己飞来戏台子的,它就停在羽衣戏服边不走,最后也跟着许弥登台演出了,他现在还是难以接受这鹤可能是仙君所养的事实,他小心地往下面瞥了一眼,那些怒骂的声音都听不见,人也变得米粒般小,怪有趣的。
他清了清嗓子,那副惶恐不安神情全然失踪,只余下桃花眼的水波泛着七分多情三分柔雅,他嗓音是极好听的,不唱戏文也有几分情:“敢问姑娘芳名?小生不才许姓单名一个……”
夏清雨给他一个脑瓜崩,扶额道:“还在撩拨人呢,许大公子,我们在逃亡诶!”
许弥毫不在意,丝毫不见尴尬慌张,指着一面道:“往东边去,那里有一大片油菜田,是小生家的,临山有个山庄,暂时可以坐坐。”
阔少爷出逃是这样的。
夏清雨不用指挥,长生听懂了自己就拐了个方向飞,许弥又问:“小生这下可以问姑娘芳名了吗?”
夏清雨没好气道:“夏清雨。”
许弥桃花眼一动,嘴角一勾,折扇抵下颚,奉承道:“姑娘这名字灵气十足,夏日本当烈日炎炎,而后接清雨二字,便觉沁人心脾,仿佛久旱逢甘霖,自带几分仁德,而这夏又与下同音,夏清雨,下清雨,妙呀妙呀……”
夏清雨没什么好脸色给他,许弥装作受伤模样,蹙眉道:“夏姑娘,怎么,不喜欢小生吗?”吗字没说完,一根红丝带飞过来缠了几圈封住他的嘴,他伸手要解,两只手又被绑到了一起。
大快人心,夏清雨给师羽竖了大拇指:“好样的!”
许弥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双眼冲着夏清雨眨巴眨巴,确实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意味,但是夏清雨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小润的眼睛比他好看,有时候只是如常看她,她总觉得像撒娇,心都化了。
此时面对好妆妍色的许弥也是不为所动,她直接问:“你不是心仪叶知蕊姑娘么?怎么传言是假的?你再这样我下回见着叶姑娘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许弥似乎有点着急,他急着摇头,而后又觉得意思不对,再点头,最后泄气,总算安分下来,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夏清雨终于得了清净,长生没飞多久就到了他所指的东山,何止是一大片,整座山都是盛开的油菜花,满地金黄就像银杏叶铺满了长街,张扬得明艳得不像话。
从鹤背上下去,许弥身上的束缚自动脱落了,他刚想报复性地一直叨叨,但瞅见了师羽,一下子偃旗息鼓,但这也没什么好气馁的,他照旧挂起笑脸,主动去庄子里叫人:“陈伯伯在不在?”
有个中年男人给他开门,他看起来中等身材但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经常做农活的结实可靠的人,他笑着迎接道:“大公子又来玩了,怎么不见知蕊姑娘?”
他耳朵红了咳嗽两声,“今天有点小意外,总之带两位友人来坐坐。”
陈伯没有多问,带着夏清雨他们就进去了,这山庄并不缺少人烟,除了常年洒扫的小厮丫鬟,里面还有给许家做工的人住着,这油菜田和周围其他的地都是许家的,所以雇了不少人,但最近通天醮会,许多人都得假去参与其中了,剩下的要么没兴趣要么玩上一会就回来了。
除了给住的远的佃户居住,其他的都是许家人偶尔来休闲娱乐,山庄修得阔气避暑,夏日里常有人来,而许弥不同,他一年四季都爱跑来玩,不仅自己爱来,还爱带着叶知蕊来,小时候在油菜花田捉迷藏,长大就在大榕树下荡秋千。
许弥去沐浴卸妆了,夏清雨和师羽坐在厅堂喝茶,不过只有一个人喝,夏清雨盯着师羽不放,他喝茶总要摘下面具吧,不过人家直接不喝,算他狠。
许弥扮女子是美娇娘,穿上自己的衣衫,执一把折扇又成为俊俏公子了,高挑,但并不十分高,俊秀,倒是十足秀,很符合话本里的风流才子,若是没有几分姿色,几分才气,几分撩人心弦,那般闺秀怎会被骗着跑了?
他对自己的外形总是满意的,摆了个自认为有气质的姿势,结果室内两人看都不看他,这都无关紧要,他只觉得两人不识货,而他是读书人,是有大肚量的,自己走上前去坐了主座,一拍手,就有小厮端着东西进来。
夏清雨从师羽脸上收回视线,她看看许弥又要整什么活,许弥把玩着折扇,潇洒道:“既然二位救了小生,小生自然要报答一二,里面是十两银票各十张,还请笑纳。”
白送的银子谁能拒绝?夏清雨道谢一声直接接过了揣好,她见师羽不动,把他那份也收了,对师羽道:“你的这份我也帮你收着,后面有需要随时给你。”
真是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许弥嘴角一抽,想象中的推拉竟然一句都没有,好好,当真是性情中人,他继续笑着问道:“两位可知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清雨道:“我们也正要问你呢,怎么就你没事。”所有人都出了问题,他没出问题反而是最大的问题。
许弥不满:“夏姑娘怎么这么说,你们不也没事?小生扮了四年神女,想必是得到神女庇佑。”
好了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了,神女可没有机会庇佑他。
夏清雨道:“也许我们在某些地方与其他人不同,比如我和师羽是从外地而来的,但你又是本地人,你确定是今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知不知道每年从外地来的人大约有多少?”
许弥想了想道:“姑娘一问,小生才发觉前几次的通天醮会仿佛残影,具体细节回忆不起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至结束。至于外地来人,大约有两三百吧,来看傩戏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觉得新鲜,大部分本地人看腻了就不爱看了。”
这话一说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既然看傩戏的很多都是外地人,那不至于出现今天全员抵制的情况,看来是否是初来乍到并不是原因。
夏清雨道:“我大胆假设一下,你说你之前几次记忆模糊,但觉得没有出现如今这种异常,有没有可能之前几次你也被影响了,你演的剧本和今天的不同,所以大家包括你都没觉得不对。”
这么想还真是渗人,万人县城都被影响了神志,在虚假的闹剧中狂欢,事后仍毫无察觉。
师羽出声:“近几年有没有奇怪的人来武德?武德有没有出现怪事怪人?尤其是四年前和今年。”
这是个重要问题,事出有因,总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这分明就是**,许弥也强迫自己拼命回忆,但是他用上了自己隔天要抽背时背书时的十二分劲,都没有想到发生过什么异常。
他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
“额……你们何故这么盯着小生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