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诀西顺着走廊往德育处走,老师按她的码数找出一套校服,指了指里边的一扇门,“里面是更衣室,在那儿换就行。”
德育处老师清算着衣服,又补,“领带入校是必须戴的,纪律部会根据这个考核。领带最新一批还没送来,我等等帮你找个别的同学备用的你先用着……”
门开门关,女老师帮忙去借备用领带去了。陈诀西捞起校服往里走,顺手把衣服撂桌子上,那儿有个书柜,影影绰绰能看到里头,像是休闲室。
她往书柜撂一眼,不轻不重地收。
校服是标准的四件套,藏蓝色西装,贴身的白色衬衫,同色系百褶短裙,还配一件同款针织外套,胸口有红色蓝色校标。
陈诀西开始脱衣服,衬衫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直接撂一边儿桌子上,套上百褶裙和衬衫,衬衫是显身材的修身款。
套好鞋子,靠桌子上,透过对面的镜子整理腰摆,扣衬衫扣子,扣到从下往上第二颗时淡淡皱了皱眉,偏头,“看够没。”
就这么一句,视线斜着穿过书柜的一个个孔隙,穿过斜照进来的阳光,只见里头的黑色沙发里,有道修长的身影整个横着半躺在那儿,正捏着手机,两手手指不停挪动,像是在打游戏。
她话刚撂过去,就听一声笑,低低沉沉的,特别好听。
陈诀西兀自系扣子,沙发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紧跟着是脚步声,不急不缓越走越近,沉稳有力,压迫感袭来。
最后停在她一米多远的地方,揉着脖子,顺手把手机放口袋。靠壁抱臂,看她。
他眸光炙热,就那么一瞬不瞬的顺着她手指挪动着。
陈诀西被盯的逐渐有点儿燥意,脾气也上来了,转过头看他,抬眉,“你在这儿干什么。”
“迎接一下我亲爱的对手。”喻珂鸣笑起来时,左眉那道截断的疤痕格外显眼,“不欢迎?”
“挺会搞冠冕堂皇那一套的。”她回视,“新一届青禾顶点来更衣室偷看前对家换衣服,这传出去让大家怎么想?”
喻珂鸣突然上前一步,手肘撑在桌沿俯身,指尖猝不及防拽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陈诀西踉跄着撞进他胸膛,闻到淡淡的烟味。他单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她敞开的领口,透过缝隙能看见锁骨处淡青色的痕迹——那是半年前联架时留下的旧伤。
“没人会知道。”
陈诀西攥着他的小臂使劲儿推开,瞪他一眼,套上外套。
“滚。”
喻珂鸣用拇指按住她下巴,令她不得不看向自己,“告诉你一个消息。”
四目相对,喻珂鸣意味深长看着她眼睛,“你很快要因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受到威胁了。”
陈诀西胸口一阵起伏,喻珂鸣依然看着她,轻轻拉下她的手臂,身体远离,取下自己的领带,给她慢条斯理系上。之后一笑,折身离开。肩膀蹭过那瞬,他大掌扣住她脑袋,使她脑袋凑近。
“狩猎愉快。”
——
“啊——”
“我的脸!”
散粉盒先着地,粉尘扬在空中,总归是不能用的惨状。
“都要登场了,你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
郑有蔓坐在化妆台前手足无措地用粉底修补,烫的泪晕花了油画般干裂的棕色眼妆,糊成一团,连带着脸颊上突然长出的大片大片红疹,一丁点儿也遮不住。
“关键时刻掉链子!”服表社团的老师单手叉腰,正好看到了同在一个化妆间的李菁菁。“化妆老师,给她补妆,高凌薇,你一会走开场。”
“啊?好的,老师。”余光中,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围到了还没有回过神的李菁菁身边。
服表老师在摔门而出的时候连同郑有蔓的青禾联盟时装周的开场走秀证件也摔进她怀里,呼吸也跟着一起一伏。
郑有蔓看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没有半点华丽,以及镜中另一半背对自己的高凌薇。
光鲜与狼狈。
她猛地想起三天前的高尔夫俱乐部会所,气得咬牙切齿,怒火涌上眉头。
“哇,好可爱的猫猫。”席琳逗着抱在怀里的蓝布偶,靠近正端坐在观景落地窗旁品蓝山的郑有蔓,“蔓姐,要不要摸摸它。”
郑有蔓用手指遮挡口鼻,往后侧了一下身子,睨着眼睛上下打量,“不想让我一分钟之内起疹子就拿远点,我对动物的毛过敏你不知道吗?”
看似平淡无奇的对话,可她却忽略了在一旁低头擦拭球杆的服务生——高凌薇。
——
陈诀西翻了一个白眼。
喻珂鸣也没生气,在给她折好领口后淡淡开口,“既然你自己定的游戏规则,就自己好好遵守,安分一点,如果哪天我想和你连本带利算总账。”
偏头,依然维持那种懒散靠着的姿态,双腿伸着,把她圈腿间,垂着眸,伸手从身边桌子上捞来她的名牌,给她往外套上扣。
“你这辈子都得玩儿完。”
陈诀西手掌撑在他大腿,抬眸,看着他的额头和睫毛。任他。
几秒后,喻珂鸣帮她扣好校牌,眯眼笑,“好了。”
陈诀西微翘嘴角,向他勾勾手。
他抬了抬眉,直起身子,陈诀西手伸过来捞他口袋,捞出来盒烟,打开看一眼,剩个半盒左右,决定全部拿走。
喻珂鸣笑了一声,“土匪啊你。”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喻珂鸣跟在陈诀西斜后面,手机频繁在口袋里频繁震动,他拿出手机回消息。
迎面碰上了德育处老师,看着两人一脸不熟,也无交流,没多想,递给陈诀西领带,匆忙交待两句就走了。
陈诀西也不知道是谁的领带,无所谓地揣进兜里,往前走。
——
一年一度的青禾联盟时装周大秀开场如约而至。
星光闪耀的红地毯,麦克风里响起外场主持人沙哑而富有魅力的声音:“即将踏上红毯的,是青禾联盟的——”
台下观众陆续入座,小澜惊叹于学校礼堂的布置,“还得是郄哥啊,要不咱还弄不到票呢,只能像门口那些人一样。”环视四周,“诶,艾琳,郄哥呢?”
“应该快了吧。”艾琳关掉手机上郄嘉旭没回消息的界面。
此次大秀的灵感来自于15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主题为“燃与烬”,从服装设计的角度出发,展现了浮华和奢侈的元素,烧焦的裙摆和华丽的礼服,让一切变得更加荒诞又极具戏剧性。
郄嘉旭是在开场倒计时三分钟时候落座前排的,只见他难得换上了正装,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口微开,双腿交叠。
礼堂的幕布后,李菁菁额头微微冒汗,右手捂着胸口拉开侧舞台小小的一角。她心想,完蛋了,她可不懂什么走秀啊。
“开场的准备!”
后台的管理员紧急点人,她刚要放下幕布,却在最后一眼,看到了在观众席的郄嘉旭。
聚光灯骤然亮起的刹那,她深吸一口气踩上T台。
全场的呼吸仿佛凝固了。
不同于郑有蔓原定的黑色鎏金裙,高凌薇身上的礼服是深蓝与黑色的碰撞,深 V 领口大胆地开到胸前五公分,侧缝的开叉处缀满银色水钻,像火焰灼烧后凝固的星火。
桀骜混着不羁,灰烬般的暗哑与破碎的华丽冲撞着,烧尽了平庸,反而淬炼出更锋利的孤傲。简洁的线条裹着175的骨架,柔中带刚,裸露的肩颈线条比任何珠宝都更夺目。
平常在大家眼中再平凡、不起眼的高凌薇,在这时候展现不同的一面,即使裸露出大片的□□,也高贵得令人想看又不想看。
英格丽·褒曼。
郄嘉旭在心中默念。
那是黑白默片时代的女王。
郄嘉旭看着台上的明星,微笑,抬手鼓掌。
——
“天呐,凌薇,今天的开场秀绝美,所有镜头都跟着你走……”
管理员托着高凌薇的裙摆走进后台,一路上好听话不断,她喜欢,但听着烦。
透过化妆台镜子,她注意到郑有蔓的背影,挥挥手让管理员出去。
李菁菁提着裙摆走到郑有蔓旁边,郑有蔓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哟,走了我的开场,这是来跟我炫耀了吗?”
“你的脸,没事吧?”她望着郑有蔓脸上的红疹,欲伸手又收回,作担心状,“我家有药膏,特别管用,需要明天帮你拿吗——”
话刚落音,就有人敲开了化妆间的门,一列管理员抱着红玫瑰花进来了,“高凌薇,贺礼!”
放下花,管理员带门走了。而这些红玫瑰,足足有十大捧。
见此情境,郑有蔓绷不住了,青筋暴起,起身直指李菁菁,五官狰狞,“装什么啊高凌薇,之前你还是我手底下的一条狗呢,现在在本部长能耐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夺门而出,化妆间回荡剧烈的摔门声。
看着眼前的十捧红玫瑰,李菁菁并不开心,她拿起上面的贺卡,在背面,一个字母赫然在目。
Q。
预料之中。
李菁菁扯了扯嘴角,连带着经过她手的那盒跌落在地上的散粉,都不值一提。
转手将贺卡扔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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